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为活人当差,一种为死人办事,而我属于第三者。
仵作是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搭建活、死人第三方平台的特殊职业,但随着朝代的更迭以及新时代侦查科技的迅猛发展,已逐渐被淘汰退出人们的视线,很不巧的是,我还是一个末世仵作。
“唉,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呢,非得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这下好了!小命都没了!”
“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会把持自己的放荡,越来越堕落了。。。”
我在的众人的惋惜声中安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早已冰冷僵硬没有半点生命体征。而我的父母坐在一旁一边羞愧难当一边痛哭流涕。
那么就先细说说我吧,我真名叫韦小七,因为黄飞鸿电影的缘故,得了个很不雅的江湖尊称——鬼脚七,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在家人眼里我这种人是毫无前途的,贪玩、堕落、不求上进,永远都有一个无法企及的参照物——别人家的孩子,在同学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学渣、猥琐、烂人的代名词。所以从小到大我灰白的世界里就没有对错,当我做对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当我做错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
因此,自小没呼吸支配权的我,自然不配享有享受高等教育的权利。当然确切的说我也没这个实力,突如其来而又意料之中的一场高考,我考了个惊天动地的分数,没错不多不少刚好250分,于是我理所当然的看不到有任何升学的希望。
记得小时候,我还一直纠结于长大后读清华还是北大,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出于对命运的抗争和不屈,加上我这副强壮的身板,我毅然从我爸的私房钱里,偷出了十块钱买了一双胶质手套,加入了城市大资源建筑分配师——搬砖,这个传说可以发家致富的行业。
入坑之后才知道搬砖这行当很累,特别是骄阳似火的热天简直是苦不堪言。拼死拼活的干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薪酬远没传说中的那么好,更别说能靠它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不过这个行业倒是有个相当有趣而且值得期待的日子,那就是每个月的发薪日,我们业内都戏称这天为发饷日。这是非常有意义且腐败的一天,老少民工们都会在一天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释放体内富余的荷尔蒙,来犒劳一下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不辞劳苦的耕作。
说来也巧,搬砖第一个月的发薪日是农历九月九重阳节,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个人觉得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丝毫没有意外,我觉得应该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成人礼,因此我拿着人生的第一桶金加入了他们的大军,开启了我生命中第一次不同寻常之路。
为了能省几个破钱,我点了一个比我年纪大了许多的老大姐正式步入我的开疆拓土大业。但也万万没想到这次彻底要了我的命!
虽然我别具一格的品位让对方有点惊讶甚至是不解,但双方还是依旧心照不宣的摒弃套路直入主题,然而不幸似乎永远在跟随着我,或许我就该有一个被诅咒的人生吧!好戏还才刚刚开始,我很凑巧的踩上了床头那个该死的破损插座,插座漏电了!电流随即顺着脚跟而来,一阵突然其来的痉挛和抽搐之后,我立马感觉身体被掏空很快就不省人事。
紧接着就是我口吐白沫和大姐惊恐的呼救声,我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往高处升去,然后无止境的升到天花板,我低头一看自己的那副皮囊已经被烧焦。
临行前工头还教我走程序,完事后一定要淡淡的点燃一支烟然后再开启圣人模式,劝失足妇女从良,看来这流程是要泡汤了。
或许这也是我人生一种解脱吧,我活着就是一种罪,我这种人就该立刻暴毙,我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人生终于有了是归属。
可很不巧的是,天不遂人愿我并没有死成,迪嘟,迪嘟的救护车把我送到了医院,在医生回天乏术准备放弃我的时候,我二舅冲了出来,在各个该死的神棍把我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那么在这里我就重点说说我的二舅,我的外公家世代供职于朝廷,据二舅说官职大吓人,可我后来一深究,原来就是个仵作职衔。
当然里面有个传说,据说外公的祖先就是整个天朝史最出名的仵作南宋宋慈——的得力住手,他们世代靠着这门绝佳的手艺受朝廷重视,即便是朝代更迭但他们供职不变,一直延续到清朝,可不幸的是大清亡了之后,随着近代科学兴起和法医的出现,仵作这职业走完了它最后的辉煌,到我外公一辈就这么光荣的下岗了。
后来仵作一职更是彻底从三十六行中抹去了。我外公也就收起家中世代相传的典籍,操起锄头彻底的沦为农民,用二舅的话来讲这叫家道中落。
外公育有三子二女,他们少年时正值灾害时期,日子过的极其清苦,但无论过的再艰难,外公始终秉承着家族祖训,重视子女教育,父母那辈也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当然其中也不缺奇葩,那就是我的二舅,在外公眼里他是个极其不务正业的人,成天鼓捣着先祖留下来的那些典籍,号称要中兴家族,完成对仵作家族的伟大复兴。但其实就是想在学校搞些故弄玄虚,这样有逼格容易泡妞。为了这事二舅的身上没少挨外公的鞭子,但他依旧屡教不改继续着他那伟大而又不切实际的梦想。后来外公实在没办法,这件事也就听之任之啦。
然而青春的梦想往往是不完美的,这时正值民智初开思想革新的年代。外公为防止家族受到波及,响应号召把家中相关的仵作传世古籍及相关物件焚烧殆尽。
这可让一向游手好闲的二舅慌了神,他拼了老命在火堆中抢救出几本典籍藏私藏在怀中。就因为这个伟大事迹,开启了他大半辈子的吹牛逼生涯。
这阵风波过后,中华大地存世的仵作典籍已经寥寥无几,这更加助涨了二舅日益爆棚的虚荣心,他开始自诩为中华五千年古国仵作文化瑰宝唯一的继承人,神州大地的末世仵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自此之后二舅的放纵就愈发而不可收拾了,他画符作法白事知宾样样都干。当然,为了营造自己的高大上,他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是仵作传人,在家却爱捣鼓些神神鬼鬼。
二舅认为自己大有作为的事在外公眼里却显得极为扎眼,外公家族世代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对二舅屡劝不改后,最后把他赶出了家门。
这无疑更加助涨了二舅想大有一番作为的幻想气焰,就这样他开始浑浑噩噩的在外游荡,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言归正传,我的灵魂跟着自己的躯壳在医院飘荡,随着主治医生的一声叹息,在父母的哭哭啼啼声中我有些庆幸,我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感谢他的不治之恩,心想终于要离开这个对我充满恶意的操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