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旁边同样精疲力尽的奇巧匠人投去了憨厚的笑容。
“真是好险啊!”其中一个奇巧匠人说道。
玉长生点点头,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咱们算是成功了吧!”他仰着头,问卓华道。
“成功一半吧!想要完成你的设想,还需要很多能御气飞天的高手。”卓华回答他道。
这个时候,地窖外面的楼道里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烟东来急匆匆地冲进了这昏暗的地窖里,满脸都是关切之情,后面跟着烟丛旭还有一大批天水城的文武官员。
他一进来,看到现场的样子也吃了一惊:玉长生和其他两人都躺在地上,桌子椅子翻到在地,工具和材料被飓风卷得到处都是,而卓华却是衣服破烂,披头散发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么诡异的场景让烟东来过了好半晌才问出了一句话:“元君,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呀?”
卓华将气息收回体内,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成功了。现在咱们可以出去放大爆竹了。你准备的人马都到位了吗?”
得到这样的答案,烟东来明显没有心理准备,他的嘴笑得都快合不拢了:“找齐了,整整一百名灵阶高手,各个都会御气之术。格老子的,这帮暗戾狗杂碎把老子们憋在城里两个多月了,这回也该他们受点苦头了。”
随后他转过身去,朝着那帮文武喊道:“谁要找城外那帮狗杂碎报仇的,跟我一起来啊!”
呼啦啦一群人就这样转身往外跑去。
卓华和玉长生也跟随他们来到了外面,在地下暗处猫了十多天刚一到明亮之处,瞳孔剧烈收缩引发的疼痛让两人都揉了揉眼睛。
两人沿着城墙根往演武场赶去,一路上看到许多破碎的城墙砖,看上去都是受了巨大撞击力从城墙上砸下来的,可见他们躲在地窖中的这几日,天水城又经历了城外暗戾大军残暴地蹂躏。
“烟城主不容易!”玉长生看到破败的城墙,由衷的感叹道。
他们穿过一条条残破的街道,来到了南城门下。
烟东来指了指头顶上那个只剩下一个飞檐的城楼,对卓华说道:“元君,这座城楼可是当年天水城落成之日,您亲自命名的。现如今却被城外那些杂碎毁的不成样子了。”
卓华倒没有显露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破不立嘛!如今这世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玉长生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吟道:“人乃根本,有人才有一切。看似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蕴含着这世间最真实的道理啊!”
众人沿着布满残砖碎瓦和断箭破盾的台阶来到了城关之上,这里的场景令人反胃作呕。数月以来的征战杀伐让这座昔日辉煌的西方重镇,染尽了鲜血的痕迹。夕阳的余晖下,血迹斑斑的城墙上泛出了诡异而艳丽的暗红色。
玉长生虽说是一介书生,但眼前这种肃杀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环顾四周,转身看向卓华问道:“元君,看到自己的子民被暗唳屠杀的场景,心中的滋味如何?”
他虽然说着诛心的话语,可脸上露出的却是严肃的表情,丝毫没有一点讽刺挖苦的意思。
卓华苦笑了一下,回答道:“让天下人受到原本不应该受的苦难,都是我的过错。但现在还不是我一死以谢天下的时候。”
烟东来上前来想把话题岔开,于是伸手指向了城外密密麻麻的军营:“元君,请看对面营中那杆大纛,刚才从原本的西南角移动到了东北角现如今这位置。”
卓华和玉长生两人旋即也停止了谈话,纷纷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烟东来手指之处。
“大纛下面就是他们的中军大帐,硬生生地往咱们方向靠近了十里。”玉长生说道。
“欺人太甚!”烟丛旭一拳砸在了沾满血污的城墙之上,转身朝着卓华和烟东来抱拳道:“末将请求出战,将城外那帮荼毒百姓的杂碎们都撕个粉碎。”
他目眦欲裂,连日来的败仗已经让这个身负保境安民职责的武将羞愧难当,如今又面对这样的无视和挑衅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愤怒。
烟丛旭的话一出口,身后若干武将也纷纷抱拳下跪,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烟东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多将领,又望了望卓华,也抱拳下跪道:“君神在上,我烟族男儿世代牧民于此,不忍子民被荼,家国沦丧,还请君神准予我军击溃敌军,收拾河山。”
卓华连忙附身伸手去搀扶烟东来,泪水也顺势低落到地上。
“诸君的英武,吾自有体会。这天下苍生又岂容外族人凌辱。都起来吧!咱们一起去。众卿平身吧。”
刚要起身的众将听到卓华也要出城,慌忙又跪下了,这个说危险,那个说不妥。
烟东来和烟丛旭也想上前劝说他不要以身犯险,卓华一伸手制止了他们。
“此事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
太阳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在地平线上闪动了下最后的光芒后,便把这墨蓝色的天空交给了黑夜。
今夜繁星璀璨,唯独月亮缺席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也许是前两个月的战事打得比较轻松,又或许是新到的这批暗戾军队自恃武功修为甚高,看不起城中的那些虾兵蟹将,认为眼前的这座天水城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于是,他们只安排了傀儡降卒在外围放哨,将领们都在中军大帐宴饮狂欢到后半夜才渐渐没了动静。
卓华带着百来名敢死之士,御风凌空飞行到暗唳营盘上空后,排除数名斥候查探。
片刻后,探子来报:“君神,中军大帐中横七竖八得躺了一地的人,看样子是喝醉了。从服饰上辨认都是暗唳贼军的高阶军官。”
卓华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到了阵中。转身低声问身后的烟东来:“烟卿,你觉得此番会有诈吗?”
烟东来摇摇头,说道:“不会,这两个多月以来,暗戾族打仗向来是靠武力取胜,从未见到他们使诈过。”
玉长生不屑地说道:“即使有诈又何妨?咱们将玄天留仙阵施展开来,又不与贼人们正面交锋,怕是还没等他们冲杀到近前就被碾压致死了。”
“你的阵法虽然听起来玄妙,可毕竟众人仅仅演练过数回而已。待会儿打起来,你务必要将火旗号令打得精确明白。”卓华有些担忧得说道。
玉长生握紧了双手中的火旗,拍了拍背着她的烟丛旭道:“听到没?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将我驮得稳稳的,不要让我发错号令啊!”
烟丛旭闷哼道:“都是你这个祸害,不然的话今晚老子定可以冲杀得痛快。”
“刚刚元君问谁凌空御气的耐力最悠长,在空中最稳的时候,你为何那般踊跃啊!”玉长生出言调侃道。
就在此时,卓华将手高高举起,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屏气凝神起来,尤其是烟丛旭和玉长生他们俩。
随着卓华的手迅速的挥下,烟丛旭提起一口真气就往更高处窜去。与此同时,他背上的玉长生拔掉了手中火旗的密封顶盖,里面的药粉里混了些白磷,遇到空气便剧烈燃烧起来,将药粉中的其他成分引燃。霎时间,明亮且鲜红的火焰从他手中的长管中喷射出来,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区域。一里以外的袍泽们看到这亮红色的旗帜升起来后,有条不紊地按照之前排练的阵法开始行动起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烟族精英们,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在空中将极其复杂的留仙阵排列完整。夜空中的火旗挥动地有条不紊,依照阵法的烟族精锐们也依次行动起来。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爆炸声将寂静的夜空彻底唤醒,天水城外的广袤草原上似乎是达到了沸点的开水一般翻涌起来。
猝不及防地暗唳军队,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彻底打懵了,许多的士兵到死都没有弄明白爆炸来自于哪里。他们只能朝着空旷的原野嘶吼着,胡乱地将手中地弓弩和标枪射向无边无际的黑夜。
“切莫慌乱,扰乱军心者当场格杀!”一声高亢的嘶吼让那些看不到希望的士卒们镇静了些许。
一个黄脸的魁梧大汉从残破不堪的中军大帐中冲了出来,虽然身上衣甲不整,可是手中拎着的两个硕大的连枷昭示着主人强悍的战斗力。
只见他迅速地环顾了下四周,立马就判断出袭击不是来自于营盘后方或者是天水城中,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头顶之上。
心中有了计较,旋即屏住呼吸,肌肉迸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将手中一柄硕大的连枷朝黑漆漆的夜空之上扔了上去。
暗戾族天生神力,再加上黄脸将军的连枷是专门为投掷而打造,在空中疾驰时发出了一长串尖厉的呼啸声。
正在空中全神贯注地用气劲轰击地面暗戾军队的烟族精锐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等到其中一队人听到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时才下意识地举起厚重的盾牌,企图抵挡这令人胆寒的攻击。
轰隆一声巨响,正面迎击的那名烟族将领连吐血的机会都没,自己的身体连同身前原本坚不可摧的巨盾都被撕得粉碎,残骸飘飘扬扬地从空中洒落下来,在深夜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瘆人。
然而,那柄巨大的连枷在击碎了第一个胆敢抵抗它的人后并没有停止肆虐的脚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势头稍稍有些减弱,然后又飞往自己出发的地方。
黄脸将军抬起如同成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胳膊,一把将那柄沾满各种学姐污渍的连枷抓在了手中。他瞥了一眼这柄杀敌利器,轻蔑的哼笑了一声,将上面的各种脏东西抖落在地,朝着空中大喝一声:“烟族的娃娃们,白天打不过爷爷就想着半夜里来偷袭吗?好不君子啊!”
原本的战事非常顺利,以至于许多烟族的将领都沉浸在凌空虐杀那些前两个月侵略自己国土的敌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作为指挥中枢的玉长生和烟丛旭可没有犯懵,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烟丛旭驮着玉长生飞在高空,下面的战况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种明明知道对手就在那里可是自己有劲使不出的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一般。
“玉家小子,我忍不住了,你再找个人来驮你吧,我要下去将那扔连枷的腌臜胚子撕他个粉碎。”
话音刚落,烟丛旭就把还在自己背上全神贯注指挥飞天留仙大阵的玉长生给抛了出去。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声伴随着玉长生的跌落而传遍整个夜空,众人皆循声望去,看到这一场景顿时军心大乱,大阵的变动也瞬间停滞了下来,暗戾军的反攻势头开始渐渐加强。
“贤侄莫慌,老夫来也!”烟东来大喝一声,朝着下面正在聚集起来的暗戾军队轰出一击强烈的攻击,将那一小撮士卒打散后立马转身飞向了那两团急剧坠落的火焰。
流星陨落霞光起,飞身救火力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