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个不是城中名士苏老爷吗?怎么撞死在这城主府门口啊?”
“是啊!老先生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着囚衣嘛!被抓进去啦!”
“啊?老先生犯了什么罪啊?不是前两天还风风光光地拉着那么多车黄金满大街溜达的吗?”
“听说啊是找人假扮了云宫的君神!这罪过大了去了!”
“哦哟!乖乖!老先生平时对人和善,乐善好施的。经常在城西给那些乞儿们施粥,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是啊!是啊!他家皮货商队在西岐洲可是响当当的招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会干这种事?不会不会。”
“还有呐!听说他家女儿也被抓进去了,估计跟这事情脱离不了干系。”
“苏家小姐?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哎哎哎!我听说啊!苏家小姐呀喜欢上了新来的那个乞儿,就是前几个月在街上一直溜达问有没有人可以带他去北仑洲的那个乞儿。”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乱说啊!人家苏小姐还没出阁呢!这种话可毁人清誉,要不得!要不得!”
“那会有假!我表哥家的大外甥在苏府里当差,他们下人之间都流传开了,可不止我一人说呢!”
“你还是别瞎说了!小心别人来抽你耳光!”
“嘘~~~别说话了,城主大人来了。”
烟暮云急匆匆地从府里面一路小跑地来到门外,等不及门房给他把正门打开,直接从侧门出了府。
“怎么回事?人怎么死这里了?”他压低了声音质问麻脸他们几个人。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这老家伙路都不好走,还要人搀扶着。可没曾想到他竟然突然挣脱,几步就跑过去装死在了白虎石像上。”
“一群废物!”烟暮云气急败坏地指着麻脸的鼻子骂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麻脸凑过来。他低声对麻脸说道:“去,去吧他的供人状拿出来,当街宣读,快去。”
麻脸似乎得到了一个特赦令,连忙点头慌不择路地往里面跑,另外一些衙役已经开始把人群隔离开来,又不让人离开。
很快,麻脸又飞快地拿着口供跑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开始对着越聚越多地人群准备开始照本宣科。
“慢着!”烟暮云出声制止了麻脸。
麻脸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风姿卓越的上司。
“让人去取铜锣来,把附近的百姓都聚拢起来再念。”烟暮云阴笑着,吩咐麻脸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你搞臭搞废,也省得以后留有后患。”他心里想。
麻脸心领神会,立刻派人去拿来官府开道用的大铜锣,当街咣咣咣地敲了二三十下,很多的百姓都急匆匆地聚拢过来,人群是越聚越多。
“观月城的百姓们听好了!”麻脸一本正经地举着手中的口供,在寒风中晃动着,像是一张灵幡。
他一指地上躺在血泊中的苏况苏个翁,大声地向不知情的民众喊道:“此人,苏况。明面上是风流名士,通商大贾,可暗地里却干着差人假冒云宫君神,招摇撞骗的把戏。大家多少都知道了些,最近暗戾族和拜日教活动猖獗,苏况他们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蒙蔽大家,好为暗戾族做内应,来个里应外合,进而祸害咱们这观月城,荼毒城中的百姓。而他的女儿因被男色魅惑沦为其帮凶。现在口供在此,已有苏况本人签字画押,证据确凿。”
听到麻脸捕头这么一说,下面围观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苏老头平常看不出来,竟然是暗戾族的奸细啊!”
“哎哟!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你看你看!我刚才说的没错吧!他们家闺女就是不知道检点,干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真是败坏门风啊!”
“依我看呐!他们家平常装出那副和善的样子,还到处施舍,就是掩饰,是伪装,为了不让人看出他们是暗戾族的奸细。”
“我说为什么从大街上忽然捡回去一个乞儿,原来就是为了假扮君神,跟那帮杀人魔王里应外合啊!太卑鄙了!”
“就是啊!那帮拜日教和暗戾族简直就是禽兽,杀人不眨眼啊!听说呀!中神洲和南炎洲那边很多城镇和村子都被他们洗劫了,人都变成了烧干的柴火,别提多吓人了。”
“就是就是!我有个远房表亲,前阵子刚从南炎洲行商回来,据他说啊!这一路上经过的村镇都自发组织了民勇,官军根本逮不着那些流窜作案的家伙。”
“就是逮住了也打不过,两个月前中神洲的几个仙裔族大国组了一支联军,在一个山谷处打了暗戾族和拜日教那帮人一个埋伏。可你们猜怎么着?愣是没围住他们,被他们跑了不说,自己还损失惨重!”
“哎!这事情也只有云宫出面才能有救了!”
“这冒充君神的罪过不小吧!”
“当然啦!这种罪是十恶不赦里的,要抄家灭族的!”
“这么惨啊!”
“惨什么惨?他们这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是没看到那些被暗戾族吸成柴火棍的人呐!那才叫惨...”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民众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烟暮云看到这样的情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麻脸吩咐道:“你们把民众都疏散了吧!再把府衙门口打扫干净!老爷我要回去再补个觉。”说罢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长长的哈欠。
麻脸点头应是,旋即又开口问道:“大人,这苏老头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啊?”
“这还要问?当然是拖到城外乱葬岗去喂野狗啦!哦对了!牢里是不是还关着他的女儿和那个年轻人啊?”
麻脸点头称是。
烟暮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似笑非笑地说道:“下午都送我那里去。”
矮胖的牢头端着两碗糙米饭上面盖了几根腌萝卜,往苏梦灵和卓华的牢房里一塞。
苏梦灵哭得两眼红肿,见有人来便扑了过去,拉住那矮胖牢头的衣角哭喊着:“牢头大哥,牢头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牢头一甩手,把苏梦灵推开,不耐烦地说道:“上面审完了自然会放他回来。我一个牢头怎么知道大人们的安排。”
苏梦灵不甘心,再一次扑过去把手伸出监牢,死死的抱住了牢头的小腿,哀求道:“牢头大哥,你行行好!帮我打听一下我爹爹的情况,他是被冤枉的。劳烦你帮我带个话给烟伯伯,说我向他认错,以后保证再也不那样冲撞他了。牢头大哥,我这里还有一副耳坠,还有一根簪子和一根步摇,都给你,求求你帮我打听下爹爹的下落吧!求你了。”苏梦灵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哭得越伤心。
那牢头叹了一口气,背着身对苏梦灵说:“苏家小姐,我还是劝你一句,遇到这种事只能往开处想,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这样对自己和死去的人都不好。”
“死去的人?谁死了?”趴在监牢边上的卓华听到此话猛地敲打了一下木头栏杆,见牢头没有回答,又重重地敲了一次,高声问道:“快说,谁死了?”
苏梦灵两眼满是泪水,死死地盯着牢头,可是又害怕他口中说出自己爹爹的名字,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就往耳朵上按。
“你们别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牢头,上面特别关照,这事情不能告诉你们。我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多吃一些,保证你们在牢里面不受欺负。也算对得起苏老对我的一粥恩情。”说完,一边摇头叹气,一遍迈步离开了。
“大哥哥,刚才牢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对死了的人不好,又说什么对得起苏老的恩情。大哥哥,他在说什么啊?”苏梦灵又急又害怕,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两只眼睛发出惊恐的眼神,头渐渐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面。
“灵儿...”卓华显然已经知道了牢头说那话的原由,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苏梦灵解释,两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哥哥,爹爹回不来了,是吗?”
过了好久,苏梦灵才问出这样一句话。
“嗯!”卓华点头回答。
“是他们杀了爹爹,对吗?”苏梦灵又问。
“此仇不共戴天!”卓华眼睛血红,捏紧的拳头砸在了墙壁之上,手上的皮蹭破了,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灵儿!灵儿!你要哭就哭出来,有我在,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卓华听到隔壁没有了动静,担心苏梦灵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焦急地把脑袋贴着牢房门朝隔壁喊道。
“大哥哥。我想跟爹爹一起走。”苏梦灵平静地说道。
“灵儿,你说什么呢!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帮你父亲报仇啊!”卓华连忙劝说道。
“大哥哥,我不想报仇,就算杀了烟暮云,我爹爹也不会活过来。我现在就想跟着爹爹一同去,路上也好照应他。天气这么冷,他的老寒腿在雪地里走不了路,我要去扶着他。”苏梦灵依旧用平稳和冷静的语气回答着。
卓华心如烈火炙烤,疼痛难忍,怒火难以遏制,似乎要把着昏暗阴冷的地牢给烧穿。他恨不得将烟暮云和他的走狗们拨皮拆骨,挫骨扬灰,可是自己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帮不上一点忙。
“大哥哥!灵儿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苏梦灵站在一墙之隔的牢房之中,伸手递过来一根兰花造型的金步摇。
“大哥哥,你把这个收好,以后看到这根步摇就等同于见到梦灵了。”
卓华心道不好,知道苏梦灵万念俱灰,想要寻短见,急中生智地喊道:“灵儿!灵儿你别做傻事,我有办法,我能让你爹爹再活过来。”
就在此时,地牢的门被打开了,麻脸站在地牢门口朝里面喊道:“胡三儿,把苏家那两个凡人带过来,城主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