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寒梢馆从外看不过是平常的精致竹舍,但里面确是辉煌景象,玉椅珠梁,香气袭人,白烟袅袅,两个服侍我的冥灵恭恭敬敬的站在我面前,宽大的衣帽挡住了它们飘渺的身躯,凝若手里拈着刚从门前处捡来的竹叶,指尖转了转便一阵红晕炫目,良久,方才抬头看它们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相对高些的一个诚惶诚恐的躬身回道:“回姑娘,侍婢们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想起刚刚墨尘寂也为没有名字的我取名凝若,便随口说道:“那你们自己去个名字吧。”
听了凝若的提议两个婢女急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私下取名乃是大罪。”
凝若一时不解:“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何罪之有?”
那高些的侍婢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冥界等级中分为上中下等,上等自然是指冥姓墨家贵族冥人,中等则是修行深厚的宗主及暗卫,下等的便是冥灵及侍婢,再下者便是还未修成形体是影子,还未到达冥灵的侍婢是没有资格取名字的。”
“便是取了,又如何?”
“那便是越级,乃是大罪,须关入火牢受烈火焚烧之苦,永世不得修炼。”
“哦,这样啊。”随后低头道:“你们这里的规矩我自是不懂的,只不过你们既然跟在我身旁我若要喊你们时总是不太方便,可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不好不尊。”凝若心想,如此规矩当真是苛刻,怎能来连个名字都不能有,只是虽心有不满但如今身在他处确是不能任意妄为的,于是又说:“你们先起来吧,此事往后再说。”
“是。”侍婢缓缓起身安静站在凝若身后。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门口处响起轻微的声音,一股湿热的味道淡淡的钻入鼻内,与这整个冥王殿的冰冷干透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是谁在那儿?”她抬眼望去,心中甚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冥王住处只有冥王身边的暗卫方可入内,看此人身上的味道并非属于冥殿中人,那又有谁能够有此胆量竟敢闯入此地?两个侍婢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跑到门口外仔细检查了一番折回来跪下说道:“回姑娘,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凝若听力自然不会错,只是对方既然不想露面她也不必一探究竟,转头看着对跪着的侍婢道:“罢了,随他去吧”。
夜风突起,把窗外的竹魂吹得沙沙作响,身后侍婢连忙走近梳理肩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凝若悠然坐在用竹编制的座椅上任由它们梳理秀发,竖耳倾听,窗外那道呼吸依然存在,虽然有风声作为掩盖,却也不敢随意,极力的把呼吸压制着,侍女端来茶盏,凝若轻啜着这散着袅袅白香的红竹茶,咽下这滚烫的茶水来迎合冰凉的胃。
四周安静无声,窗外的那缕呼吸像是快要死了一般轻微,凝若起身移步至窗前,轻轻推开竹叶窗,夜风瞬间拂过脸颊,身后侍婢立即拿了件披风:“姑娘当心着凉,这寒稍馆的寒风与别处不一样,厉害着呢。”
“有何不一样?”
“因为这里的浴泉链接着天府银河,所以寒气中带有肃杀之气,无论多厉害的高手都抵不过去的,入了寒气便会伤身。”
“这岂不是相当于杀人于无形?你们冥王怎么会住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凝若表示大为不解。
两个侍婢对视了一眼后说道:“姑娘严重了,只要注意些,不着凉便也不会怎样。”
“哦。”瞥了眼窗底下的薄影,一动不动如同旁边石椅一般无二,此刻又是风声四起,满院摇曳,若不仔细分辨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小半个人影的,凝若垂下眼皮想了想后心中便有了计策,装作无意的拂去肩上的披肩,对旁边侍婢说道:“脏了,去换一件来罢。”
待高些的侍婢拿了披肩下去时又轻声唤到:“刚刚喝的那是什么茶?我闻着倒是清香。”
“回姑娘,那是用竹魂的心蕊儿做的茶叶,再取凌晨中的浴泉水冲泡而成的,名唤吟竹,姑娘若喜欢奴婢再去泡些来可好?”
“好,你去吧。”
侍婢下去之后,眼瞧着里外均无动静,心想,我倒是要看看这影子到底想作甚,于是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下一秒灵魂出窍,越过窗下找到那抹薄影。
原先觉得是冥王担心我会逃走所以特意派来暗卫暗中监视我。现在看来竟不是,只见来者黑衣蒙面,举动鬼鬼祟祟蹲在窗下不知做什么,避免打草惊蛇,凝若站在他身后几米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却阴显不是冥王殿暗卫,这可以辨清对方是位女子,若是这样的话,凝若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想:如果不是冥宫的暗卫,且这女子对这里又如此熟门熟路,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今日那个墨青?可为何不光阴正大进来?凝若正想利用寒风把她面纱掀开看看她的真面目,不想那女子却突然起身,随后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这促使凝若越发好奇,正要追上去却听到脚步声渐渐逼近,不得已才进了屋内。
“姑娘可是乏了?”
刚睁开眼便听到侍婢进来的声音,随后将披肩盖在肩上,又饮了一口茶便放下茶盏起身对身旁的侍女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歇息吧。”于是便回了冥殿寝室中,心想这女子应该是来会墨尘寂的,阴日再告知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