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睿和梅姐把冬明的尸体也搬去了停尸间,这回那临时的停尸间可算得上是个名副其实的停尸间了。
小澜蹲在眼镜和思曼旁边,看着他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破游戏进行到现在,每一关,都让自己见识到了新的东西。
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听着二人的哭声渐渐止息,脑中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忽然发现了一个迷惑的地方。
“老刘也是你们杀的吗?”
二人本已停止的哭声更大了。
看来应该是的。
“你们刚才说,用笔杀死前面的人,是什么意思?”小澜依旧不合时宜地问道,“老刘是你们用笔杀死的?”
什么笔这么神奇?
给我看看兴许我就学会了呢(没有)。
紧拥着的二人微微分开,互相看了一眼。
思曼的眼里还闪烁着盈盈泪光,但她抹了抹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红,我们准备退出了。”
“啊?”
“我们不想再继续了,太累了,”思曼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小红,你一个小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这个秘密,我们只告诉你。”
小澜一听这话,也不管他们前面说的是对是错,闭上嘴使劲点了点头。
“其实在游戏里,除了正常的任务以外,还有额外的特殊任务,”思曼压低了声音,“只有触发了隐藏条件,才会有完成特殊任务的机会,特殊任务完成了的话,不仅有加分,还能获得特殊道具……”
这事小澜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听别人系统地阐述出来,感觉还是不大一样。
“笔,就是眼镜在上一关获得的特殊道具。”
巫化笔!
小澜忍住摸摸口袋的动作,继续装出惊愕的表情。
“在上一关,眼镜和封景分到了一起,封景是老玩家,他带着眼镜走到了最后,这些事是封景在选择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告诉眼镜的,他说,要是选尸体所在的房间,能直接过关,要是选鬼所在的房间,则有机会得到特殊道具。”
“所以你选了有鬼的房间?”小澜有些诧异地看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镜。
“封景告诉了我,特殊道具的用法。”眼镜把话题接过来。
“笔……是能杀人的,对吗?”
眼镜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只要用巫化笔,在随便一处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会死,不需要你直接动手。封景说完,他自己就走进尸体所在的房间里,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道具实在是太好用了,所以,就选了有鬼的房间。”
小澜虽然很好奇眼镜是怎么活着闯过来的,但是见人家没有把这话题详细展开的意思,便暂时把问题吞了回去。
范文睿和梅姐回来了,他俩居高临下地望望三人,干脆道,“眼镜,思曼,出了这事,我们心里也难免有些芥蒂,你们会理解吧……”
二人沉默不语。
“我们可能得把二位控制起来才行了。”梅姐倒很直接,当即从后腰中扯出一段绳索。
“不必了,”眼镜终于克制住了情绪,拉着思曼的手,同她一起站起身,“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打算退赛。”
“退赛?”梅姐像是从没听过这两个字一般,“什么意思?你们不想赢得比赛了?”
眼镜沉重地苦笑了一下,“梅姐,谢谢你,我们已经知道自己的水平是什么程度的了,再呆下去也是平添尴尬。”
“可是你们要怎么做?”小澜这回是真的不解。
“我们俩也简单商量了一下,”眼镜拍拍女友靠在她肩窝里的脑袋,“我们不应该再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我们准备从窗子跳出去看看,要是划定任务失败,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要是我们到了其他区域,那至少……我们也算是试探出了规则的一部分。”
最后,小澜、艾萝、梅姐和范文睿站成一排,无言地看着一小时之前还在疯狂杀人的眼镜带着神情紧张的思曼,一齐踩在敞开的窗台边。
窗户打开了,出现在窗外的,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浓稠黑暗。
“对不起。”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窗边。
再没声音。
之后,四个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等啊等。
万一,他们真的开辟了新的疆土……
万一这窗外的混沌只是一种危险的掩饰。
万一……
但他们都明白,没有万一了。
他们都明白,眼镜和思曼应该已经回到了现实。
但他们依然在等。
直到夜幕降临,封景准时打开了男生卧室的门,拐向了冰箱。
范文睿盯着封景的背影,目光阴沉,“我不想和他在一个房间里过夜了。”
梅姐拍拍范文睿的肩膀,“你可以在客厅过夜,我们不介意。”
小澜和艾萝纷纷点头。
“谢谢你们。”范文睿总算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经过这几天的磨砺,意气风发眉目干净的范文睿,也多了些眼袋和皱纹刻在了脸上。
用完晚餐,困意袭来,又到了强制休眠时间。
不知今晚。
又会发生什么……
小澜在天马行空的梦境中遨游。
梦,不诡异也不平庸,不快乐也不悲伤。
但是,冷。
刺骨的冰冷仿若顺着脚背缠绕上身体的毒蛇,一丝丝地沁入小澜体内。
好冷。
怎么回事?
小澜被这冰冷硬生生地打断了梦境。
对躯体的感受力和清醒感一起慢慢复苏。
快醒来了。
一大股冰冷扑面而来。
小澜猛地睁眼。
光线昏暗,现在仍是夜晚。
一道银光闪过。
不好!
在电光火石的半秒内,小澜猛地一歪脑袋,迎面刺来的刀划过她的耳畔,重重刺入她头下的枕头里。
“谁!”
小澜爆吼出来,两只胳膊撑着床铺嗖地弹了起来。
那人影还打算提刀紧逼,小澜忽地想起睡在身边的艾萝,余光见她仍在熟睡,只得伸脚踢了踢她。
“艾萝快醒醒!”
艾萝瞬间就醒来了,揉揉眼睛,随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快帮我!”小澜架住了袭击者的手臂,拼命阻挡着不让尖刀再进犯分毫。
“我……我要怎么办?”艾萝手忙脚乱。
“打他!”小澜的脸都憋红了。
“打……怎么打?”
真的,杀了我吧。
正当小澜觉得一口老血即将喷出的时候,艾萝终于开了窍,举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朝袭击者的后脑勺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