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两人看完电视,下楼见到景文亭把猪圈旁边堆放的竹竿整理出来,准备去搭丝瓜架子。
“妈,你怎么不叫我们,这么多竹竿你一个人拿得了吗?”
赵星舞上去帮忙,扛起一捆竹竿道:“是去垭口那边吗?”
今天的太阳很大,景文亭汗流浃背,欣慰的点头:“恩。”
景文亭以前是城里人,家境还不错,小时候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干过农活。
赵飞看着她熟练的把竹竿捆起来,一边肩头抗一捆,上去全部抢过来:“哎呀,这种锻炼身体的机会,就该让给我们啊。”
景文亭空着手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孩子,既苦涩又感动。
她小时候过得多好啊,想要什么家里就给钱买,上大学的时候还不会做饭,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到处玩。
现在自己的孩子却要做这些农活,让景文亭有些惭愧和心疼,觉得没有当好这个母亲。
赵飞何尝没有这种心情,没照顾好妻子女儿,是他永远的痛。
或许该琢磨一下,怎么改善家里的条件了。
赵飞默默的思索,觉得要想生活过得好,还是得先提升实力,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难道要冒险去猎杀妖怪吗?
赵飞自问还没那个实力,暂时拿不定主意。
来到垭口的丝瓜地,三人开始动手给瓜苗搭架子。
楚小刀挑粪来施肥,路过旁边一块土,招呼正在松土的老妇:“婶儿,太阳这么大,注意身体啊。”
老妇瞅了一眼帮忙播种的孙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爽朗的笑道:“你甭在这儿瞎操心,我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哈哈。”楚小刀把粪桶放在田坎上,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妈的,什么鬼天气。”
老妇一锄头挖下去,左右打量了几眼,犹豫片刻道:“小刀,听说赵老二准备进山猎妖,你晓得吗?”
赵老二指的就是赵国红。
楚小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赵国红主动去猎妖,开什么国际玩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小刀心不在焉的浇灌丝瓜苗,对景文亭道:“文亭,你说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景文亭沉吟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家还有专门猎妖为生的猎妖人呢,赵国红觉得本事渐长,想去搏一搏也挺正常的吧。”
楚小刀摇头:“不不不,你看村里来妖怪,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孙子会出手?一旦进山,遇到什么妖怪不是他说了算的,在赵家沟他能肆意敛财,而且还很安全,犯不着去干那么冒险的事情。”
孙平江刚上门找赵国红谈话,没几天他就要进山猎妖,这么反常的事情,让楚小刀心里惴惴不安。
“他又不是血脉武者,有什么底气进山猎妖?”
楚小刀还没有想明白,突然听见头顶一声尖啸,穿金裂石的声音,就像金属刮着玻璃,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所有人立即捂住耳朵,慌忙中抬头望去。
红日当空,一只雪白的飞鸟,如同飞剑般从天而降,光线照在它白色的羽毛上,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晕,美得只能用流光溢彩来形容。
正应了那句话,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楚小刀看见威名赫赫的雪鹰,吓得魂飞天外,扔下手里的粪瓢,歇斯底里的大喊:“快跑!”
他虽然口中那样喊,但是自己却没有逃跑,几个大跨步冲到赵飞和赵星舞身边,蛮横的将两人按在土里,同时压低声音对景文亭道:“扑倒!快扑倒!”
景文亭想都没想便照做,直挺挺的扑在地上,双眼紧闭,看都不看天上一眼,好像突然暴毙一般。
不远处的老妇六神无主,听见楚小刀喊快跑,顿时如梦初醒,扔下锄头跑向孙子,挥着手道:“小雨,跑!”
老妇的孙子大概才十来岁,盯着天上美轮美奂的雪鹰飞射下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听见老妇喊他,回头看了一眼,带着哭腔喊道:“奶奶!”
小雨声音还没落下,雪鹰已经仅在咫尺。
劲风呼啸,雪鹰在空中一翻,张开数米宽的翅膀,露出闪着寒光的铁爪,狠狠的拍在小雨天灵盖上,发出“夺”一声脆响。
小雨的声音戛然而止,雪鹰抓着他的小脑袋,挥动翅膀乘风而起,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到老妇都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孙子已经消失在原地。
雪鹰成功捕获猎物,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饱含喜悦之情。
老妇抬起头,看见雪鹰身下的阴影中,一个小男孩儿挂在铁爪上,身体软绵绵的随风摇摆。
“小……小雨!”
老妇凄厉的大喊,朝着雪鹰飞去的方向疯狂追赶,可惜雪鹰和小雨还是越来越远,眨眼间化作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田间地头,崎岖不平,老妇没追多远便摔倒在地,脑袋磕在被太阳晒得硬邦邦的泥土上,鲜血长流。
楚小刀将赵飞两人按在臂弯下,紧闭双眼,像鸵鸟般把头埋进胸口,全身微微颤抖,等待老天爷的审判。
他听见老妇的悲号,猛地睁开眼睛,朝天边看了一眼,发现远去的雪鹰,如释重负的松开两个孩子,翻身躺在地上,背心已经被冷汗打湿。
赵飞后知后觉,从地上坐起来,望着远方的黑点,听见嚎啕不止的老妇,有种兔死狐悲的凉意。
赵星舞第一个站起来,怒视着楚小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楚小刀目光躲闪,也跟着爬起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景文亭见自己人都没事,长舒一口气,转身翻下田坎,慢慢走向老妇,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就……剩小雨一个亲人了!”老妇头上的血和着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抓着景文亭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话。
赵飞等人也来到老妇身边。
楚小刀握着拳头,深埋着脑袋,咬牙道:“对不起。”
老妇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楚小刀,瞳孔一点点紧缩:“那种情况不能跑,是不是?”
楚小刀别过头,没有回答。
老妇表情渐渐变得狰狞,猛的扑向楚小刀,干瘦的双手掐住他脖子,布满血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仿佛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小雨!”老妇如同索命的厉鬼,干涩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