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桃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杨秀娘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被她捕捉到了,她知道,即便她住在沈家,有些事情,变了就是变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杨秀娘心里还想着,夜桃出嫁的时候,陪了不少嫁妆,那里面有很多好东西,既然夜桃都回来了,怎么着也得把嫁妆都拿回来,可不能便宜了慕容家的人。
夜桃知道她娘心中所想,乖乖点头答应。
把夜桃送回去收拾东西,夜兰没有跟着,她看见沈溪风一脸怒色,猜到了他的想法,走到他身旁,问道:“爹,你可是在想慕容瑾?”
“那个混蛋!”沈溪风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把桌子砸的晃了几晃,幸亏质量好,不然,铁定承受不住沈溪风这么大的怒气。
“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沈溪风咬牙启齿说道。
想到慕容瑾,夜兰的神色微微冷凝:“爹,交给我,我会好好教训他。”
大牢中的慕容瑾没有来的身子一抖,浑身发凉,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咒骂了一句,又开始接着哀嚎:“青天大老爷啊,草民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慕容瑾喊了一天了,没人理他,他想一鼓作气继续喊下去,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喊不出来了。
他发现了一件事,自己的家伙,他立不起来了,火急火燎了一天,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
慕容瑾慌了,扯着嗓子在牢里喊,要求看大夫,路过的衙役瞥了他一眼,吩咐今日执行杖刑的人下手不必客气,往狠里打,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不能停下来。
铁塔镇的前任县令在任期间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原本该一次性打完的杖刑改成每日均摊着行刑,他给出的理由是犯人也是人,不能因为他们一次犯错就彻底抹杀掉他们。
在铁塔镇的历史上,很多犯人被判了杖刑之后,没挺过去,就这么去了。他引以为鉴,以为犯人没有那么好的身体骨,挨了杖刑之后要么在牢里等死,要么压根都没挨过去,思及此,他仁慈的把原本的杖刑改成一天十板子,分几天打完。
这一回,慕容瑾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尤其的沉重,他心中一惊,之前几次他每每挨完板子,都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难道前几次,还都是他们留了手了的吗?
眼看第二个板子他就撑不过去了,急急哀嚎出声:“哎哎,下手轻点,轻点,再打就打死人了。”
抱着板子的衙役难得停了下来,看着他,一脸冷酷地说道:“我家大人说了,今日的板子,照死里打,把剩下的板子,全部打完。”
说完,手下一点也不留情,整个刑房全是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的闷响,夹杂着慕容瑾的鬼哭狼嚎。
夜兰在门口听得甚是满意,一旁的展凌云笑得狗腿,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干得不错!”夜兰点点头,不吝啬表扬他的声音。
展凌云喜上眉梢:“那是当然,沈姑娘你之前给我的一包药,我也让人混入他的饭食中了,还特地嘱咐衙役看着他都吃光。对了沈姑娘,那是什么药?”
展凌云知道以沈夜兰的脾性,她给的不可能是毒药,他只是好奇问道。
夜兰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让他断子绝孙的药,不会害他性命。”
展凌云愣住了。
断子绝孙?
这这这——
这对男人来说,可比要人性命还要痛苦啊。
看着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的夜兰,展凌云使劲咽了咽口水,“咕噜”一声,悄悄挪了挪身子,和她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
古人说的真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宁愿得罪小人,也不敢得罪沈夜兰,他保证。
想到自己从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敢趁夜翻进她的房间,展凌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原来他那回被揍得躺床上半个月,还是轻的。
磕磕巴巴说道:“沈,沈姑娘,你,你记仇吗?”
“什么?”夜兰没懂他的意思。
“那日,翻进沈姑娘你的房间,实属,实属无奈之举,那是我此生最后悔做的事情,我保证,再也不会犯了,沈姑娘,你前往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展凌云几乎是祈求了。
夜兰明白了过来,原来展凌云是怕她不知不觉,会给也他下了那种能断子绝孙的药。
夜兰嘴角微勾:“展大人,放心,我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最后不是你也没得到什么吗?放心,我已经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展凌云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展凌云送夜兰回去,路上,他的嘴一直没听过,夜兰真没看出来,展凌云一脸严肃正派,实际上就是个话痨。
还好基本上都是他自说自话,不需要她的回答。
快到沈府的时候,展凌云突然凑近了她,神神秘秘说道:“沈姑娘,你知道吗?即将赴任的县令这两天就要到了。”
“哦?”终于吸引夜兰的兴趣,“是谁啊?”
展凌云小声说道:“我还不知道呢。”
夜兰:……
叮咚!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滴!任务目标:制造一场瘟疫。
夜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身上带着的毒系统。
时隔五年,系统又发布了任务。
它隐匿的时间太久,让夜兰都忘了,她身上还有一个系统。
任务奖励:千蛊方。
夜兰皱眉,她的系统,怎么跟蛊虫有关, 难道,不只是毒系统?
展凌云看她怔怔地愣了半天,还以为方才他跟她开得小玩笑惹恼了她,她正在想该怎么报复,立刻吓得腿都软了。
“沈姑娘,沈姑娘,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嘿嘿!”
夜兰回过神来,看一眼展凌云,后者正讪讪地笑。
夜兰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无碍,我在想别的事情,前面就是沈府了,多谢相送,就此告辞了。”
说罢,不待展凌云的反应,拱拱手就离开了
回到沈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夜兰坐在桌子旁,托腮想了许久,她身上的毒系统也不知是福是祸,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然后突然出现,她从来没有按照系统的要求去做,原本还以为会被系统绞杀,现在看来,她不听系统的话,也没有丝毫影响。
那么这个系统,究竟是怎么绑定她的呢?难道,是在她穿越的时候?
夜兰想不明白,这一回,她还是准备不理睬它,先不说无视这个系统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就算有影响,她也做不出来制造瘟疫这种事。瘟疫在古代,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一旦爆发,没有现代的医疗体系,也没有有效的管理手段,隔离措施,一场瘟疫的爆发,就意味着几万、几十万的人命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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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桃重新回到了沈府,沈溪风和杨秀娘包括不怎么回来的夜香和青书都是十分接纳的态度。
这让忐忑不安的她感觉到了温暖之意。
只是,夜桃年纪也不小了,让她整日待在府中无所事事,她自己也不愿意。
夜兰想了一个办法。
夜桃现在过了年龄,虽然铁塔镇的女医馆不收,离铁塔镇不远,比铁塔镇还要繁华一些的藩镇,那里的女医馆比铁塔镇多,招生的条件也放宽了些。
只不过,夜桃若是离开铁塔镇,就意味着离开沈府,离开沈家的庇护,那里天高皇帝远,夜桃就算出了什么事,沈家也不能立马照应到。
一想到因为杨秀娘的疏忽让夜桃经历了这些痛苦,沈溪风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还是夜桃开了口:“爹爹,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夜桃了,现在的我不说比以前聪明,至少,一些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能去上女医馆,是我最大的遗憾,现在有机会摆在我的面前,好像上天让我重新活过一样,爹爹,我不想错过。”
沈溪风看夜桃态度坚决,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做父母的,不能她做主,他叹了一口气,同意了。
杨秀娘收拾了好几天的行装,多到一辆马车装不下,夜桃哭笑不得,硬是放下了好几大包袱,这才勉强让沈溪风、夜兰、夜桃,连带着车夫四人上了马车。
夜桃的意思是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杨秀娘和沈溪风非不答应,她只好同意。
马车走走歇歇,也不是女医馆招生的时间,夜兰也不着急,索性几人好好赶路,省得长途跋涉累个半死,到了藩镇歇不过来还影响夜桃的发挥。
路过范河时,夜兰瞧着大河边风景还不错,喊车夫停下来歇息片刻。
潮涨潮落,沈溪风站在河边看了会儿,突然说道:“怕是有天灾了。”
夜桃不明所以:“什么天灾?爹爹,你说什么呢?”
夜兰走到了沈溪风身旁,视线投向了范河。
范河是大夏第二大河流,流经好几个县区,它的区域几乎涵盖了整个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