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嗯……可是我家……”
“怎么了吗?”小澜明知故问。
“阿姨,”饭桶说了实话,“万一我爸爸妈妈回来了……”
这小子果然是在担心这个。
“没关系,”小澜语重心长地拍拍饭桶的头,“饭桶,你爸妈知道我是好人,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可要是有别人在呢?”饭桶说道,“那我爸妈是不是也有危险啊?”
“有道理啊……”小澜故作沉思状,“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怎么办?”
“等下我们回村的时候,如果村民们都回来了,那饭桶你就负责把他们引开,然后我偷偷进入你家,先藏在你家屋顶上面,这样就没人怀疑了,怎么样?”小澜提出了她的方案。
饭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实施难度,“可是……”
“要是我被村民们抓住了,这次,我就不一定跑得掉了……”
“好吧,阿姨,我答应你,”小澜的苦肉计生效,饭桶一口答应了下来,“待会儿我们就藏在我家后面的那片树丛里,我去引开别人,你快点进屋。”
“行。”
二人踏上了回村的路,饭桶把两本书紧紧抱在胸前,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一点点靠近的村庄。
好消息是,村里并没有什么人。
饭桶叹了一声,“阿姨,我们想多了,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找到二毛。”
小澜点了点头,但她的视线仍在一扇扇黑漆漆的窗户上轮转。
总觉得……有些过分平静了。
“村民们都休息了?”
“应该不是的,”饭桶远远指向他家的院子,“我爸爸妈妈要是发现咱俩不见了,一定会点灯的,阿姨你看,我家里还是黑的呢。”
饭桶的逻辑倒是没有问题,他家也的确是漆黑一片。
小澜蹲在树丛间,有些犹豫。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姨,我们快走啊,”饭桶扯了扯小澜的袖子,“待会儿他们就回来啦。”
“哦……”
小澜跟着饭桶走出了树丛,两个蜷缩的身影飞快穿过空旷的土路,来到了饭桶家的院门前。
院门和家门基本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但小澜却生出一股想跑的冲动。
可是,就算自己跑了,又能跑去哪里呢?
其他地方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饭桶的催促下,小澜迈步走进了院子,又走进了安静的客厅。
空无一人。
“阿姨你先上去吧,”饭桶扶正了屋顶下的梯子,“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啊……好。”
小澜站在梯子下面,往敞开的屋顶门上看去,屋顶上方一片浓黑,看不清那盒子还在不在。
小澜抓住梯子两边,还想说点什么,但饭桶已经开始收拾二人临走时留下的残局了,小澜想了想,闭上了嘴巴,抬脚迈上了梯子。
梯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小澜一点点靠近屋顶的黑暗。
她探头进去看了看。
借着房间里洒进来的微弱光线,小澜看到了大概两米之外的盒子的轮廓。
太好了!果然还在!
小澜麻利地爬上了屋顶,跪在屋顶的木板上,抱起那只盒子,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就是火莲的……
然而,下一秒,小澜忽觉一股冷风从头顶袭来,她瞪着眼睛仰起了头,刚好看到一张黄色的符纸朝自己的额头逼近。
那张符纸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符纸上勾画出的红色线条清晰地印在她的瞳孔之上,看到那图案的瞬间,小澜忽然失去了躲避的力气。
啪!
一声闷响。
咚!……
手中的盒子掉落,小澜怔怔地看着覆盖在自己额头之上的符纸,缓缓地仰了过去。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意识和浑身的力气一起离开了她的身体,小澜从屋顶门中坠落,在身体重重地接触到地面之前,眼前的黄符也看不见了,她昏死了过去。
意识回归的时候,小澜首先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
“唔……咝——”
她伸手摸向痛感最为剧烈的后脑和脊背。
更疼了。
自己是在做梦吗?
自己被符咒攻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仿佛就是上一秒发生的事。
现在……
小澜尝试着睁开有些肿痛的眼睛,却没有带来什么变化。
四周一片漆黑。
还是自己瞎了?
“有……咳咳……咳咳……”
小澜想开口说话,脱口而出的却是一股腥甜的味道。
“咳咳……咳咳……”
是血。
自己在咳血。
小澜颤巍巍地擦掉自己嘴边的血沫,强忍着疼痛往前攀爬了几步。
地面并不是完全坚硬的,一层柔软的粉末状物体笼罩在上面,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有人吗?……”三个模糊不清的字音从小澜破碎的声带中挤了出来。
她又往前爬了几步,右手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坚硬的、粗糙的、冰冷的……
是砖石。
小澜往两边摸去。
是半弧形的砖石内墙。
小澜忽然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大祭坛。
这是自己曾藏身过的地方,也是二毛丧命的地方。
火莲村的大祭坛。
他们把自己关进了大祭坛。
不……
“有人吗?……”
小澜摸索到了那扇铁门的位置,用指节敲起了门。
‘“有人吗?……”潮乎乎的液体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应该是泪水,也可能是血液,“救救我……”
过了好久好久,终于,一声细细的回应从门外响起。
“阿姨,”那声音充满了埋怨,还带了些哭腔,“你骗我。”
“饭桶……”小澜虚弱地倚在了门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坏人。”
“你杀了二毛。”哭腔让饭桶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强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还有自己的情绪。
无法解释。
小澜无声地张了张嘴巴,只感觉到眼眶中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进了嘴巴。
咸咸的,也腥腥的。
是掺了鲜血的眼泪。
“我……”小澜哑然,“那不是我……”
沉默。
长长的沉默。
“阿姨,”过了好久,饭桶开口道,“他们要杀你了。”
小澜把手指按在铁门上,感受着断裂的指甲上传来的痛。
“饭桶,最后帮我一次吧。”
“我不会……”
“最后一次,”小澜咬紧牙关,“你帮我,我让你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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