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孟傅灵……”孟泽成的目光直愣愣的,释然般轻笑道,“对……该杀……”
孟泽成空洞的眼神下移,看到小澜手里的刀后,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他该死,”孟泽成冲着小澜点点头,“我不怪你。”
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小澜的双手用力攥紧刀柄,捏得手指都泛了白。
鼻子,眼睛,胸口,都好酸。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像要跳出来一样。
孟泽成走近了。
他来到小澜面前。
“啊——”孟泽成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潇潇就在附近。”
小澜使劲合上眼睛,阻止眼泪滚出来。
气息,温度。
活生生的心。
刀刃。
小澜扬手。
噗——
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
孟泽成的温暖不见了。
四周回归了冰冷。
“小澜!”
“小澜!——”
“啊——”
同伴们的呼声就在自己耳畔。
小澜猛地睁开眼。
孟傅灵还把自己压在身下,他的脸就俯在距自己不过几厘米的位置。
他的口中,汩汩鲜血持续涌出。
孟傅灵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澜,又看向他的胸口。
力量回到身体里,小澜抽出手臂,一把将孟傅灵挥开。
孟傅灵倒在一旁,看着自己胸膛正中插着的匕首,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小澜迅速爬起来,心口又是一痛,低头才发现,刚才的伤也确实挨在了自己身上。
同伴们身上的铁索哗啦啦地松开了。
秦音浑身伤口,鲜血淋漓,晕倒在小澜的腿边,没了知觉。
“不可能……”孟傅灵摇着头,口中溢满血沫,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可能……我不会死的……我不可能死……”
“你会死的,”角落里,忽地响起一道同样虚弱的声音,“我死了,你就死了……”
孟泽成醒来了。
他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间往外淌。
孟傅灵看着他,张开嘴,又吐出一口血。
道长一瘸一拐地来到小澜身边,俯视着孟傅灵。
“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道长说着,伸出血淋淋的手,盖到孟傅灵的脸上。
“啊!——”
孟傅灵的尖叫逐渐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掩盖,很快,他就变作一阵飞灰,没一点痕迹了。
这世界上,不再有孟傅灵。
小澜红着眼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心脏的搏动依然剧烈。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了。
小澜捏着胸前的衣服,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像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
她走出一步。
心脏,在把自己往孟泽成的方向拉动。
“小澜,”傻子身上的毒也解了,见她状态不对,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枫糖接过二月三月递来的布条,正准备帮小澜包扎,却又觉得不太方便。
小澜一步步靠近孟泽成。
孟泽成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看着她。
小澜的体内,似乎有声音在嘶号。
孟泽成眨了下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潇潇?”
哗——
焦躁、呐喊、奇怪的力量,在一瞬间破体而出。
小澜清晰看到,从自己的胸口位置,冒出一团半透明的雾气,向孟泽成笼过去。
“你没有消失。”小澜盯着潇潇的最后一抹灵汐。
在雾气的笼罩下,孟泽成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我在等他。”
雾气消失了。
孟泽成在自己的血泊中蜷成小小一团。
冰冷冷的。
“他们一起走了。”道长轻声说道。
小澜点头,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低头看看,伤口正迅速愈合,甚至能听到组织重生的细微声响。
原来这段日子身体的恢复速度变慢,是因为自己用了别人的心脏。
“我们往前走吧。”傻子抱起秦音说道。
宝木也慢悠悠醒来了,见一切居然已经结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往前走吗?”三月怯生生地问向枫糖。
道长笑笑,“你们怕吗?”
这话问的是二月和三月。
三月瞅了眼哥哥。
二月答道,“怕也没办法,走到现在,我们必须要见到那个王神,就算是死……我们也得见到他。”
“你们不会死的,”枫糖重重说道,“我们都不会死的。”
几人往黑暗深处走去。
路越走越窄,像进了个黑漆漆的山洞。
正当几人开始考虑是不是走错路了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几人忽地步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
大厅四周围满玻璃墙,墙面雪白,窗外却没有光透进来,穹顶极高,黑金圆顶上似乎画着些什么,太远了,看不清。
大厅被整齐地划分成左右两部分,两侧各摆放着几排黑色的木质长椅,很像教堂的布置。
大厅里的光线来自房间正中竖立着的一米多高的小讲台。
这里……就是王神的老巢吗?
几人纷纷步入大厅,扭头,来时的入口已不见了。
死门,就是回不了头的门。
白溯忽然指向右侧的长椅。
“那儿!”她轻喊道。
第一排长椅最边缘的位置,光线昏暗,几人经白溯提醒,才发现那里似乎端坐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
他低着头,两肩低垂,微弱的光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消瘦颓丧的背影。
难道那就是……
小澜激动地同道长对视了一眼,道长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二月和三月按捺不住了,当时就想冲上去,被枫糖一手一个死死拉住。
“不对,”宝木皱着眉头,嗅了嗅,“这里的气味不对劲。”
“这里什么味道?”枫糖忙问。
宝木的眼神居然凌厉起来,“这里有一股死灵监里的气味。”
“死灵监在附近?”傻子换了个手抱秦音。
宝木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之后睁开眼,伸出右手,指向长椅上的男人,“是他身上的味道。”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道长先一步跑了过去。
“果然,”他跑到那男人斜后方,冲着同伴说道,“这是个死人。”
那人靠着椅背,两只手臂被栓到椅子边缘,脑袋低低地垂着,脸上的肉已经烂掉一多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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