鄅都,南城关下,朱雀门。
一辆非常显眼的黄金座乘停靠在了城门的边沿上,模样可恐的伏魔巨蜥正静静的趴在地上,长长的舌头,舔舐,着城墙上的那些岁月青痕。
呜风呼啸,皇旗飘摇于乱世尘烟当中。于苍茫之地赶回来的旅人,正依在城头上,望着高天原之下,一望无际的苍茫之景。
城下是来自大陆各地的商人,高天原唯一独留的城外空间,只修建了四个超大型的商用空间传送阵,联通盘古大陆各个超大型城市的商贸。
所有来进行买卖的商人,只能通过这一条道路,进入鄅都城中,因为高天原外围的镇南关,一般不会给任何外界的生灵打开,除非是战争的紧急情况。
“呼!”
“你的那些手下,似乎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时间都过去了这般长久,你能得到的,还是只有含糊的军事修建。”
貌美的妙龄女子站在一脸阴沉的李若文身旁,她那整洁有序的发丝,在城头尘风的呼啸下,变得有些凌乱。
“军方那边,封锁了消息,就在我们离去的那一刻间,那里,绝对发生了什么。”
李若文望着擎立在天边模糊的伟岸城墙,双手紧紧的抓在城头上,那无法言喻的眼神,透着极为危险的光芒。
“镇南军方那边,将信息给封锁死了,仅凭你的权利,是不可以触及军方那里的,所以,不要妄想着凭借你的身份去拉拢那些军官,套话信息,陛下,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干涉到属于帝国的权利。”
女子从精致的玉环中拿出一块白手帕,将脸上的一些灰尘,轻轻的抺掉了。
“想打听消息,就跟陛下亲自去说,无论结果如何,你也不要在背后搞些有的没的小动作,要让别人给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可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女子极美的星辰利眸微微扫过那个少有慌张的少年,恰到好处的嘴唇润色,稍动了一下。
“当然,我还是坚持一贯的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奴隶的消息,去接触这个国家最具权威的帝皇,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感情在政治上,只是多余的负担,君皇,从不在乎低等生灵的生命,而这个,也正是你一直所信奉的,不是吗?”
女子的话语犹如点明书意的妙书风一般,可惜,这再值得倾听的声音,在一个不知喜怒的沉默者面前,终究只是掠过的一抹凉风。
李若文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仰头迎着高处的寒风,静静的眺望着底下那一大群赶路的下等商人。
“踏踏!”
旷野的城楼上,一个戴着高帽,衣着华丽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带着自己满身的肥肉登上高楼。
“呼!”
重吐出几口气,稍缓过来的男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李若文身旁的那一位女子,便直接开口道言了。
“若文殿下,您送过来的物品,鉴品师们已经给出了一个最终的定价。现在,就差殿下您安排一个时间,那件拍卖品,便可以正式定样了。”
在男人的话语刚刚说完,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便在这方空间响起。
“嗯?这次你们效率还挺高的呀,记得上次我从古战场上拿了几件神血沾染的古物过去,你们那些鉴赏师,可是让我等了好半个月呢?”
李若文缓缓转身,望着身后那个恭敬的肥胖男子,然而,未等其发言,一旁的那个女子,便抢言先行了。
直到这个时候,男人才注意到,这位殿下身边,有一位姿色曼美的女子。
“若……若黎大人,您怎么在这?”
男人在看到女子之后,神色明显有一些慌张,刚才恭敬的方向,立马就转了个头。
“怎么,我就不可以回来吗?”
女子用手圈着肩头上的发丝,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当……当然不是,这……咳,您上次拿过来的东西,拍卖行绝对没有任何想拖延的意思,只是,那些古物,年代太过久远了,即使是我行的天阶鉴品师,一时间也无法断定它们的价值,最终,还……还是副行长亲自出手,才解决了大人那些物品的定价,所以,真不是本行有意拖延大人的时间,还望大人谅解。”
那个刚跑上来,还满头大汗的胖子,双手此时正紧紧的握在身前,对于女子那望过来的目光,他是丝毫都不敢触及。
“哦,看起来还是我误会了你们,不过,宿辞那个老家伙,愿意出手,你们这些给我买卖的中间商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我啊,包括我最后得到了结果,也只有几个天阶的‘小孩子’签字,这是不是,你们的态度有些问题呢?”
面对女子的询问,肥胖男子紧拽着双手,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是副行长大人不让我们告诉您的,小的们,又怎么敢违背副行长的意思啊,还请若黎大人莫要怪罪。”
男人此时的心里简直就像是被一万匹草泥马踏过的青青草原,一片杂乱,还只能仰着天,看着那静静飘过的洁白云朵。
如果知道李若黎这个许久未回皇城的女人在场,他是绝对不会争破脑袋的前来与这位尊贵的殿下打交道,因为这人,比君王还难相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他顶头上司的冤家。
即使是他上面那位尊贵的副行长大人,对于这个女人的行径,也不敢过多的评论,何况是他(她)们这些下手。
“你们害怕他,就不害怕我吗?”
李若黎轻轻摘下束在头发上的幻金发簪,用那纤细的簪头,挑逗着那胖子脸上湿润的发丝。
李若文看着女子的动作,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观望着,风撩动的细发,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中,飘来飘去。
就在肥胖男人作势就要跪下时,一脸坏笑的女子则是收回了放在他脸上的发簪,从指戒中拿出一张干净的白手帕,擦干净了发簪上的汗水,然后单手握住,插在了城头的盘龙石缝上。
“你这种心态,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呢。”
李若黎拍了拍手,媚眼带笑的,离开了这座满是狂风的城头。
只剩下风声的空旷城头上,只剩下李若文,和那个满身大汗的胖子了。
“那位新晋的准王,后天不是要与你们拍卖行的副行长见上一面嘛,就在那个时候拿出来,明白吗?”
李若文看了一眼那个肥胖男子,又继续依在城头上,赏看着天际的风景。
此时,他总算是独处一人了。
肥胖男人得到答复后,立马就应了声‘是’,然后,也不顾狼狈的肢体动作,快步离开了这糟糕的地方……
…………
镇南关。
崩裂的城墙下方,还时不时有零碎的石块掉落,无风自起的尘埃,飘扬在残破的废墟上,布满阴云的雨落穹顶,似乎还有些许血红仍未舍得消退。
“踏踏!”
面容干净的年轻男子提着一把巧制的木伞,来到了崩坏的城墙边沿处。
小雨滴滴答答的染湿了他脚沿的衣裳,流淌的雨水,也在一遍一遍的洗刷着这个地方的苍白。
“怎么做到的?”
男子眺望着前方塌落的树林,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纯力量,通过一瞬间的爆发,粉碎周围的空间以达到崩坏元素的效果,来者,极有可能是已经突破天地限制的体脉者。”
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老头拄着一根碧玉拐杖,毫无生气的说道。
在这漫漫的小雨当中,他那干冷的语气,显得格外,阴森可恐。
“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生物?”
年轻男子用手指戳了戳前方尚未恢复的破碎空间层,异能量的融入,使得它恢复的速度变缓了。
“荒兽……迄今为止,在这个星球上存活的禁忌生物中,没有任何一个能达到那种巅峰势压,除非是尊皇的祖兽苏醒,否则,不可能复刻那种血气。所以现在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有沉睡在大荒底下,那些古老的怪物了。”
老人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出来。
“虽然在太厄终末和诸神黄昏这两段时期,与紫极星同体脉一系的帝荒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被彻底灭绝,沉睡在祖墓大地上的帝荒一族,很有可能已经苏醒了,毕竟,能以神之体随意的行走在禁锢的人间当中的荒兽,只有那一脉了。”
年轻男子撤去手中的动作,破碎的空间层,又开始迅速的修复着。
“那些存在,破我端皇的城关,然后毫无声息的退却,为了什么?”
男子突然望向身后的老人,他的眼睛在那丝丝的雨幕之下,显得神秘诱人而又极具危险之息。
“血魔……”
在这句话语一出,这破落的城头上,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站在城头沿边上的年轻男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脸上又渐渐的浮现出一抹笑容。
“有些东西,不能越界。”
男子靠近那个老人的耳边,笑容在雨声中渐渐掩没了。
老人听完男子的话语,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还是那一副阴冷的模样。
“派人沿沿途的山脉搜索,只要它踏上这片大陆一步,就不可能没有痕迹。挑衅一头沉睡雄狮的尊严,是它最愚蠢的行为。神,也不过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年轻男子没有再看身后那一片狼狈的景象,扔下木伞,逐渐在朦胧的雨幕当中影息了身影。
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老人则是默默地待在原地,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有站在城头上的这个老人和了无声息的雨幕。
“呼!”
老人握紧拐杖,被雨打湿的黑袍,仿佛幽灵一般附在老人的身上。
只见他缓缓迈步,朝着城楼的方向行去,透过灰发的一双骨灰色眼瞳,仿佛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