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穹顶之下,宛若妖孽的大火球气势骇人,带着惊人的气浪从北境祝家军的头顶划过,除却这最大的一枚,四面各有七八枚规模较小的火球呼啸而过,奔着各不相同的方向砸去。
下方正在接受盘查的众人不由得一阵骚乱,但是祝家军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个军衔高一点的人咬着一根烟杆,冲着人群挥手:“还在看什么?还想不想进去了?”
众人这才又纷纷低下头去,继续着已经持续大半早上的盘查工作,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在那最大规模的火球之上,除却因为爆炸而产生的杂乱气息波动,还有一股白色灵气隐匿入了蓝天白云中,不为常人察觉。偏偏这祝家军早就对这等恐怖袭击见怪不怪了,并未采用仪器进行探查,也就更无人知晓这一切了。
火球之上,贺成的袍子已经被方才爆炸时那巨大的杂乱灵气流给冲得破碎开来,只剩下几缕布条披搭在身上。他右手放在那女子的脊椎处,并未有实际的接触,只是便于控制着灵气保护住这女子,他并不认得这女子,但是女子在昏迷前分明是认出了他来。
伴随着航车的残骸坠入大地,四面烟尘起,混沌白气这才散去,并在贺成的气府之中感慨:“你刚入那道境的时候,碰上点事情还不能妥善处理,刚才你在空中那气御用得真是行云流水,要不是知根知底,我都会怀疑你已经能够凭虚御空而行了。”
贺成笑了笑,方才在经历过爆炸的冲击之后,他以气御压在那大火球的热浪之上,凭借那热浪给予自己上抬的趋势,否则以自己的修为,想要安稳着陆,根本没有可能。但现在不是欣喜的时候,贺成俯下身子,在以心眼探查着对方的情况后,又掏出一枚药丸来,送入了那女子的口中。
剩下的,便只有等待了。
春秋道境中出来后,贺成与白天师在稻田中交谈了一番,从道果说到进化,贺成可谓是收获良多,许多之前看不清的东西,如今到也能看得清楚一些了,虽说还有困顿,但至少方向明了了不少。
而在与白天师再次告别之后,贺成并未直接奔着京城回去,那名为王二卓的二十七局老狗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当时众人要压着华夏抢夺资源,贺成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由此出手是被逼无奈,至于能够压着那王二卓打一顿,已经是极幸运中的极幸运了。
于是贺成一路奔着西北边而去,变卖了身上几个值钱的玩意儿之后,在柱洲境内安安稳稳待了大半个月,这才又兜了一圈,折身坐上了目的地是华夏南海的旅游航车。因为贺成得到消息,说南边海岸线以北数百公里,都已经被排查完毕,恢复了正常的商贸。
只是谁也料不到,这一趟旅游航车之上居然还有反抗军。
关乎反抗军的情况,贺成并未细细打听,只是听说在春秋道境结束之后,这群人就变得越发疯狂起来。这次的恐怖袭击绝非是第一次,想来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而且诡异的是,反抗军们还都高呼着华夏万岁之类的话语。由此,近段时间以来,母星上其余国家对华夏施压越发频繁起来。他们早就有合围屠华的念头,现如今理由也有了,若非降临者不愿意在道果宿主确认前有不必要的大动作,只怕这瑰丽神州,早已满是焦土。
“反抗军?”贺成低声念叨,他可不认为这群修道者是真盼着华夏万岁,这分明是受到了指点,专门挑起各国之间的纷争,受益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外来者。
贺成眼睛一眯,他又想起来那个女子,佛红泥。自己之前一直疑惑,这女子身后的势力是什么,现在一想,莫非是祝家?或者说,莫非是反抗军?
祝家与反抗军,早在贺成心头划上了等号。在此次绕行的时间里,贺成也思考过华夏的局势了,反抗军能够存在着,与祝家绝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至于别的一些怀疑,只能回到京城去,问问外公,见见一些人,才能拿捏清楚了。
一旁的女子轻哼两声,渐渐睁开了眼,刚才贺成探查过,这女子昏迷完全是受到第一股爆炸冲击的缘故,自己虽然及时操控气御挡下来了绝大部分,但这女子本身没有修为,只是个寻常人,剩下的那一丝一缕冲击,依旧令她直接陷入了昏迷。好在贺成探查到这女子精神力比常人强上几分,应该问题不大。
女子环顾一周,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自己的额头,分明还有几分迷糊。在好生揉了揉眼睛之后,颤颤巍巍伸手戳了戳贺成,怀疑般问道:“贺公子?”
贺成点头,那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还以为我完不成组织的任务了呢!贺公子啊,贺公子,你赶紧带我去找你的外公!”
贺成不动声色推开要靠过来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我外公?”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好生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下来:“我叫姬小喜,是华夏秘密组织‘一粟‘的成员,我有绝密的情报要禀告给京城里的大人!”
“那找我外公干嘛?”贺成越发警惕起来:“还有,你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
虽说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没少惹事儿,但是外界所能知晓的与自己有关的情报,那是少之又少,因为外公一向谨慎,自己也一直低调,要不是天玺城那一次,只怕不少人都忘了或是压根不知道,太元家还有个不姓太元的公子。
至于道境之中,自己和和爷爷鹤千冮关系的事儿,贺成就更不担心了,当时能反应过来,听到自己叫鹤千冮爷爷的修道者,顶多也就数百人,能从道境之中活着出来的,数目就更少了,至于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到处传播消息的,更是几乎没有。
所以贺成怀疑眼前这个自称姬小喜的女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就能是华夏秘密组织的人了,还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且在航车上的时候,贺成清楚记得,这女子见到那自爆的反抗军时,分明流露出了认识对方的表情。
姬小喜并未生气,而是一边抽搭,一边解释:“之所以要找太元丕前辈,是因为我们组织上的人全都丧命了,只剩下我一人没法与上线取得联系,知道我身份的只有太元丕前辈了!”
“外公知道你的身份?“贺成眉头一皱:“不可能的,外公处理内务,一直是国内生民政策一类的,从不涉及秘密情报的工作。”
姬小喜摇头:“不不不,太元丕前辈年轻的时候是一众情报组织中最杰出的人物,他与我的上级认识,贺公子的信息也是他老人家当初找到我上级的时候,亲手拿出来的。”
贺成侧头:“我外公把我的信息交给了别人?”
姬小喜连连点头:“是的,因为我记忆力强,所以一直跟在我老大的身边,帮他收集整理记录东西,所以才见过公子。当时太元丕前辈是去给公子安排以后的工作的,太元丕前辈想让公子进入我们组织。”
“进入你们组织?给我安排以后工作的事情?”贺成愕然,这些事情自己怎么从未听外公说过?并且他无法想象,外公拿着自己的资料去找人办事儿的场景,外公一向高傲,怎么会?
姬小喜见贺成还不相信,连忙点头,补充细节:“那是三年前的乞巧节,太元丕老前辈提着一箱子酒,那些酒都是用泥土罐子装着的,他说是在家里放着也不怎么想喝,就带过来送给我们老大,太元丕老前辈还说贺公子聪颖过人,自幼便格外爱国,希望老大好好考虑,说是等公子三年半之后休与山结业,便能来我们‘一粟‘赴任,为华夏出力!”
贺成只觉得鼻息一股热气窜了上来,刹那间有点绷不住,险些当着姬小喜的面落下眼泪来。
那一箱土罐装着的酒,本来一直放在专门的灵阵之中保存,那是外公最爱的酒,听说是九州纪元之前的老酒。
三年前自己发现那酒不在了之后还问过外公,可太元丕只是说突然就喝不惯送人了,自己当时也没多想。谁料得到,这竟然是为自己铺路,送出去了!
“公子?“姬小喜眼看着贺成没动静,以为贺成还不相信,又要哭出来了:“公子要相信我啊!”
贺成叹气,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但是现在华夏祝家的军队盘踞在北境,我原本还准备坐那班航车到了南海,再慢悠悠从南边走回京城去,现在看来,只怕是你都能比我轻松达到京城,这样吧,我给你一件信物,你去京城,拿着那信物,太元家的人自然会放你进去。”
可姬小喜一个劲摇头:“不行啊公子!我不比你好得到哪里去,祝家现在也在抓我的!”
贺成眼睛一亮,他想到了姬小喜之前说的话,她是来送情报的!
贺成询问:“祝家要反了?”
姬小喜楞在原地,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似乎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