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伶舟童这个一个师叔。我以前也问过师叔,我师父还有没有别的徒弟,师叔说有倒是有,但是死的死,没出息的没出息,有些名字我也都知道。
是绝对没有万俟峰、东方仲以及谷梁靑这三个人的。
“九公子不觉得奇怪吗?看来九公子忘记的事情,不仅仅是我这个师叔啊,你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怕是都不记得了吧。”
他说的这句话,我没办法反驳,我确实记不得很多事情,尤其是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只记得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救唐惊鸿的事情。但是童年的经历那么长,我怎么可能忘掉那么多事情呢?
我记得我刚跟师叔来到金陵时,还问过师叔关于记忆的事情。师叔说我有一次发高烧,差点儿死掉,痊愈之后,就忘掉了很多事情。
这种说法我当时信了,因为医书上确实记载过,发烧有可能导致人的失忆。甚至有些人发烧以后,会变成疯子。
我盯着面前的黑衣人,问他,“你就是万俟峰?”
黑衣人点点头,“要不然,九公子觉得,这世界上能够抓住姚嘲媚的,有几个人?”
这话倒是不假,姚嘲媚是九尾猫妖,南衙跟我都有妖界的血脉,就不说了。人界能够打得过姚嘲媚的确实没几个。
如果万俟峰真的是我爷爷的徒弟,他有这种本事也属正常。
毕竟我师叔应该是比南衙还要厉害的,只不过很少出手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封存了我的记忆?”我又问。
万俟峰点点头,“不然九公子认为事情是怎么样呢?”
“理由呢?我当时只是孩童,难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万俟峰又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可没有这小心眼儿,别人知道些什么,师父从来不在意。我猜,师父封存你的记忆,是为了你好。”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我师叔,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绑了姚大人,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来吗?”
“非也非也,我要找的是南衙,并非九公子。不过既然南衙不在,跟九公子玩玩也无妨,反正都是南家人。这是师父他老人家欠我的。”
我现在有些糊涂,无法判断万俟峰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他一口一个师父,却从来不直呼我爷爷的姓名,看起来还是很尊师重道的。
他说爷爷欠他的,爷爷到底欠他了什么?
“你想我玩什么?”我问他。
“很简单,三轮游戏,三条人命。九公子每赢一轮,我就放一个人,不过先放谁,不能由九公子说了算。”
我皱起眉头,问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也简单,九公子直接离开就好,我不会为难九公子。不过他们三个人将彻底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日。”
“我若是三轮都输了,岂不是一个都救不了?”
“万一九公子侥幸赢上一局呢?所以我才不让九公子选择,赢了的话先放谁。这样九公子就不必在选择上面纠结,专心玩游戏即可。”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糟老头子,有本事现在就把爷爷我给杀了,杀拿我来威胁九哥。”牛猛被吊在空中,破口大骂。
万俟峰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围棋的棋子,拿手指弹了出去,棋子精准的打在牛猛的哑穴上,牛猛便不再说话了。
“如此看来,我是没得选喽?”
“九公子可以选择就此离开,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九公子怎样的。”
“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哦?何事?”
“我师叔也在金陵。”
万俟峰又哈哈笑笑,“大师兄想要打开门口那扇青铜门,都要数个时辰,够九公子玩的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玩游戏?昨天晚上涌泉湖旁边的元府内的机关,也是你设置的吗?”
“区区武侯锁罢了,雕虫小技,还不值得我出手。”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玩游戏?”
“本来是要找南衙的,可南衙消失了,我又很无聊,只能找九公子陪我消遣了。”
“好,你说吧,哪三轮游戏?”
“这第一轮,九公子就陪我下盘象棋好了。时限一个时辰,九公子看够吗?”
我点点头,回道““足够了。”
“九公子,我可要提醒你,你若是输了话,就是一条人命。”
“我知道。”
“看来九公子很有自信嘛。”
“我有得选吗?拿棋盘吧。”
万俟峰呵呵笑了笑,“我想九公子误会了,我说的下象棋,是下盲棋。”
盲棋就是不要棋盘,双方单凭记忆力进行下棋,每走一步都要记得你之前走了什么棋。
难点在于,一边要记忆,一边还要想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象棋比的就是谁想的棋数多,厉害的人可以考虑到每走一步棋,对方会走哪些,走每一步棋之后会有哪些变化。
当然,下棋过程中也会出现很多变化。
我的棋艺可以说,算是比较高明的了。因为我师叔没事就找我陪他下棋,一开始我总是输,后来就输的少了,再后来,已经开始慢慢能够赢上师叔一两盘。
到了现在,基本可以跟师叔五五对等了。
既然万俟峰是师叔的师弟,单论下棋方面我心理上自然是不惧的。
可是陪他玩游戏这种行为,也是一种被逼无奈的赌博,我没得选。
想救他们三个,只能陪万俟峰玩下去。
南衙以前跟我说过,想要击垮一个人,并不是直接将他击败。而是要摧毁这个人的意志。
假如这三局游戏中,有任何一局我输了,都会害死一个人。
可是无论害死谁,都会让我背负一辈子的愧疚。
可我直接离开的话,他们三个都会死,留下来玩游戏,还有机会赢。我能怎么选?
我现在只有心无旁骛的赢下这三句游戏,将他们三个全都救出来。
如果害死其中任何一个,结果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九公子是晚辈,便先手吧。”
“既然如此,承让了。炮二平五。”
“马八进七。”
“马二进三。”
“車九平八。”
“车一平二。”
“卒七进一。”
“…………”
时间不断流逝,我和万俟峰的对决慢慢进入白热化阶段。我们两个人每下一步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象棋就是这样,刚开始大家都是按套路走,越往后变数就越大。有时候甚至要面临是否要和对方换子的关键局面。
这时候我才发现,周围的台阶之上,有两个人根据我们两个人的口述,在摆棋子。
万俟峰从下棋开始便一直闭着眼睛。
为了不让他们觉得我有可能偷看棋盘,我便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将眼睛给蒙上。
渐渐地,我开始紧张起来。
万俟峰的棋步步紧逼,我只能不断防守,找不到进攻的路线。
周围很安静,我脑子有些乱,还在担心她们三个的安危。
这让我很难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下棋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和万俟峰已经进去了最后的厮杀阶段。
他意味的进攻,疏于防守,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机会。
“将军!你输了……”
我将眼睛上蒙的布条摘下,见万俟峰笑着看着我,他笑的很诡异。
此时我的脸上已经全是汗了,一方面是这下面比较热,有些闷热,另一方面却是是由于紧张导致的。
万俟峰拍了两下手掌,“把追风放了。”
说完,便有黑衣人将追风给放了下来。
追风走到我身旁,拱手说道:“多谢九公子想救。”
“走,去做你该做的事。”我的意思是让追风离开以后赶紧去通知我师叔,毕竟之前我让人跟我师叔说的是我们三个时辰不回去他再出来找我们。
追风面露难色,“可是……”
“走,南衙既然说过让你们听我的,那么这边是这是命令。”
“遵命。”追风再次行拱手礼,离开了。
黑衣人主动为他开门,并没有拦着他。
追风走出去以后,万俟峰忽然问道:“你就不担心我派人半路上杀了他?”
“我相信你不会的,而且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把我逼急了,大家也是鱼死网破的局面。我虽然杀不了你,让你受重伤还是有把握的。
我之所以不这么做,是不想伤及无辜。”
“好一个不想伤及无辜,南衙若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善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要废话了,说第二轮。”
万俟峰指了指那口巨大的青铜棺,“九公子认识这口青铜棺上面的道符吗?”
我点点头,“千魂葬。”
“没错,但是九公子不知道的是,这千魂葬并非葬魂教所创,而是师父他老人家创立的道术。”
我微微皱眉,这种事我还真不知道,便问他,“所以,你想怎么样?”
“第二轮很简单,你将这青铜棺上的千魂葬解除掉,我就再放一个人。”
听他这么说,我眉头皱的更紧了。
万俟峰这是想我送死啊……
千魂葬这种道术,一旦布置下去,想要解除极为困难。
因为在解除道术的过程中,会受到的极大的反噬。元朗头顶上那口青铜鼎虽然有道符,但我并没有解除那上面的道术,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蛮力,将青铜鼎打了出去。
即便是如此,也受到了巨大的反噬力。
可是如果是解除道术,很有可能会导致五内俱焚,尽管我身上有妖族的血脉,但是受伤到五内俱焚的地步,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恢复过来。
万俟峰估计是见我在犹豫,继续说道:“怎么?九公子没这个本事吗?还是不知道解除千魂葬的口诀?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九公子,九公子只负责解除就可以了。”
我摇摇头,“不用,我解。”
说罢,我站起身,朝青铜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