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吓得一哆嗦,跪坐地上。
夏阳扶额。
这还能好好对话不?
“当时官府不是把你们的房屋田地都归还了吗?朝廷的抚恤金呢?你们有没有领到?”南宫昊只好低头看去。
这十多个孤寡老少跪在地上,这是北晋的臣民,却被逼得走投无路,拦路行乞。
“抚恤金?小老儿没见到,怕是大家都没见到。”老者停了一下,抬头看着南宫昊,道:“我王老四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还是小时候见到过朝廷发放的东西,长大后就没见过。这些年别说朝廷发放什么东西,没把我们这些能吃不能干的拉出去卖给北疆人当奴隶就是法外开恩了,更别奢望什么土地和房屋了。”
这人叫王老四。
这样的年纪对过往的一些事情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若说朝廷发放的抚恤金没有收到,可能是各级官员层层盘剥,到了真正该享有的农户手上,也就所剩无几。
至于房产田地没收到,这就说不过去了。
就是他们当年被掠走,他们的房产田地契约,官府都有备案的,没由来的会把他们的财产没收。
即便是没收,也该有个出处。
“若你说的是真的,朝廷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南宫昊安抚的扫视众人。
眸光幽幽一动,语气温和道:“夏阳,给这些人一些生活费,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是。”夏阳脸色有些发沉,喝到:“都起来吧,过来领银子。”
这些人走了狗屎运了,恰巧拦了主子的马车。
王老四带着众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南宫昊上了马车,平复一下心情,依然是和风拂柳般。
“烟儿饿了吧?再坚持一下,要不要先用些零嘴垫垫?”
江紫烟斜靠过来,身体的重量压在南宫昊这边,幽幽道:“你这是养老婆还是养猪呢?每句话不离吃。楚王殿下是不是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垃圾桶?”
“打住。”南宫昊正色道:“我家烟儿虽说能吃了点,和垃圾桶相去甚远,顶多算是个吃货。”
吃货?!
那还不如垃圾桶呢。
江紫烟伸出小魔爪,这次被南宫昊适时抓在手上,没有得逞。
“昊子,这些人的房屋田地也不知被何人侵吞了,他们的胆子可真大。”
这若是放在现代,会坐牢的。
“若是查出背后之人会不会罚银子或者是坐牢?”
“砍头。”南宫昊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烤鱼好了,烟儿要不要吃似的。
“这么严重?”北晋的律法还是挺残酷的。
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瞒着朝廷,干出这杀头的勾当。
既然敢把王老四他们的田产房舍都霸占了去,别的地方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这是团伙作案还是高层有人指使。
“若是小动作,父皇不会命我们来查。”南宫昊揽过江紫烟,让她靠的再舒服些。
“到了蓟州,我们住到皇伯父的王府好了。”
王府怎么说是个家,比行营要舒服些。
“就听昊子的。”
住进王府,还不是对寿王起了疑心。
这是要针对寿王了吗?
南宫昊对着窗外道:“把寿王府里里外外清查一番,若有隐患,马上清除。”
车窗外黑影闪过,暗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寿王府,烟儿一切要小心,本王或许会忙上一阵子,你一个人的时候,处处小心。”
“嗯,我会的。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伤到我。再说了,不是还有暗卫吗?”江紫烟大刺刺的,没把南宫昊的话放在心上。
暗卫吗?
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会出手。
南宫昊可不想自家的小媳妇和没出世的孩子陷入危险。
前几天在月亮湖那里,被南宫俊掠走,虽是有惊无险,着实让人担心。
看来,对暗卫的使命应该改了。
若是每次到了生死关头暗卫才出手,还不如带些侍卫在身边。
暗自思忖着,马车已经使出了大恒山。
眼前一片开阔。
掀开窗帘,不远处果然是一个集镇。
这些天行走在山路上,应该是现代人说的丘陵地区,真正的大恒山,应该还得往里一些。
总算看到吃饭的地方。
江紫烟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若不是在昊子面前说了不饿,怕是马车上的零食早就被吃光了。
“主子,过了前边镇子,皇上派来的五万兵马就和我们回合了,我们和大军一起到蓟州吗?”
夏阳得了探报,过来禀报南宫昊。
“何人带队?”
“兵部侍郎肖恩佐。”
“命他们在蓟州城外五里处找个僻静之地扎营,我们只带上仪仗队就行了。”
“是。”马蹄声远去。
蓟州城外十里处,和肖恩佐带来的五万兵马回合,肖恩佐过来见过楚王殿下和楚王妃,命人把带来的官服奉上,顺便带来了江紫烟的凤鸣剑。
……
蓟州城下,寿王率领世子南宫翎,蓟州刺史程谦率领刺史府上下官员,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了。
“过来!!!”南宫翎哪里受过这个约束,怒喝前去打探回来的斥候。
斥候缩头缩脑的过来,“世子。”
“你小子不是说楚王殿下早就在十里外了,怎么现在还没到?”
南宫翎阴恻恻的笑笑,笑容狠戾骇人。
斥候急切的抬起头:“回世子,属下的确探到楚王殿下他们就在十里处休整,至于楚王殿下为何现在还没到,属下实在不知。”
“就知道你这个憨货,干不了什么漂亮的事儿。”南宫翎笑的肆无忌惮,抬脚踹向斥候,“滚!!!”
额头上的汗滴早掉在地上,喜怒无常的世子爷,总算把自己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王爷,您说这楚王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现在不曾现身?”刺史大人说的小心翼翼。
自己不过是个三品小官,在这些皇亲国戚眼里连个蝼蚁都不是,若不是自己对这些达官贵人还有用,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蓟州刺史,说得好听是封疆大吏,说的直白了,就是给皇帝看家护院的看门狗。
蓟州和北疆接壤,北疆人彪悍尚武,常年生长在马背上,周边的国家都是北疆掠夺的对象。
掠夺到财物可以享用,掠夺到人口可以充作奴隶。
北疆内部,以北疆王娜仁可汗为首的主和派,主张修养生息,和周边国家搞好关系,成为友好邻邦。
以皇叔娜仁埲为首的主战派,主张用武力和周边交谈。
北晋和北疆已经十多年没交战了,娜仁埲早就按耐不住一颗雄赳赳的心,面对肥得流油的北晋,不去咬上一口,仿佛对不住上天庇佑的北晋。
在对待北晋这个问题上,两派发生争执,
娜仁埲派早就有吞并北晋的野心,若不是这一任的北疆王念着曾经和国公爷签了协议,极力阻止,怕是早就和北晋开战了。
“呵,年轻人嘛,端端架子是正常的。”寿王目不斜视,端看前方。
仔细看,寿王和庆元帝有三分相同之处,相貌有些偏向太上皇。
寿王偏向阳刚一些,庆元帝则有点男生女相。
有一游方道士曾断言寿王贵不可言,将来有执掌天下之福,谁知太上皇一夜之间突然退位,皇位传给了远在边关的庆元帝,这让寿王束手无策,只能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封地。
虽说这里土地肥沃,牧场千里,是个富庶之地,怎奈和北疆北高丽接壤,不断地有战争爆发,存点钱粮,都被军队征用了。
平头百姓尚且能把自己的钱粮捐献出来,自己作为皇家人,能不做一点贡献?
自己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刺史大人尊重自己,叫一声王爷,实际上自己没职没权,就是一个冠了皇姓的富人而已。
程谦可不这样认为。
就是那位大人物,在谈到寿王的时候,都会抱拳施礼,远远朝拜,恭敬的样子,远超当今圣上。
放眼大人物的作为,手段之狠,手法之高,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亏得自己投靠了这位大人物,不然,凭着自己一无靠山,二无人脉,想要在北晋封妻荫子,怕是下辈子也办不到。
如今有大人物当靠山,凭着自己的本事,将来大人物执掌了江山,自己就是从龙之臣,封王封地是少不了的。
想着因为自己的努力,程家以后也会成为世族大家,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看看身后,都是自己刺史府的各级官员,现在的阳光虽说不是太强烈,站在这空旷的城墙外,怎么说也没有府上的高振软卧舒服。
大家从辰时站到现在,三个时辰已经过去,斥候一遍一遍的报来,楚王殿下一行在离城十里处。
这就是说,楚王殿下从早晨到现在就没挪窝,是他们这些个憨逼苦苦的等在这里,期盼着钦差大人,楚王殿下,巡按大人的到来。
有官员不耐的用袖子在脸上扇风,用以缓解阳光下的炎热。
更有甚者,已经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
唉,怎么可以这样。
“快快快,大家站好了。大家没见过执金吾,还没见过叶家军?人家能站的周周正正,我们是一方父母官,难不成还不如那些个兵蛋子?”
程谦话音未落,就见远处有快马飞驰而来。
“报——!!!”
马上之人远远的喊道。
这是有了新消息?
莫不是楚王殿下他们今天不来了?
这不是倒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