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陆崖怎么摇晃着尹兰,尹兰的眼睛也没有睁开,他抚摸着尹兰的脸颊,尹兰微弱的鼻息扶在他的手背上。
他忽然想起尹兰刚才说“这种毒若是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你就必死了”,方才一时慌乱竟然没了主意,这时冷静下来一想,若我在十二个时辰内拿到解药,尹兰便有救了,不过这毒药真是奇怪,自己中箭不至昏迷,最多只是半身麻痹而已,为何尹兰才吸吮几口便熬不住了?
其实这是他对药理不明,化血毒越是沾血毒性越大,若将此毒涂在刀上,每沾一次血毒性便加重几分,到最后就变成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好在他中的这支箭,毒性不是很强,不过尹兰沾到的是见了血的化血毒,那救治的时间便短了一倍,此事陆崖并不知晓。
陆崖站起身来,仍觉得头重脚轻,一边的肩膀仍隐隐作痛。
他单手扶起尹兰,走进柴房,看见地上的衣服,再看看尹兰,犹豫不决,他把尹兰放在干草之上,用手轻轻解开尹兰腰间的衣带,低声说道:“兰,我今生发誓要娶你为妻的,你不会怪我吧。”
尹兰双眸紧闭,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回答。
陆崖顾不得许多,把尹兰的外衣脱了下来,里面浸满了水,格外厚重,又脱下鞋袜、中衣和裤子,露出一件淡绿色的肚兜,陆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肚兜解了下来,一抹雪白的酥胸便呈现在眼前,陆崖顿时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忙把眼闭上深吸了一口气。不一会,他忍不住又张开眼睛,看着晶莹剔透的璧人躺在地上,心里马上埋怨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我在想什么?
尹兰尚穿着短裤,陆崖不敢再看了,闭着眼睛把尹兰的内裤也脱下,手臂碰触到尹兰的玉腿,觉得滑滑的,陆崖满面通红,他赶紧收住心猿,胡乱把干衣服为尹兰穿好。他本来受伤体虚,可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动作麻利的很,生怕自己再唐突了佳人,等换好了衣服,松了口气,尽管天气寒冷,身上衣服湿透,陆崖却已经满头大汗,心也狂跳不止。
他安顿好尹兰之后,自己也把干衣服换了,拿着馒头啃了一口,又把馒头在尹兰嘴边沾了沾,尹兰自然是毫无反应,但他仍然希望尹兰此刻能醒过来,看着尹兰面如土色,他暗笑自己愚蠢。
吃了馒头之后,觉得力气恢复了不少,只是仍然觉得头晕。他拿过一些干草,在尹兰身下垫好了,又在尹兰身上铺了一层,对她说道:“你不许死,等着我回来。”
陆崖亲吻了一下尹兰面颊,这才转身出了柴房,又向地上的三具尸体看了看,心中难过,对三具尸体深施一礼,“对不住了,等我回来救了兰儿,再来安葬你们吧。”
忽见那小孩手中银簪,心中一动,自己此刻没有任何兵器,何不用它来防身?他把银簪取了过来,知道银簪上有剧毒,拿着另一头,又从渔网上扯下几根鱼线,用手拉了一下,非常结实,然后他把几根鱼线连成一条长线,系在银簪的一头,如此便是一件发也发不完的暗器了。陆崖满意地点点头,只是不知道鱼柳帮在哪里,等到村子里打听打听,或许有人知道。
出了农舍,陆崖又开始觉得头晕,身子晃了晃,他赶紧扶住墙,过了一会才又向前走,拐了个弯来到村子里,只见每家都被水寇洗劫了,全都四门大开,随便推开一家,就见几具尸体,惨不忍睹,陆崖心中恼恨,这群水寇简直禽兽不如,居然把整个村的人全杀了?
此时的他也无暇理会这些,虽然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但多耽搁一会尹兰便多一分危险,想到这他摇晃着向湖边走去,来到湖边却傻了眼,一条船也没有,陆崖心想便是游也要游去鱼柳帮。
陆崖水性比起陈一华可差远了,就连普通的水手恐怕也不如,但他下定决心要寻找鱼柳帮索性把心一横,跃入水中,湖水冰冷刺骨,刚换的衣服又已经湿透,才游了几步远,便觉得胸口烦闷,一阵恶心。不由得想,若此时大师兄在就好了。
就在此时,听到岸上传来呼喊之声:“师弟,师……师弟,你在哪……哥哥……回……回来了。”
陆崖心中一喜,向岸上看去,不是陈一华是谁?陆崖喊道:“这里,这里。”
陈一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陆崖,拖上岸去:“你……你怎么还……还在水里,水里冷,你……比不得我。这样……要……要冻坏的。”
陆崖见陈一华左肩一片血红,问道:“大哥,你受伤了?”
陈一华道:“没……没事,被那些王……王八日的射了……射了我一箭,我……我已经把箭拔……拔掉了。我……我不怕疼。”
陆崖检查了一下伤口,见陈一华的气色,似乎并未中毒,心下稍安,“大哥,你可知道鱼柳帮在何处?”
陈一华摇摇头,“不……不知道。”
陆崖沉吟片刻,道:“背我回到撞船的地方,鱼柳帮肯定在那附近。”
陈一华连连摆手:“不……不回去,要……要命呢。”
陆崖道:“回去,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陈一华想了一想,“那……那也不……不回,我……我怕没……没命吃。”
陆崖真着急了,心想,这傻师兄此刻居然来了明白劲了,“不回去,尹姑娘就死了,她中了毒,只有去那里才有办法拿解药。”
陈一华把嘴一撇:“她死……不死,和……我没关系,她……她是你……你老婆……又不是我……我的。”
陆崖一听他又说浑话,不知道这师兄是真傻还是假傻,如何看出自己喜欢尹兰的,张世杰尚且不知,他如何知道?此刻也不便多问,便道:“我死了你救不救。”
陈一华道:“那……那得救。”
“那你看我的样子,”陆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现在脸色不好看,也中了毒,你知道不?”
陈一华看看陆崖,果然面色苍白,“那……那怎么办?”
陆崖气道:“还怎么办,你背着我,咱们俩找到鱼柳帮,偷解药出来,然后回到这救我和尹姑娘,明白了没有?”
陈一华又问:“没……没别的办法?”
陆崖道:“没有,你帮了我,回去保证给你买一大堆糖,一大堆的肉,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若不帮我,我就中毒死了,看回去师父怎么收拾你。”
陆崖一阵威逼利诱,陈一华无奈,把牙一咬:“好吧,我……我不能不……不管你,就和……和你走一趟,死就……死就死吧。”
陈一华背着陆崖赶奔撞船地点,陈一华尚且知道此去凶险,陆崖如何能不知道,何况自己和师兄都有伤在身,可为了救心爱之人,他别无选择。
来到撞船的地方一看,之前乘坐的大船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几块浮木烧得漆黑在水中飘荡,陆崖自语道:“看来张伯伯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此刻冰冷的湖水,反倒使陆崖觉得清爽了许多,不过陆崖下半身几乎快冻僵了。陈一华虽然在水中很久了,却浑然不觉,他体质本身特殊,再加上修习奔雷拳的至高武功,不畏严寒,若非如此二人早已葬身湖底。
就在陆崖四处打量,看看周围可有鱼柳帮的蛛丝马迹之时,芦苇中探出个头来,然后又缩了回去。陆崖叫道:“别走。大哥快抓住他。”
别看陈一华背负陆崖,但游起水来仍是极快,探头之人见他追来赶紧撑船回去报信。他这艘船只是普通的渔船,做巡哨之用,如何能比得了陈一华的速度,陈一华没游几丈便追了上来,只见他跃上船头一把揪住那人后领,那人正是鱼柳帮的喽啰,之前见过陈一华,知道这个大个子可是个催命的阎王,吓得喊道:“妈呀,活鬼来了。”
陈一华胳膊一抬,把他整个人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笑着说道:“荡秋千喽。”接着把他身子调转,用手扳着他的脖子,就要拧脑袋。
陆崖赶紧制止,从陈一华背上下来,再看看四外,确定没有其他的水寇,这才压低声音道:“别出声,小心你的狗头。”
那水寇吓得跪倒,立即把嘴捂住,恐怕不捂紧一点,有声音漏出来,自己小命不保,陆崖见这人又胆小,便低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鱼柳帮的人?”
那水寇道:“小的……小的叫胡三,不知道什么鱼……”他眼珠上下乱转,正想编个什么瞎话混过去,一抬头看到陈一华正瞪着自己,陆崖倒是不可怕,陈一华一双眼瞪起来如铜铃一般,后半句竟然吓回去了。
陈一华道:“再说……说清楚点。”手上不禁加大了力。
胡三倒也老实,命在别人手中他也不得不老实,赶紧道:“是……我叫胡三,是鱼柳帮的探子。”
陆崖又问:“鱼柳帮怎么走,说!”
胡三不敢隐瞒:“从这芦苇出去,一直向前走,两边芦苇,芦苇上挂着布条,遇到红色的布条向左转,绿色的布条向右转,就能到了。”
陆崖怕他使诈,道:“带我们去。”
胡三跪在地上双手摆动,道:“不行,被帮主知道,我就完了,我全家都在帮里呢。”
陆崖道:“不去?不去现在就要你的命。”说着把银簪抵住胡三的咽喉。
胡三没办法:“那好吧,你们可藏好了,别叫人看见。”
陈一华踢了他一脚,“用……用你废话,当我……我是白痴啊。”
于是陈一华潜入水中,展开闭气功,陆崖则趴在船上,由胡三撑着船,向鱼柳帮进发,果然遇到红色布条便转左,遇到绿色的往右,途中也遇到一些探子,胡三向对面的探子船使眼色,对面船上的人当他眼睛进沙子了,还笑他:“怎么啦?脸抽筋?”
陆崖马上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伸手抓住他的脚,掐了一把,低声道:“别耍花招,不要命了你。”
胡三一想,那黑大个是个煞神附体,得多少人能制服得了他?这船上趴着的也不好对付,巡逻的弟兄加在一起也不够这两个人打,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再不敢想其他的,只好乖乖地载他们前往鱼柳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