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灵听了卓华和捕头的话,自言自语道:“也好!让我先问清楚爹爹的情况再死也不迟。”然后便朝着牢头大喊:“牢头,牢头大哥,速来开门。”
那牢头拿着一串钥匙,一路小跑得来到牢房门前,边开门边跟苏梦灵嘱咐道:“苏小姐,待会儿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做什么傻事。咱们人微言轻,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有句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年轻呐!”
苏梦灵温婉地朝牢头施了一个蹲礼,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走出了牢房。
随后,牢头来到卓华牢门前,边开门边跟说话说:“公子看面相不像是那种作奸犯科之徒,苏姑娘太可怜了,你好生劝劝她,千万别寻了短见啊!哎!”
卓华点点头,说了声“有劳了”,便快步赶上苏梦灵,生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捕头的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内宅深处的一座大庭院内。
麻脸站在月亮门外,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二人依旧不动,于是开口说道:“请吧!二位!你们不是有话要问城主大人吗?还愣着干什么?”
苏梦灵面无表情,大步往里面迈去,卓华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两人来到正厅,见到大门敞开,屋内似乎有人弹琴唱歌。卓华拉住苏梦灵的衣袖,说道:“灵儿,你站在这里等我,让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苏梦灵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说道:“大哥哥,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门口就一定要进去,当面问问这人面兽心的烟暮云,他到底把爹爹怎么了。”
说完,苏梦灵毫不迟疑地迈了进去。
来到屋内,只见屋中有三四个舞姬正在厅中央跳着舞,左侧有几个乐工正在吹拉弹唱着,两拨人都非常卖力地取悦着躺卧在软榻上地烟暮云。
这堂堂观月城的地方长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半露上身,衣不蔽体,笑容猥琐,令人侧目。
“来啦!吃了吗?”烟暮云慵懒地问道。
“我爹爹呢?”苏梦灵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问。
“死了!”烟暮云也不想跟他们绕圈子,他现在兴致不错,所以也就跟她直来直去地聊着。
“怎么死的?”苏梦灵上前一步,追问道。
“自己寻了短见,就撞死在府衙门口的白虎石像上。”烟暮云翻动了一下身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不可能,我爹爹怎么会寻短见?”苏梦灵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的话,在自己心中,爹爹虽然是一介书生,平日里对人也很温和,可骨子里却孤傲地很,绝对不会轻易地就寻了短见。
“街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还会骗你不成?”烟暮云躺卧在软榻上,双手枕在头下面,听着乐曲哼出小调来。
“你们...”苏梦灵还要追问,被卓华拦住了。
卓华把苏梦灵拉到身后,问烟暮云道:“你们可曾对苏翁用刑?”
没有回答。
卓华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回答。
卓华问了第三遍,烟暮云闭着眼睛从塌上抛出一条女人的裙子,仍在了卓华的脸上,挑衅地说:“只要你穿上这条裙子,跳上一段舞,我就告诉你!”
任由卓华有再好的涵养和修养,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如此的侮辱。
于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卓华一个箭步来到几案面前,抄起几案上一个铜质的香炉,就朝烟暮云的脸上砸去。
那烟暮云也算是仙裔族人,虽为旁支末节,可多少也有些修为,他猛地睁开双眼,抬手将飞到半空中的香炉给挡开。
卓华见一击未中,立马拿起几案上的两盆水果往他头上砸去。
烟暮云翻身跃起,堪堪躲避过了两个铜盆的袭击,还没来得及喘气,紧接着一把切羊肉的小刀就飞了过来,角度非常的刁钻,直奔烟暮云脐下三分要害处飞去。
烟暮云大骇,连忙两脚用力一蹬软榻,想腾空跃起躲过这一个袭击,却没曾想到因为自己怕冷,所以在这软榻之上铺了太多的被褥毛毯,结果只跳到半空中,那柄小刀便插进了他的左侧小腿处。
卓华虽然失去了修为,可招式的诀窍却早已铭刻在心间。这样奋力一击之下,竟然也收到了奇效。
烟暮云一声哀嚎,从半空中跌落会锦被软榻上,软榻受力不均匀,朝一侧翻塌过去,把烟暮云压在了下面。
这下子,整个大屋中的歌姬,乐工们都炸了锅。到处尖叫着乱窜。
卓华心知很快就有衙役捕快冲进来将他抓住,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急地满头大汗,要立刻想办法解决掉烟暮云,目光便落在了那张硕大的案几之上。
卓华打定主意后,立马就想把几案推翻在已经倒塌的软榻上,无奈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修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将案几推动,却无法将其翻转起来。
忽然间,那案几竟然被抬动了。卓华转头一看,是苏梦灵。她应该是看出来卓华想干什么,于是立马来帮忙。
两人一起用力,把失去亲人好友的痛苦,都转化为推动这案几的力量。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案几被推翻在了软榻之上。
“应该被压死了吧。”卓华两手撑着膝盖,口中喘着粗气问道。
苏梦灵没有回答,直接走上了已经翻转的案几,还在上面连续地跳了几跳。然后她朝卓华招了招手,邀请他上来一同跳几下。
卓华一伸手,被苏梦灵用力拉上了几案,两人在上面连蹦带跳了几下。
忽然间,卓华看到在满地狼藉的暖塌附近,掉落着一只小木盒,这小木盒正是那日被人从苏府带走的那只。
就当卓华打开那只木盒,从里面拿出那枚定气珠的时候,麻脸捕头带着大批的衙役和捕快赶到了现场。
一进大屋,所有人都惊呆了。到处都是摔倒的桌椅,地上洒满了食物与水果。而之前城主非常喜爱的那张雕花暖塌已经翻了一个身,上面一张硕大的几案翻到在上面,而几案上还站着两个人,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怎么把手铐打开的?”麻脸讶异地问,刚才自己从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的手铐牢牢地拷在手上,怎么现在却...
苏梦灵握了握手中的钥匙,那是刚才在牢房里面,胡三儿悄悄给她和卓华的。他们进来后趁着跟烟暮云对话的时候,慢慢地将手上的枷锁给解开了。
“我爹爹是不是被你们逼死的?”苏梦灵恶狠狠地问麻脸。
麻脸还处于发懵状态,被她这样一问竟然点头称是,随即察觉到了问题,又连忙摇头道:“苏老头是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有没有对我爹爹用刑?”
“没,没有!就算有也没必要告诉你。况且他自己都招供了,唆使那个白脸的小子冒充云宫君神,意图与暗戾族里应外合。他都签字画押了,还能有假?”
“一派胡言!我爹爹平日里做尽善事,时刻以君子之道自省,会是暗戾族的奸细?你们还能编出更荒谬的原因吗?”苏梦灵咆哮着,她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在临死之前竟然受尽了他们的凌辱,才做出了府门前撞死的事情,他是要自证清白啊!
“跟你们废什么话,兄弟们,上去把他们都给抓了。把城主救起来。”麻脸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屋子里,自己才是优势的一方。
麻脸手下的那些衙役捕快们听老大这样说,立马都蜂拥而上,直扑卓华和苏梦灵。
尽管苏梦灵刚才咄咄逼人,可见到这么多人朝自己扑过来,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在本能的驱使下,她躲到了卓华的身后。
于是,她发现了卓华的不同。
一阵阵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汇聚在卓华身体周遭。在案几周围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旋风。
冲到一半的衙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异样,那周身都环绕着一道幽幽蓝光的男子,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久违的气息;他如痴如醉地享受着重新沐浴在真气环绕之中的感觉。
终一日,我将乘风归来,那将是君神再临。
恶人们终将被天罡之风所涤荡,寰宇必将归于澄清。
苏梦灵看着躺倒在地的那些衙役和捕快们,还有那些如同被狂风卷过的落叶一般,耷拉下来的门窗。抬头睁着不安的大眼睛,弱弱地问卓华道:“大哥哥,你真的是云宫君神吗?”
卓华微笑着摸了摸苏梦灵的脑袋,“傻灵儿,大哥哥什么时候欺瞒于你?”
说完,双手把苏梦灵从翻转的案几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右手一扬,地上的案几和床榻都被卷到了一边。
卓华御气来到奄奄一息的烟暮云面前,右手呈掌平平地抬起,地上的烟暮云如同一挂面条般地被提了起来。
卓华冷冷的问他:“告诉我,你把苏个翁的尸体藏哪里了?还有,你家里其他的月华石和皓月石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