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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5章 我想你死

  这段时间,她瘦的厉害,短短的一个星期,镜中的她已经脱相。双颊的肉已经凹陷,一双眼睛大的出奇,里面晦涩,昏暗一片,如一潭死水,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的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下了现在的这副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个夏天,热的出奇,总觉得身上很脏,每隔一会,她都会到卫生间,淋一个冷水澡,用力的刷洗着已经脏了的身子。

  宿管员,那个姓杨的宿管员,对她竟没有了一开始的尖酸刻薄。时而会给她送点吃的,随后会用一种极其委婉的口吻跟她说一些心灵鸡汤。

  对她,殷霜内心深处很是感激。但她依旧没表现出来,只是在她来的时候,她会坐起身,靠坐在书桌旁,抱紧她的洋娃娃,思绪继续陷入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顾凌风出现的时候,殷霜躺在寝室的地板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的那个不停的转动的小风扇。寝室的房门从来都是虚掩,对于殷霜来说,这扇门关或者不关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殷霜~~~”

  顾凌风叫她,声音很低,本是清亮的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得低沉起来。

  “.....”

  她没动,只是躺着。眼前,一张依旧帅气俊美的脸,他的单眼皮桃花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才回到阳城。第一件事就是赶过来看你!”

  顾凌风满眼愧疚,从来都是不羁的神情中竟闪过一丝愧疚。

  那丝愧疚,殷霜看着,也只是看着。随后别过头,翻了个身,用力抱着怀中的洋娃娃。

  “寒假回来.....我被强行送到了国外.....家里扣了我的护照和所有的证件。你从来都是知道我的意思,对不对?殷霜.....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顾凌风蹲在她的身旁,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快要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只能他和她听见。

  语气如此沉重,沉重到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起来。有淡淡的哀伤,一点点的弥漫在两人的周围。

  “.....”

  殷霜不想说话,这一段时间,除了给夏雪打电话说那么简短的几个字,其他都是沉默。

  顾凌风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沉香香气,有意无意的萦绕在鼻息间,这让她有那么点烦躁。他蹲在她的前面,拦住了外面的阳光。眼前昏暗一片的时候,她有点恐慌。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困难。

  “我扶你~~~”

  顾凌风见她想要起身,连忙来扶她。

  才碰到她,她像是触了电一般,巨大的恐惧像是洪水猛兽,瞬间把她包围。

  “啊~~~啊~~~啊~~~”

  忍不住双手蒙头,开始尖叫。

  “殷霜~~~”

  顾凌风喊她,声音很软,里面全是心疼。

  才喊完,她落入到一宽阔温暖的怀抱。沉香的香气把她包围,她想要心安,可那种来自内心深处最让她恐惧的男人的触碰让她一阵恶心和惶恐。

  “啊~~啊~~啊~~~”

  不停的尖叫,疯狂的挣扎,想要挣脱这看似安全感十足的怀抱。

  “对不起,殷霜~~~真的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都怪我....所有的一切都怪我~~~你乖点,你乖点....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不是吗?殷霜~~殷霜~~~我会帮你,我一定会帮你.....你放心....只要你能放下所有的一切,怎么样都好?好不好?好不好?”

  耳边,顾凌风的声音里面全是深深的自责和悲痛,他用力抱紧她,坐在地上,不停的哄着,不停的劝着。

  “啊~~啊~~~啊~~~~”

  殷霜听不进去,不停的尖叫,双手用力的推着他,用力再用力,使出全身的力气的,只想他此刻远离。

  对于顾凌风,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在她最黑暗的日子里,她的内心深处对他应该是怨恨的。

  “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从你身边消失,我会一直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殷霜~~~殷霜~~~嘘~~~你听我说好不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很小的时候,老爸老妈离婚,家里也从来没人管束我。所以,从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在社会上混。我们家的家教其实好像还挺严,但又能怎样,我照样到处打架....身上有钱的时候就各种泡吧,没钱的时候就四处厮混。那天晚上碰到你,是没钱了!很饿,想吃面....后来又有钱了,那是因为我从朋友那借了点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心软了。我厉害喜欢美女,你这么丑,可偏偏我的眼里从来只会看到你.....”

  顾凌风在她的恐惧的疯狂的尖叫声中,说着许多以前从来没说过的话。他就像是在和她说故事,又像是在谈心,又或者是在用一种叙说往事的语气想要她明白,他其实.....

  其实喜欢她!

  “我家里其实有点钱吧,但那又怎样?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不会用家里一分钱。除了那次....那次你被那个自杀的女孩的爸妈打伤。你不知道,你倔强的样子多让人心疼....明明瘦瘦小小,偏偏性子高傲。我从家里的保险柜里偷拿了一把钱出来,不管如何,你是我救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这些话,殷霜听着,许是叫的太累,她没有再尖叫。就这样安静的听着顾凌风说的这些事,一脸清冷,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殷霜~~~”

  顾凌风喊她,他看着她,眼底全是心疼。

  才发现,顾凌风的神情憔悴,眼睛下面,一片乌青.....

  “.....”

  她没做声。

  对于她来说,顾凌风的出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夏雪这人,你被她的长相和甜言蜜语给欺骗了。大一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不要深交。我们两家是世交,她从小性子自私自利、偏激又狭隘。看不得别人半点好....为人更是冷漠。而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你,竟和她走的那么近。她之所以和你一起,其实她....她的目的就是想追我。这么多年,她就像是个阴魂,随时随地的出现在我身边。之前我被家里强行送到国外,也是因为她。她告诉我爸,告诉他我追一个乡下妹,而且还是个孤儿,是个名声极其不好的女孩。”

  顾凌风又说到夏雪了,原来他不喜欢夏雪的原因,竟然是这。

  殷霜听着,她其实不信。

  三年了,她认识夏雪三年。她从来对她都是甜甜的笑着,偶尔会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但是之后她都好好的解释了。

  “还有,其实她一直妒忌你长得比她好看。而且,她和许文赫,两人的关系要比你想象中的要亲密许多。那个许文赫,其实他是喜欢你,但是夏雪和他....你想想,男人最理解男人,从见到许文赫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你。那种人,分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凤凰男。他接近你,多半是因为夏雪。因为....夏雪的家境好,如果能和夏雪好上,至少他能少奋斗几十年。他....”

  顾凌风说着她之前身边最亲密的两人的事,娓娓的说着。他的怀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帆船,载着她朝明月升起的地方驶去。

  从他的话中,殷霜听出了许多意思。这些“意思”,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和讽刺,还有一种深深的伤害和伤自尊。

  这些,其实殷霜心里还是能消化,但接下来顾凌风的一番话,让她突然觉得.....

  她其实....

  特么的就是个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玩偶。

  “这件事....你受害的这件事。我托人查了....其实,是....是夏雪所为!”

  顾凌风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说的极慢,像是在考虑,神色间,他一直在打量着她,用力抱紧她,生怕她有任何的闪失。

  听到后面几个字,殷霜看着顾凌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后突然就笑了。

  “你觉得....觉得我会信?”

  许久没说这么长的几个字眼,她的喉咙被这些话扯的生疼。

  自那天在警局门口声音哑了之后,至今都还没好。

  她的精神支柱,这次彻底的被顾凌风全部给击垮,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凄凉和悲哀。

  如果,他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那么她殷霜,就是这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话,是世界上最白痴的白痴。

  “你相信我!那个男的,之前一直想追夏雪....他和夏雪的关系极好。”

  顾凌风语气如此肯定,肯定到她的内心里一片苦涩。

  “关系好能代表什么?什么都不能代表!你走吧....你现在不要在这里装,我不需要你可怜。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顾凌风的嘴里,谁都不可信。

  那也就代表,其实他,也不可信.....

  说着,她开始在他的怀中挣扎。

  其实她没有力气,身上软软的,像是散架了一般。哪怕就是挣扎,在一个成年男子看来,就像是隔靴搔痒。

  “你听我说....那天晚上.....”

  顾凌风用力抱紧她,接着说道.....

  而她,一直不停的冷笑。这些话,这次直接把她打进了地狱。

  夏雪.....

  你怎么能如此!

  我如此相信你!

  你比衣冠禽兽还要恐怖,比恶魔还要吓人!

  我恨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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