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孤寂、死静等冰冷气氛弥漫在要塞最下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些诡异的现象那么便会发现整个要塞不仅仅陷入战火波及中。
那些无处不在以及无时无刻不都在传出的非人低语在渗透每一个人心灵。
不是地狱却胜似地狱。
通往要塞最下层核心处的岔道、把口、旋门以及其它通风管道等重要入口都缺少了足够的防备武装力量,那些原本驻扎与负责拦截入侵者的护教军们接连消失不见,也可以说是毫无征兆的失踪。
这是可怖的诡异现象,更是那些邪恶源头逐渐冒出的迹象。
一张无形中的织网正在编制,一座扭曲现实维度的囚笼正在建立。正如诸神的游戏,污秽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进来。
要塞下层深处。
原本属于军械库以及大型设备终端点的核心层并没有任何变节护教敌军在此,反之,那些本应该继续坚守岗位的士兵、机仆与技术神甫们早已撤离这处地下大型据点并且摧毁一切不能带走的设备。
顺着视线,这处地下大型据点也可以称为终端密室的机械库房依旧存在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背对着进入机械库房的璇门,他站在一处用来供奉瞻仰那些机械神教教义以及万机之神雕像的台阶之下。
“死亡不是开始,死亡仅仅只是切断灵魂的链接...”一句沙哑的低沉声。
这名老者身披华丽红袍,他对着那不完整的万机之神雕像在自言自语。
“你们是对的,你们也是错的,克博·哈尔,阿坎兰德,你们两人都是为了这个濒临死亡的世界,我们只是在反抗那些丑恶的剥削者,但我们却开启了一扇门,一扇不知方向不知尽头的炼狱之门。”
如同在懊悔什么,如同又在自责什么,这名老者那张基本没有完整容貌的脸上透露一丝莫名悲凉,他仿佛是在审视自己的选择,自己曾经那坚定不移的选择。
“迂腐的世界,凄惨的群星啊。”
老者用惋惜的语气低声着,即便没任何人聆听他的心声,可他依旧在自怨自艾。
“磨灭了人性你还剩什么?磨灭了情感你还剩什么?难道是一个毫无思想的独裁机器?是的,汝是全人类之主,汝是群星那耀眼的光芒,但当汝站在大义凛然之上时,汝可考虑过处在底层一直挣扎的蝼蚁!一直不断被吸血欺压的蝼蚁!”
说到这里,老者那语气变得极为阴沉,他仿佛就是在述说一个事实真相。
“汝是一个骗子,汝是一个可怜的骗子,你能让无数凡人看到希望,可你却不能让他们知道等待的未来到底是什么。”说着,老者露出一副愤懑却又无奈表情,就像是无法发泄的情绪般,他整个身躯就如同瘫痪在地上的绝症病患者。
“没人是胜利者,没人是真正无辜者,吾等都有罪,而等待吾等的罪已经来了,听吧,那是无声死亡的奏乐在鸣笛……”
从这间机械库房也可以说是封闭的密室中,一阵急促却又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这名老者没有回头,他静静地聆听那宛如无声杀戮的丧钟之音在一步一步接近。
轰的一声!
一道雄伟无比的蓝色身影手提一副畸形憎恶的头颅赫然出现。
那柄焚烧恐怖灵能烈焰的利刃插在地上,伴随着啪啦啪啦的碎裂声,誓约之剑正在吞噬那一连串被洞穿挂在剑刃上的头颅,而另一柄充能雷霆立场的利刃则被高高举起,这柄黑剑的剑刃上同样挂着一副副扭曲可怖的瘆人头颅。
“知识是无尽的力量,可惜汝等并不配拥有它。”一句冰冷窒息的声音。
阿克·普修斯率领仅存四名的近卫小队成员杀进了要塞下层最深处的机械库房。
相比之前,神选冠军的信仰之甲沾满各种血渍以及恶臭腐烂的液体。这还是表面上的污垢,那些肉眼可见的伤洞几乎腐化阿克·普修斯手持黑剑的整个左肩。
“我看到你受伤了,无畏的王者,我认识你。”当老者回头的瞬间,与神选冠军一同冲进机械库房的库恩手持充能动力剑蓄势待发并且看向自己冠军连长。
“仇恨是痛苦的。”只见阿克·普修斯收回黑剑让其保持冷静等待自己命令。
“他只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
“是吗,老人?无畏的王者,无畏的勇士,噢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帝皇的冠军。”老者用极为轻松的语气低声说道。仿佛他自己先前早已认识神选冠军般,就连肢体动作都在透露出一种莫名自嘲。
“那是你们的好奇吗?还是对自己的遭遇以及这些事物的困惑呢?又或者说是你们对我的言行产生某种怀疑,对吗,阿克·普修斯,如今群星最闪耀的人。”
面对这名老者那如同看穿一切的言语,阿克·普修斯虽然没有回答,但他内心同样已经产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波动。
要知道,变节之后的火星基本完全处在一个封闭的世界,帝国泰拉不仅关闭通往火星的所有航道,更是禁止抹除火星原本曾经所在帝国泰拉核心区域的位置。
换句话来说,火星就是一个脱离帝国完完全全孤僻的铸造世界。
灵能传递?不,所有来自火星的信息都不会传递出去,包括帝国任何其它世界传递的信息都不会经过这颗变节的星球。
纵使不经意传递了出去或者即将被火星接收,一张无形巨手也会将其拦腰斩断。
“你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封闭自己,你们已经找到替代帝国为你们做出变革的另一种方法。”一句有些平静的低语。
阿克·普修斯并没有纠结自己身份被认出,他只是在好奇这名老者那副表情,那副仿佛世间皆醉而自己独醒的表情。
“是的,我们找到了方法,这个方法不正在应验吗,帝皇的冠军,如果换作其它人,汝等觉得又有多少人有资格能活着站在这里呢?”老者慢慢地走向众人。
“止步!”一道呵斥声。库恩高举充能动力剑对准这名老者,只要稍微有异样,那么这柄饮血过那群腐朽亡灵生命的利刃将会划过老者那脆弱不堪的头颅。
“利刃只会痛饮鲜血,它们不会感到羞愧,因为它们没有生命。”老者依旧不曾停下,他的语气以及脚步极为坚定。
“我不饮血无谓的生命,你所做的又有何意义呢。”阿克·普修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更多的是叹息,叹息这名老者那份可怜的执着以及那随时可能会倒下的脆弱之躯。
“没有意义?是的,我只是在接受吾罪的降临...”噗的一声,正如先前的警告,老者被利刃贯穿整个身躯,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这柄利刃尽可能的刺进深处。
“这家伙!”库恩那已经沾满鲜血的头盔下闪过一丝震撼眼神。
他不理解这名老者为何自己如此寻死,更不能理解老者为何用那枯萎的双手把利刃贯穿进这副已经腐败不堪的身躯。
“死亡不是开始,死亡仅仅只是切断灵魂的...链...链接!”老者再次沉声之前自己那宛如自我癫狂的话语,他有些狼狈,但他又想极力控制自己这副窘态。
“前进只有死亡,后退...或许还来得及...”老者咳出鲜血。他知道神选冠军等人一路砍杀进这里的目的,也知道如今火星之争的恐怖战争已经打响。
“目的?汝是说越过你身后那扇门吗。”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沙哑声。
这名老者不知道是在提醒还是在进行所谓的赎罪,他在生命结束之前留下了一句告诫。
“当一扇无法控制的门被打开,不论是谁,它们已无枷锁,求生是唯一的选择,我身后已是通往那座死亡的地狱...你们不该出现...”话还没说完,老者已彻底死去,他死前的最后一刻露出复杂眼神望向远处。
那里是一扇被打开的门,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撕碎造成的裂缝,可怖的灰雾从这扇门内涌现并且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非人扭曲低语以及映射出种种模糊轮廓的生灵身影。
“凡人,皆死!”一道刺耳的恐怖声。
那名死亡的老者正如某种封印钥匙般,他生命流逝的片刻,那些黑暗再也没有忌惮,同样,阿克·普修斯等人也根本不知道这名老者的真实身份――圣贤者亚·凯德。
……
没错,老者曾是伟岸身边强大的大祭司,不过由于某些动荡以及不可知的因素导致这名圣贤大祭司选择背叛了帝皇。
他躲在这颗被机械神甫称为圣地的火星,他成功让所有人忘记他真实的身份,那怕他自己都融入进一名机械神甫的角色当中,唯有临死之前那些曾经种种被封存记忆才涌现在老者那死亡的意识里。
“吾对不起汝等,第二子,是吾造成如今的结果,祂把你们的一切都给抹除,祂根本就没有任何情感,祂就是一个在永生者们之间诞生的屠夫,祂利用所谓的真谛执行杀戮,该死...该死的真谛...吾会替汝等洗清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罪名!”
如同人格分裂般,这些记忆画面永远定格在一场不被铭记的血腥残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