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苦海深处,有一块黑色陆地,陆地中心矗立着一座被死亡与黑暗笼罩的宫殿。
经过岁月腐蚀后的墙体已经坍塌了大半,破旧的桌椅和碎裂的窗棂散落一地,蛛网、枯叶、兽骨……积了厚厚一层,遍地都是腐烂的野兽尸体,长着尖牙的巨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这座宫殿的主人。它们以腐肉为食,藏在阴暗的角落,两只血红色的眼睛不停的观察着四周,一旦听到响动,就会迅速躲进洞里。
宫殿的穹顶有个破洞,暗淡的月光透过洞口照射下来,莹白色的光芒下,一抹人形黑烟从穹顶的洞口飘了下来,逐渐凝聚成实体。
画面在这时犹如被按了暂停键的电视,持续了足足五分钟,那个黑影才略微挪动了下身体。
正在啃噬腐肉的巨鼠,察觉到了动静,体表的灰色毛发突然炸了开来,惊叫着四散而逃。
黑影缓缓转过身体,一张妖异到让人无法直视的脸,从黑暗中逐渐显露了出来。
如果人的长相可以用分数来代替的话,这张脸的分值一定接近于满分。无论是额头、鼻梁、嘴唇、还是下巴,都极尽完美,无法挑剔。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神,太冰冷,不带一丝的情感,似乎被他看上一眼整个人都会被冰冻起来。
“有趣……”
两个字突然从他嘴里飘了出来,声音缓缓穿过宫殿,和黑色陆地,在苦海上空不断的回荡。
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无数水族生物纷纷跃出水面,惊恐的看了眼宫殿的方向,迅速摆动尾鳍朝着深海游去。
在海上捕食的海鸟,哀鸣着冲进飓风中,再也不敢踏进这片海域。
海岸边,几个裹着布袍的深渊人类,突然跪倒在地上,对着宫殿的方向瑟瑟发抖。
……
一颗血泪从他的眼眶中缓缓滑落,漂浮在他的面前。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那颗血泪如同被激活的胚胎,开始长出了四肢和头颅,不一会儿,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光洁的皮肤,健壮的肌肉,柔顺的黑发,以及一具没有性别的身躯。
“你就叫……丛海。”
他又吐出几个字。
对面那张相同的脸,顿时就有了色彩,一只巨型蝴蝶刺青在光洁的后背隐现了出来,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不带一丝的冰冷。
“去吧。”
他又说道。
丛海微微点头,走出了宫殿,穿过苦海和飓风,又穿过那片石块小路,最后消失在了雀琥珀刺眼的黄光中。
……
同样的盛尸空间内,丰信然踢了踢脚边的巨型蝴蝶,再次确认它已经真的死亡后,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祁雪拍掉金属皮肤上最后一只幼虫,走到了丰信然的身旁。
“这地方也太诡异。”
她举着手电往头顶照了照,被嵌在透明墙体内的尸体层层叠叠,不下千名,每一个的死状都极其凄惨。
“半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是赶紧找出口吧。”
“你很担心她?”
祁雪用手电往丰信然的脸上晃了晃。
“当然,她是九道守门人,保护她是我的职责。”丰信然听出祁雪话中藏着的意思,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祁雪眉头一挑,没把话说透,指了个方向说道:“走吧,那边还没去查过,去看看有没有出口。”
就在两人准备抬脚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呼。
“啊,这……这是哪儿?”
两人被吓了一跳,习惯性的作出防御姿势,手中两支强光手电迅速锁定黑暗中的人影。
手电光下,一名穿着身很不合体的服饰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脑袋。
“你是谁?”
祁雪警戒着问道。
男人用手挡在眼前,遮蔽手电光,反问道:“你又是谁?”
“呵……”祁雪冷哼了一声,手电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好几圈,“看样子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你这套衣服挺有个性啊。”
男人有些局促的拉了拉衣角,说道:“你是学校教导主任吧?还管人穿衣服?”
“我才懒得管你呢,太辣眼睛了。”
祁雪翻了个白眼,没再看他。
丰信然打量了男人很久,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察觉到黑暗之气,这才解除了身体防御,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脾气比较急,她没恶意,我叫丰信然,她是祁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丛海,你好。”
男人大概是适应了手电光,放下手往两人身边靠了靠,说道:“你们也是被黄光传送进来的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祁雪眼珠子忽然转了转,狡黠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没来过这地方吧?你给看个好东西。”
说完就把手电对准了头顶的墙体。
丛海一脸狐疑的抬头望去,就看到几张惨白的脸正一动不动的趴在他头顶,每一张脸都极尽扭曲,又诡异又恐怖,跟鬼片似的。
他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嘴巴大张,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这……这怎么回事?这么多尸体?”
丛海结结巴巴的问道,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
祁雪顿时就被他逗乐了,笑道:“怎么样?好看吧?瞧你那怂样。”
丛海没理会祁雪的捉弄,浑身僵直盯着头顶的死人,眼神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突然他一把夺过祁雪手中的手电,往四周照了照。
“喂,你干嘛抢我手电?快还我。”
祁雪以为这家伙在报复自己,抬手就要抢回来,手却被丛海一把扣住了,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脱。
“别动,有情况。”丛海突然压低了嗓音,“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喏……”祁雪对着地面指了指,“你来晚了,都死了。”
丛海却白了她一眼,那眼神就跟看白痴似的,没等祁雪发飙,就说:“你们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尸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不会吧,哪里不对,不都是死人吗?”
“哼,死人?我说白痴女人,你见过这么多死人每一个都是脸朝下的死状吗?”
丛海的话就像个巨雷,同时在封信然和祁雪的脑袋中炸响,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刚放松下来的精神瞬间又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