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闪躲不及,一根铁刺划过,握着长刀的手背血光闪过,剧痛传来,铁凌霜眉头一皱,没时间破口大骂,长刀划过,带起一团火光,化作猛虎,嘶吼着对贺兰山飞扑而去。
随即她斜斜向后飘荡三尺,躲开攒射而来的漫天铁刺,转身长刀横挑着锯齿圆环,清澈的碰撞声中,那从背后偷袭的锯齿圆环就要倒射向贺兰山。
好不同意得到一丝空闲,铁凌霜狠狠压下,憋了一肚子的怒气,长刀收身在侧,深深吸气,全身血气全部收拢向眉心。
轰!
长枪舞动如龙,枪尖刺穿火焰猛虎喉咙,枪身一震,火虎哀嚎声中轰然炸开,随后轻轻一挑。
单手持枪,枪尖对着铁凌霜,锯齿圆环在枪身上飞速的旋转着,贺兰山看着对面没有再冲上前来的铁凌霜,呵呵笑道,
“怎么了?知道你的功夫只是一身蛮力了?再来试试?”
瞥了眼鲜血淋漓的手背,铁凌霜冷冷的盯着他,钟离九那厮的声音又再脑海里响起。
“这个世界上,攻守兼备堪称完美的招式有很多,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道理或许完美,招式或许完美,但只要是人用出来,那他一定可以破解。”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破绽,就是人。憨厚之人,变通必少;刁钻之人,气息必浮;而你最不喜欢的那种招式追求完美的人,他的破绽,就是骄傲自满。”
“但无论如何,平等的对决之下,只要记住一条道理,那就会立于不败之地,想知道吗?”
“不想!”
“哈哈,记住,只要你乱了他的心,憨厚着必鲁莽,刁钻者必畏惧,而骄傲者必恼怒,但无论如何,心一乱,他必败。”
心一乱,他必败!
面前这个人,一枪一环还有一堆铁刺,招式追求完美,是个既刁钻又骄傲的人,怎么能让她的心乱掉?
怎么样才能等他心乱了之后,顺便砍了他的头颅踢着玩?
盯着贺兰山那枯瘦似鬼的笑脸,铁凌霜缓缓吐息,收刀入鞘,身体微微弯曲,身似豹形,左手握住刀鞘,右手紧紧握着刀柄,眉心所有的气血都涌向右手。
贺兰山从铁凌霜身侧的长刀上一瞥而过,气息的感触中,他只是感觉到刀鞘里好像藏着一团烈火。
不过贺兰山丝毫不畏。
身为瀛洲仙山的财神,从小在仙山中长大,所学所练的,都是瀛洲仙山珍藏几千年的秘籍。
宗主说过,金木水火土五行,能破开把金水双形融为一体的《铁心水意》功法之人,同级之中,不可能有,如果能修炼到君临境界,那这天下也没有人会是对手。
所以自己选择修炼《铁心水意》,虽说修炼之途进境颇慢,但同级之中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无数次厮杀中验证过的,贺兰山很有自信。
“不知死活之人,在你死之前,我要告诉你,别期望着今天有人能来救你,姚广孝会遇到真正的仙人,郑和会遇到他的对手,至于一直护着你的钟离九,今天逃不过被我山宗主抓走的命运,哈哈哈~”
钟离九那厮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铁凌霜心下还是一惊,此人说话张扬放肆,嘴巴咧的老大,不像是随口胡说,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今天朱棣那叛贼出行,姚广孝那老秃驴跟着,郑和那老太监也跟着,不用多想,金陵皇城肯定是还在重伤恢复中的钟离九那厮守着。
而且,按照以往,擅闯王府,和别人打成一团,钟离九肯定早就蹦出来拦着自己了,他此时不在,八成被拖住了。
难道就是此人口中的瀛洲仙山的宗主,嬴若洲?
若是他们三个今日都被拖住,那金陵城必乱,估计也就是从自己这里开始乱,连皇宫,有凤来仪阁还有朱允炆带着的承恩寺,都会乱起来。
姐姐那边安危不知,怯达罗肯定也会闹起来,小娅那里也不安全。
这该死的钟离九,受伤两个月了,还没有恢复,真是笨蛋!
不能再拖了。
远远瞥了眼清凉山方向,铁凌霜压下心中焦急,对着贺兰山冷声一笑,也不说话,竟然闭上了眼睛。
骏马嘶鸣之声顿时在这凌乱成一摊的汉王府内院中回荡。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可惜铁凌霜一身黑衣,今日这白驹,变成了黑火驹,脚下青石碎裂,对着贺兰山直冲而去,伴随着她的飞奔,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凝绝成一匹骏马,速度越来越快,转瞬见只看见一条黑红的长线,直奔贺兰山脖颈冲去。
锋利凶悍的杀气冲至脖颈间,贺兰山只觉得自己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收回脸上笑意,手腕一抖,长枪上锯齿圆环飞旋脱去,呜呜旋转着,横拦在铁凌霜飞冲来的路上。与此同时,冲入地下的铁刺也从青石板下冲出,点点寒光,直追铁凌霜背后刺去。
贺兰山手中长枪阵颤不止,死死盯着铁凌霜手中的那柄未出鞘的长刀,所有的危机只是源自那里。
呜呜旋转的锯齿圆盘拦在面前,身后凌厉的破风声也追击而至,铁凌霜紧握刀柄的手掌微微颤抖,但终究没有出鞘。
杀气可养,不可泄。
身行一矮,从悬在腰身高矮的锯齿下急穿而过,已经追到身后的铁刺装上锯齿圆环,叮叮当当的乱响中,几颗铁刺速度不止,追上铁凌霜。
嗤嗤轻响中。
没入铁凌霜背后。
原本还在凝神已待的贺兰山嘴角扬起,手腕一震,周身蔓延的阴冷又玄妙的气息忽然蔓延到冲到身边一丈的铁凌霜身上。
“呵呵。”
阴笑声中,那几颗没入铁凌霜背后的铁刺,忽然在她体内旋转起来,鲜血从铁凌霜背后的血洞中汩汩冲出。
搅刺的剧痛冲入心间,铁凌霜眉头一抖,脚下不停,眼中杀气越加浓郁,转瞬间,已经到了贺兰山面前三尺。
藏在刀鞘中的长刀瞬间出鞘。
蓝光乍现。
一道璀璨炽热又凌厉锋利的幽蓝火光直刺贺兰山喉咙。
贺兰山冷喝一声,长枪横在胸前。
叮~
轻响声中,那柄冰冷的长枪与刀刃刚刚接触,瞬间断成了两半,断口处火红一片,炽热的铁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贺兰山眼睛猛然瞪大,手中握着的两段长枪,忽然化作铁水,融入身体,然后他的脖颈间的皮肤忽然黝黑冰冷如铁。
叮~
又是一声轻响,势头未停的幽兰刀光横掠而过,贺兰山左颈侧一道三寸长的裂口猛然闪现出来。
颈部的伤疤骤然显现,虽然没有血迹流出,但剧痛入心,贺兰山眼睛骤然血红,就要转身,没想到一道漆黑的刀光横贯喉咙,自作至右,直直洞穿贺兰山喉咙。
青城,纵横,白驹跃隙。
白驹为纵,间隙为横。
铁凌霜的身影也跟着闪现在了她的背后。
嘴角血迹隐隐,手持熊熊燃烧的幽兰长刀,手掌间嗤嗤的冒着青烟,烤焦的肉味也飘散开来,转身看着贺兰山,一声冷喝,背后嗤的一声,几道铁刺带着血花飞冲而出。
噗噗的钉在身后楼阁的墙壁柱子之上。
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铁凌霜眉飞色舞,笑意张扬,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只要以简破繁,乱了他的招式,乱了他的心境,必败。
而自己的代价,只是体内的些许伤势而已。
不过,得意洋洋的铁凌霜看到背对着她静静战立的贺兰山,脸色又渐渐冷了下来。
贺兰山的伤口很奇怪,左侧三寸长的伤口,整整齐齐的裂开一寸深,伤口火红,没有丝毫血迹流出。
而洞穿他喉咙的那道,更是奇怪,只有漆黑的深洞,自左至右。
而且,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伤,必死。
可是此人只是站着,依稀能看到胸口起伏,但并没有感到死亡的征兆。
为什么他还活着?
静静站立的贺兰山手掌轻轻颤动,散落在周边的锯齿圆环和一堆铁刺都掠到他手中,瞬间化作铁水一团,渐渐融入他的身体中。
贺兰山转过身来,盯着铁凌霜,两只眼睛猩红如血,他的皮肤渐渐变黑,渐渐的泛出青黑如铁的光泽,脖颈间的伤口中渐渐融入漆黑的铁水,堵住洞口,封住刀疤,然后他轻轻转动着脖子,咔咔爆响。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声音嘶哑冰寒,也如金铁交击,身上浓厚的铁腥味道随着他的声音扑面而来。
铁凌霜只是疑惑一瞬,就放下心中惊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伸手往腰后一抹,满手血迹,掐起剑指,
“呵呵,小时候,我会把钻到泥土里的蚯蚓拽出来,把它撕成几段,它们也能活着,我也见过被劈成两半还能活着的人,但是我没见过烧成了灰,还能活着的人。”
贺兰山瞥了眼她鲜血淋漓的手指,猩红的眼睛盯着铁凌霜,脸上扬起生硬的如铁的冷笑,
“你,没有机会封刺了!喝!”
一声冷喝,贺兰山身影消息,随后闪现在铁凌霜身前,没有任何花俏,一拳向铁凌霜头顶砸去。
砰!
长刀斜斜架起他的拳头,正要挑飞,却不想,铁水覆盖幽蓝的长刀,死死固定住它。
铁凌霜眉头一挑,加力就要收回长刀,身侧劲风袭来,贺兰山抬腿横扫向铁凌霜腰间。
“哼!”
一身蛮力运气,铁凌霜一拳砸向贺兰山的小腿。
嗤~
贺兰山小腿上的衣衫忽然破裂,凸起根根荆棘般的尖刺。
看到他嘴角的一丝冷笑,铁凌霜蛮劲上头,不闪不避,不退反进,拳头上闪烁着熊熊火光,咬牙一拳砸向他的小腿。
砰!
鲜血飞溅,一道身影倒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