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晴好的天气,一大早毕承泽就送我到福源家与洪立等人汇合。
杜佳佳见我昨夜没有住在那里,便一脸坏笑地在我耳边嘀咕:“文芯,昨天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明明是在这个帅哥家病倒,却怎么又被那个帅哥送回来?”
我伸手拧了一下她脸上的婴儿肥小声警告道:“佳佳姐,你别胡说,人家会误会的,耽误了工作主编会要你好看!”
她这才吐吐舌头,嘻嘻哈哈地上了车。我挥手跟毕承泽告别,也上了车,我们一行人两台车直奔幸福山庄。
因为不是周末,来山庄度假的人不多,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此时我心中一片宁静,既没有了对毕承泽的怨恨,也没有了对福源的尴尬与歉意,工作起来便更加投入,自我感觉拍摄的作品质量也比昨天要好很多。我一心沉浸在工作的喜悦与满足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福源那强颜欢笑的辛苦。
中午的时候,众人聚集在餐厅里吃午饭。饭菜照例很丰富,我工作了一个上午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便埋头苦吃。
杜佳佳忍不住调侃我饿得像条狼一样,我故意冲她龇了龇白牙,低吼道:“小心本狼将你一块儿吞了!”惹得司机小张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恰巧那个贾姐来上菜,见了我的吃相她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声,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我一下,害我手一哆嗦,刚刚送到嘴边的一个大肉丸掉到了地上。
那贾姐眼睛高高地长在头顶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滚到她脚下的那个肉丸,于是便一脚踩了上去。可巧她又穿了双拖鞋,这下热闹了,脚下打滑的贾姐一个趔趄,手里托盘上的一大碗新鲜鱼汤便洒了大半出来,不偏不倚全部洒在了幸福山庄少东家福源的左肩上,吓得众人全部惊叫起来!
今天气温很高,福源身上只穿了一件纯棉的半袖T恤,被这热汤一淋,忍不住剑眉紧皱,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贾姐心中着慌竟然上前一把掀起了福源左肩部位的T恤,我和洪立等人大叫:“住手!”可是已经迟了,那冒失的贾姐这慌慌张张的一掀,害得福源左肩头一块拳头大小的皮肤生生地被揭起,露出里面的嫩肉,很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福源痛叫一声,那张小麦色的俊脸瞬间变得惨白,脸上涔涔冷汗滚滚而下,身体软绵绵地摊在了椅子上。
坐在他身边的洪立和小张急忙上前扶住他,杜佳佳吓得捂住眼睛吱哇乱叫,我顺手拿了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来到福源身边,一边将水淋在被贾姐刚刚掀起现在又放下的衣服上,一边吩咐贾姐去找一把剪刀来。
那凶女人此时除了哭泣什么也不会做,听我叫她去拿剪刀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裂开大嘴嚎啕起来。好在此时又有两个服务员闻声赶来,一个机灵的小姑娘很快递给我一把剪刀。
我接过剪刀,示意洪立和小张扶住福源,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粘连着福源血肉的衣服剪了下来。福源再次承受了剧痛,忍不住一把握住了我的胳膊,抓得我生疼。我急忙轻声安慰他,一边叫服务员拨打了急救电话。
三个小时以后,福源的伤口终于处置完毕。此时他正苍白着一张脸斜倚在病床上,聆听着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福老先生的训话。
老先生先是训斥他老大不小却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之后心疼地感叹自己的孙儿命苦,从小就被一心做学问的父母扔到自己身边。现在自己上了年纪,孙子偏又受伤,可到哪里去寻一个稳妥的人来照顾他呢?说完叹息不已。
福源那家伙居然眼泛泪花,哽咽道:“爷爷,您不必担心,我没事的,不用人照顾。”这一幕看得在一边围观的我和洪立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洪立那个老滑头脑子灵活,立即开口道:“福老先生,您别着急。要说今天福先生受伤,我们几个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毕竟福先生是陪我们用餐才被烫伤的。所以,我们决定由文芯留下来照顾福先生,文芯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好姑娘,您就放心吧!主编那里我去说,这几天社里会付给文芯双倍的工资,她一定会尽心照顾福先生的,是吧文芯?”
我被洪立的一番话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又有千万句话要冲口而出,却只是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来。杜佳佳和司机小张也频频点头表示同意洪立的话,气得我真想一拳头将小张那个大鼻子揍成塌鼻子。
可是还没等我有什么表示,那老先生已经转身看向我,眼睛里是一片慈爱的光芒,呵呵笑道:“好啊好啊!昨天我就看出来小文姑娘是个有爱心有责任心的好姑娘,小文记者啊,我孙儿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我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只好机械地点了点头。之后可怜巴巴地目送着福老先生在那个管家的搀扶下颤巍巍离去,紧接着洪立等人也跟病床上的福源客气了几句,便逃跑似的溜之大吉。
我心中恼怒自己的无能:“文芯,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没嘴的葫芦?凭什么就得你留下来照顾他啊?福家的管家工人没有十个怕也有八个,随便派哪一个来照顾他就好了,干嘛要派你?那帮家伙显然是故意的,你居然傻乎乎地就点头了,天啊,天啊,你这老江湖今天居然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病床上的福源幽幽地开口道:“好了,文芯,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我不用人照顾,我可以的。”说完那货挪动着身子想躺下去,谁知道牵动了伤处,疼得又是一头冷汗,却强忍着不吭声。
我无奈叹息,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扶着他躺下,小心地在他身下垫了个靠垫,保证他受伤的左肩不被挤到。
那货轻声道:“谢谢,文芯,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看来我是真的不该拍摄这次的广告的,昨天你病倒,今天我又受伤,唉,真是……”说着说着那货紧闭的眼角竟然流下一串眼泪。
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竟然彻底无语,彻底任命,彻底心软!
我只好暗自调整好呼吸,用欢快的语气对他说道:“哎呀我的福大少爷!看不出你这堂堂的留英博士还这么唯心的,还说什么不该拍广告的话,真是可笑。不过是事情凑巧一起发生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倒先在这里怨天尤人起来。好了,你别想太多,心情郁闷会影响伤口愈合,你安心养病,这几天我没事就会过来照顾你,等你好了,我们再拍摄你的广告,好不好?”
福源睁开眼睛,泪痕未干,轻声问道:“真的?你会陪着我?”
我笑着点点头,那货立即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闭目睡去。我无奈坐到床边,百无聊赖,只好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我放下手机,揉揉酸涩的眼睛,抬头向福源看去,他犹自沉睡未醒,脸色不似刚刚被烫伤时那般惨白,两颊现出一片红晕。
“什么?红晕!”我心里一惊,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触手滚烫,这货居然发烧了。
我有些慌乱,急忙跑出病房,找来了福源的主治医生。
那位一脸严肃体格高大健壮的中年女医生认真地为福源做了检查,冷静地对我说道:“伤口感染了,需要紧急输液治疗。”之后匆匆返回办公室开药。
我有些不知所措,跟在她身后唠叨:“怎么会感染呢?不是及时送医了吗?伤口处置得也很得当啊!怎……”
那医生被我唠叨得火大,却依旧用冷静的语气对我说道:“今天天气很热,病人烫伤的肌肤又被揭破,伤处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得到妥善处理,感染也是正常的。小姑娘,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碎碎念,还不赶紧回去照顾你男朋友!”
我被她几句话训斥得不敢吭声,根本不敢跟她解释福源只是我们的客户,只好转身回到病房。只见福源依旧昏睡,偶尔口中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话,有几句居然还是英语。
我又焦急又好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在原地转圈圈。还好一个小护士拿了一袋药液走了进来,熟练地为福源扎上了点滴,一边嘱咐我几句,便离开了。我只好呆呆地坐到病床边那把椅子上,不时地看看点滴,又看看福源,不住地唉声叹气。
晚上八点钟,那个小护士终于将点滴撤下,又给福源量了体温,结果一切正常,我才算松了口气。看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忽然觉得肚子好饿,简直不能忍受了。
我正在叹息,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文芯,你在吗?你这个不守信用的丫头,不是说要陪着我吗?”
我急忙走到他身边,只见那货双目紧闭,居然又开始流泪,不禁暗自好笑:“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说道:“福老板,福老板,醒醒,我是文芯,我在这儿呢,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福源睁开朦胧的泪眼,好不容易看清了我,忍不住流着泪笑道:“文芯,你真的在这里,谢谢你,我以为你走了,我好害怕,我好难受……”
我笑着拍拍他的手道:“别怕,我在呢!我陪着你呢!你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你吧!”
说完我就要转身出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福源轻声道:“不要,文芯,我只是伤处有些疼,不要医生,有你陪着我我就好受多了!”
我笑着坐下说道:“可是我肚子好饿,我想吃饭。福老板,你也饿了吧?不如我出去买些东西来吃好吗?”
福源笑着点点头道:“你不会趁机溜走,不管我了吧!”
我咯咯笑着起身,拍拍他的脸道:“放心,小爷是个守信用的人,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好好躺在这里等着哥,最多二十分钟,哥准回来!”说完我自背包里拿了钱包,冲他笑笑,向门外走去。
福源笑道:“文芯,你是有多想给人家当哥啊?别忘了你可是个女孩子啊!居然自称小爷,你还真是奇葩啊!”
我不理他,径直走到医院内的一家餐厅,买了些适合病人食用的白粥小菜等吃食,回到病房里喂福源吃了些粥,自己也饱餐一顿,之后不觉睡意来袭,于是安顿福源睡下,自己锁好了这间单人病房的房门,躺在另一张床上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福源的情况大为好转,伤口的疼痛减轻,也不再发烧,精神也振作起来。先后来了两拨人来探望,一拨是福老先生和管家,一拨是洪立杜佳佳,可是这些人都只是表示了对病人的关切和慰问以及对我的感谢,谁也没说留下来替我照顾福源。
洪立还打着官腔对我道:“文芯啊!王主编说了,让你安心照顾福先生几天,直到福先生出院,我们再继续为福先生拍摄广告。”
我心情郁闷,正想分辨些什么,杜佳佳居然在身后拿出一个大袋子,嘻嘻笑道:“文芯,姐用李大爷那里的备用钥匙开了你的宿舍门,替你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是姐贴心吧?”
我以手扶额正要发作,洪立居然跟杜佳佳一使眼色,二人迅速溜走,连招呼都忘了跟福源打。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有苦却说不出,只好原地跺了几下脚,懊恼地冷哼了数声。
倚靠在床上的福源不厚道地笑了,竟然还笑出了声。
我只好压下心头的火气,凑到福源身边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狠狠地道:“哎呀!福先生的额头又开始发烫了,护士,赶紧来给扎上个十针八针的救命吧!”吓得福源急忙求饶,抓着我的手不住地说好话,还撒娇表示自己饿了,求我出去买早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身后传来福源那压抑的笑声。
福源身体底子好,只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回家静养,我的陪护任务也终于结束。
出院那天晚上,福老先生在家里设宴,我百般推辞无果,只得参加。席间,众人少不了说些辛苦费心的恭维话,听得我牙根处不断传来酸痒之感,于是只好发挥我的长项,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发起进攻。
又过了两天,在福源的主动要求之下,洪立带着我和杜佳佳继续为他拍摄未完成的广告。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们整整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完成。
王主编看着新出的一期杂志,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称赞,最后,我们的女强人主编高调宣布:“鉴于此次文芯同志的出色表现,特奖励两个星期的带薪休假,以及到南方某著名景区游览的全部费用,当然前提条件是必须顺带采访一下将于8月初在那里举行的一个文学笔会。届时将有数位当代文学大家前往参加,文芯,你一向爱好文学,本身学的又是汉语专业,相信你一定会大有收获的哦!”
我表面上装作一脸欢乐地点头微笑表示感谢领导的栽培,心底里却暗暗抱怨:“主编大人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明明是叫我去工作,偏偏说成奖励旅行,这领导艺术也是没谁了!大写的服气!唉,谁不知道那个地方闷热潮湿,蚊子大的像蜜蜂,说不定还会有毒蛇猛兽出没……哎呀,惨了惨了,准备喂蚊子吧!”
但是俗话说“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安慰自己道:“好在不是两周都用来采访,估计至少能好好玩个十天左右,对于我这样没有年假的职场菜鸟来讲,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吧!何况还不必自掏腰包,嘻嘻。”
王主编老于世故,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般诡秘地一笑,将一张高铁车票塞到我手里道:“看,车票都替你买好了,后天早上八点发车,现在你把手头的工作跟洪老师交代一下,就回去准备准备吧!”
至此我彻底被我们的领导折服,觉得这女人真是厉害,竟然将一切都掌控于自己的手掌之中,让人不得不乖乖听命。
第二天我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准备了此行需要的一些物品衣服等等,收拾了一个背包,之后便无事可做。
我正想倒头大睡,手机忽然响了,是毕承泽打来的,我按下了接听键,里面却传来米佳那温柔的声音:“喂,芯芯,我是妈妈。”
我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她真的回国来了,急忙答应道:“嗯,妈妈,我是文芯。”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欢快起来:“芯芯,妈妈昨天半夜到的,怕影响你的工作,就一直等到中午才给你打电话。芯芯,妈妈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好吗?”
我心头有些酸楚,急忙道:“好啊!妈妈,今天中午我给你接风吧!”
米佳大出意外,欢声道:“谢谢你芯芯,不过今天中午你毕叔叔和方叔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好菜,你就来家里吃饭好吗?我叫你哥哥去接你。”
我答应道:“好吧!那今天我有口福了,不过妈妈,你不必叫哥哥来接我,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爸爸给我买了跑车,我还没有机会开出去呢!”
米佳同意了,嘱咐我慢点开车。我挂断了电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换好衣服出门,来到地下停车场。我在那里租了一个车位,爸爸送我的毕业礼物——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小跑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由于很少开,车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灰。我心情不错,拿了一块毛巾认真地将车子擦拭了一遍,之后才驾车赶往毕承泽家。
我将车子停在毕家豪宅前,见旁边已经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我记得是苏琪钰的车子,心下了然,今天的午宴苏氏兄妹也是受邀的对象。
我打开车门下车,米佳和毕承泽等人已经来到了我的旁边。
米佳身穿一件中式的真丝旗袍,衬得她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毕承泽和苏琨瑶一左一右陪在她的身边,看起来竟然无比和谐,令人感到非常舒适。
我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文芯,你竟然不再嫉妒了,是个好现象,加油吧!”之后我向着米佳伸出手去,她却眼睛里闪着泪花将我搂在怀里,紧紧拥住,仿佛拥住了一个稀世之宝。
我被她感动,不自觉地也抱紧了她。我极少跟另外一个人如此亲密接触,而这个人又是给了我生命的我的亲生母亲,那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令人迷醉。
好久,米佳松开了我,用盈满泪水的美丽双眸温柔地看着我笑道:“芯芯,谢谢你原谅妈妈,谢谢你肯来这里看妈妈!快来跟妈妈进去吧,马上就开饭了。”
我拉住她道:“等等,妈妈。嗯,那个,我……我给你带了水果。”说着我回身将车中一只漂亮的果篮取出,递到米佳手里。
米佳眼泪流得更凶,哽咽地接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承泽笑眯眯地接过了果篮,调侃我道:“看不出我们家的小恶魔文芯居然懂得送别人礼物了,难得难得啊!”
我有些羞涩,大声道:“怎么?你嫌少吗?那还给我好了!”
毕承泽急忙道:“不敢不敢,我哪敢嫌弃咱们家小爷文芯啊!”说得众人都笑了,我跟着米佳进到了大厅,见苏琪钰果然坐在厅内的沙发上喝茶,见我们进来,冲着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心中暗想:“哼,这个骄傲的家伙,简直阴魂不散,难道你是苏琨瑶的影子吗?走到哪里都跟来,真是……”
米佳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拂了一下我前额的几丝黑发,感叹道:“芯芯,今天我们一家人总算团圆了,妈妈太高兴了,妈妈这次要在国内停留两周左右,妈妈要好好陪陪你,这些年妈妈亏欠你太多了……”
我见她又要流泪,急忙笑着安慰她道:“妈妈,您别这样说了,不管怎样您辛辛苦苦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您就是伟大的母亲,您不必自责,更没有亏欠我什么。以前是我不懂事,伤了您的心,还请您不要怪我……”
我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又被她一把搂住,不住地抚摸我的身体,喃喃地道:“好孩子,芯芯,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毕承泽也在一边凑趣,伸开两条长长的胳膊搂住了米佳和我,撒娇道:“妈妈,你别忘了我啊!我是您的儿子啊!”
米佳笑着将我们两个一起搂在怀里哽咽道:“妈妈怎么会忘了你呢?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叫我儿女双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我们三人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让我心里觉得无比温暖,暗道:“文芯,你真傻,真的。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妈妈的怀抱这样温暖,哥哥的怀抱这样安全,还那样坚决地不与他们相认,真是个傻瓜……”
这时,一个身上扎了围裙的瘦高男人出现在大厅里,开口是一把动听的男中音:“文芯,欢迎你回家。”正是毕承泽的父亲毕杰。
我急忙起身冲着他点头,开口道:“毕叔叔您好,您这是在做饭吗?”
毕杰微笑不语,米佳上前笑道:“芯芯,你不知道,烹饪一直是你毕叔叔的业余爱好,今天他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自己的拿手好菜呢!”
我笑道:“是吗?毕叔叔您真厉害啊!那我今天可要一饱口福了!”
说笑间秀华姨来请众人入席,我跟着米佳来到了饭厅,只见一张偌大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正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即使是在这样炎热的盛夏里,也一样能够唤起众人的食欲。
大家纷纷入座,秀华姨和另一个名叫丫丫的小保姆给大家面前的酒杯中都斟满了红酒。
米佳端杯起身,颤声道:“今天是个团圆的好日子,大家干了这杯酒,庆贺我们一家团圆!”说完带头将酒喝干,众人也都纷纷将酒喝下。
米佳招呼大家吃菜,不住地将那些佳肴堆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我承她好意,全部吃光,还不时地劝她多吃,气氛很是融洽。
接着,毕杰也提了一杯酒,说了些欢迎我常常回家的话,我也照例将酒喝干。
毕承泽起身提酒的时候,我想用饮料代替,被他发现,夺了我的饮料杯子,嗔道:“文芯,你什么意思,爸爸妈妈提酒你就干杯,哥哥提酒你就喝饮料,是瞧不起我吗?”
我急忙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我怎么敢瞧不起哥哥你呢?只是明天一早我要赶火车出差,待会儿还要开车回去,喝多了酒开车不安全嘛!”
米佳讶声道:“什么?芯芯你要去哪里?”
我拉着她坐下,安慰道:“妈妈,您别急听我说。我们领导派了我去南方某地采访一个作家的笔会,顺便奖励我一个带薪的假期。笔会用时不过三、四天,之后我就回来陪您,不会让您久等的,好吗?”
米佳沉思了一下道:“二十几年前,妈妈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曾经去过那个景区游玩。那里山美水美,景色宜人,那道大峡谷和奔涌不息的河流、瀑布犹为著名。”
说完转向毕杰道:“杰,我带你去我年轻时去过的地方看看,好吗?”
毕杰与妻子心意相通,连连点头道好。
毕承泽惊讶地道:“怎么,妈妈,你和爸爸要陪着文芯一起去吗?”
米佳笑着点点头看着我。
我迟疑道:“啊?!妈妈,这,这不好吧!现在那个地方特别热,蚊子也多,你们还是在家里等着我吧!”
米佳笑道:“我的孩子在南方受苦,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家里,何况等你采访任务完成后不是还有假期要渡过吗?妈妈陪你度假岂不是好过你一个人?”
毕承泽忽然大声插话道:“好啊!爸爸,我近期恰好没什么要紧的工作,我可以把手头的工作交待一下,明天陪你们一起去。”
米佳和毕杰对望一眼,微笑点头。
苏琨瑶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干妈干爹难得回国,我自然是要陪同前往的。”
毕承泽看着心上人露齿而笑,二人眉目传情,看得我心里又开始发酸,急忙喝了一口饮料加以掩饰。
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吃喝的苏琪钰突然也用他一贯懒洋洋的调子开口道:“也算我一个吧!也好照顾我妹妹。”
我忍不住呛声道:“苏总难道不放心我哥哥照顾苏小姐吗?”
苏琪钰喝掉自己杯中的一点红酒道:“是的,不放心。”
原想调侃这货一下,却不料他的这句话反倒令我哑口无言,只好尴尬地看了看毕承泽,哪知毕承泽脸上竟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这多少令我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我只好叹息道:“原以为我要孤身一人去喂蚊子,谁成想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自投罗网的,我也是醉了。”说完故作崩溃状,引得众人一通哄笑。
毕承泽是个行动派,饭后立即打电话订高铁票。谁知我要乘坐的那班高铁列车竟然只剩了一张车票,他毫不犹豫地定下,之后又打电话预定了四张机票。
最后,毕承泽笑吟吟地宣布道:“就这样,明天一早我陪文芯乘高铁先出发,爸爸妈妈你们晚些时候四人乘飞机去,计算一下时间,没准儿你们还比我们先到呢!”
米佳笑道:“好啊!就这样吧!我们到景区汇合好了,对了,别忘了预定宾馆。”
毕承泽又开始打开手机翻看,最终在离我预定的宾馆附近的另一家宾馆预定了几个房间。一切安排就绪,众人开始纷纷回去准备。
毕竟这几个人都是公司总裁级的人物,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事情。反倒是我没什么事情,于是便留在毕家陪米佳多呆了几个小时,用过晚饭才开车回到自己的宿舍。
想到明天即将开始的旅行,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安,想了想,我拨通了我父亲文天赐的电话。
父亲听到我的声音十分高兴,不住地问长问短,我好不容易接过话头告诉他米佳等人要陪我一起出行的事情。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文芯,你放心去吧!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决定你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你过得快乐,爸爸不在乎的。爸爸知道你是我的好女儿,这就够了。”
我心中激动,哽咽道:“爸爸,您放心,我永远是姓文的,是您的女儿,是文家的人。”
挂断了电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简单洗漱之后,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