等了半天才等来白墨初,夜兰随口问道:“在说什么,这么慢?”
白墨初若无其事:“没说什么?在想怎么安置媛媛。”
提起那个可怜的女孩,夜兰不由得心中一紧,她的脸色暗了暗:“明日我去给她看诊,希望她的病还有救。”
“不用了,兰兰。”白墨初道:‘我已经把她送去了别的县,那里自有大夫替她诊治,我准备在那里寻找一户肯收养她的好人家。’
“希望新的人家能够对她好一些。”夜兰黯然道。
“一定会的。”
两人到了杨家村时,正好遇到刚下牛车的刘义。
顶着白墨初冷飕飕的眼神,刘义原本想坚持跟夜兰他们一辆车的,夜兰反复劝说让他放心,白墨初不是坏人,刘义没办法,这才自己搭车回来。
跟刘义告别之后,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在家门口翘首以望的沈溪风等人,早上他们送夜兰出门之后,原本想着等医药大会结束了她们一家一起回家,谁知夜桃忽然肚子疼,她脸色苍白,斗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挺严重。
沈溪风原想给她开幅药方先去药房抓点药缓缓,夜桃却死活都要回来,杨秀娘放心不下她独自回家,又不能把伤还未好的沈溪风和小青书放在这里不管,没办法,只好全家一起回来。
他们回来的早,并不知道医药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见到夜兰的身影,立刻激动上前,拉着她的手询问结果。
夜兰也没做遮掩,告诉他们她没有拿冠军,拿了第二名。
杨秀娘的脸“唰”地就白了,台清远和夜兰约定的那天,她可是在场,亲耳听到了台清远的要求,想到这几日连续做了好几天的贵夫人梦,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即便被同仁馆欺压,至少还有一些银子可拿。
沈溪风虽然有些遗憾,却也转瞬便消散而空,见夜兰神态如常,便知她并没有将名次放在心上,便笑呵呵说道:“无碍无碍,兰兰还小,以后的成就还大着呢,没有拿第一,那是那群老大夫有眼无珠,跟兰兰没有关系。”
“确实如此。”夜兰微笑点头,她心里清楚这冠军她本有机会可拿,不过是因为有黑幕,才没有落在她身上。
可别人却不知道,这父女两个一唱一和,无比和谐,听在夜桃耳中,就如针扎一样刺耳,她关紧了屋内的窗户,把自己蒙在被子中,兀自生气。
沈溪风大手一挥:“兰兰小小年纪能够在医药大会中打败几百个医师,拿到第二名,可见平日里付出了多少血汗,今日让你娘做些好的,我们庆祝一番!”
“好耶!”青书最先跳起来,太好了,又有好吃的吃了。
饭桌上,沈溪风有意无意问起:“白公子,不知贵府还要等几日才能建好?”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白墨初装作听不懂:“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我请的工人因为突发情况,延误了几日,耽误了工程。”
这?
饭桌上的几人几乎同时断定这是借口,说是在隔壁盖房子,结果一个月过去了,半个人影都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会让整个施工队延误了一个月,除非是不想挣钱。
不管怎样,把人直接赶走不是沈溪风的作风,他不管杨秀娘的暗示,旁敲侧击了一晚上,都给白墨初打太极一般不轻不重地还了回来。
结果就是,沈溪风又喝多了,他趴在桌子上,努力想睁开眼睛:“兰兰、兰兰配的药就是好,爹觉得,过不了多久,爹就、就能恢复如初了。”
夜兰含笑看着他:“那正好,等爹痊愈了,我们就搬去铁塔镇生活。”
沈溪风笑容慈爱,他伸直了手,努力想要摸一摸夜兰的头顶,却在将要触摸时,头一歪,睡着了。
“见笑了,他喝酒了才这样,平时是很正经一个人。”杨秀娘赶紧来扶,夜晚有些寒凉,怕沈溪风受凉,她把他扶到屋里躺好,这才又回来招呼起白墨初。
“多吃些!不要客气白公子,就当是在自己家。”杨秀娘热情异常,若不是矮人一等的心理在作怪,她怕是早都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
“白公子,您看,这夜幽的婚事,您相看的如何了?”杨秀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夜兰夹菜的手一顿,这些天白墨初在调查单竹月和简青云的事,这种小事,他应当抛于脑后了吧。
这样想着,朝白墨初看过去,却见他认真颔首:“有几家合适的,家境殷实,人品也不错,可相看一二。”
杨秀娘大喜过望:“既然如此,那可否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可随时相看。”
“那太好了!夜幽,听见了吗?到时你就躲在里屋听着,若你觉得满意,告诉娘。”
夜幽脸色有点泛红,她点点头:“全凭娘做主。”
“不过,”杨秀娘似乎有些顾虑,他转头看向夜兰:“兰兰,我看你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最近就着手搬家的事吧。”
夜兰不置可否,她一眼就看穿了杨秀娘的心思,无非是想抬高一下身价,为了能让夜幽提高点说话的底气,她倒是不在意。
“那就定在五日后吧。我明日就去镇上看房子,五日的时间,官府那儿买房子的契约也能下来了。”
“好好好,”杨秀娘高兴地合不拢嘴,“对了,”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娘这边还有些银两,有里正给的谢礼,也有卖膏药挣得钱,明日你也一并带去,以备不时之需。”
夜兰拒绝了,几百两银子对买房子来说没有多大用处:“不用,娘,这些钱您留着置办东西,家里年头老些的、用不着的就扔了吧,到铁塔镇再买新的,省得辛苦搬过去了。”
“好好好。”杨秀娘连连点头。
“还有一事。”她迟疑着,在想要不要问出来。
“怎么了娘?还有何事?”
想想心里总有个疙瘩,不如问清楚了,杨秀娘问道:“输了同仁馆的赌约,兰兰你,在铁塔镇会不好过吧。”
“娘,你放心吧,台大夫不会为难我们了。”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有问,兰兰总有这样化险为夷的本事,“那娘便放心了。夜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肚子还疼吗?”
夜桃神色恹恹,她面前的一碗饭看起来没怎么动筷子。
“娘,我不想去铁塔镇。”
“这是为何?”杨秀娘惊奇,她心心念念着搬离这里,铁塔镇是不错的选择,夜桃即便没有她这样大的执念,不过也一向抱怨村里穷苦,村里人粗鄙,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我能不能不搬走?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也可以的。”夜桃抬头,她脸色难看。
“不行,”杨秀娘断然拒绝,“村里乱的很,你一个女孩子家,铁定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里,我跟你爹都不放心。”
杨秀娘语气坚决,夜桃不说话了,她重新低下头去,也不知是放弃了这种想法,还是在打别的主意。
夜幽关心地问道:“二妹,你有什么顾虑,跟娘说说,娘会给你解决的,不要怕。”
“我——”夜桃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她终于还是没再开口。
“二妹,二妹!”喊了几次,夜桃都不搭理,夜幽没办法:“娘,搬家太累了,二妹可能是身子还没好,想多休息几天。”
“早些搬走吧。”杨秀娘主意不变。
夜桃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
夜兰一眼就看出夜桃她根本没病,她也不拆穿,等着看她想出什么幺蛾子。
深夜,一轮弯月高高挂起。
夜兰趁着众人都睡着了,闪身进了空间。
她一直记得今日会场上紫砂锅的事,熬完药之后,她不能把砂锅收起,眼睁睁看着会场上的人把它收走,原本在心中遗憾,谁知每过多久,她就感知到紫砂锅出现在了她的空间里。
白日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空间,因为心中记挂着这件事情,夜兰辗转反侧睡不着,趁着这会儿没人,正好可以去看看。
进了空间夜兰直奔古屋而去,一打开门,夜兰惊呆了。
半天之后,她激动地跑进去。
这简直是一间宝屋啊,装满了宝贝。夜兰一一数过去,仿白铜鎏银龙形切药刀、葫芦榨药汁凳、戥子秤、参茸刨子、刻花捣药臼、白瓷脉枕、铜药鼓大中小号、熬药方铜锅、木药碾、青花研药钵、铜温药器,以及包含她之前见过的紫砂锅,和它身下的红泥小火炉组成的煎药套装,甚至还有一个刻着精致花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出诊药箱。
这简直太棒了,有了这些东西,她正好可以在空间里炮制药材了。
夜兰的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尝试着用意念控制药材。
脑海中刚有这种想法,就看见成捆成捆的药材飞过来,切药刀开始“咔嚓咔嚓”的工作起来,紧接着是榨药汁、捣药臼、药碾、研药钵……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自动机器一样,就这样没有任何人操控,在夜兰眼前,一点一点地把药材炮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