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着还早。但实打实地过起日子来,还真不慢。
宁之一自己也没感觉,一天天这么上课码字,一天天看着叶子凋零,这天本该如往常一样,但她一出门却是迎来了劈头盖脸一阵大雪。
彻骨的冷在视觉冲击之后袭来。宁之一连忙退回去,加了条秋裤。她一向以穿秋裤为耻,但是今天此时,骚不动了。
可能年纪大了,也可能于风度这方面不甚在乎了。
侍卿卿鄙夷道:“没出息。”
那是,我现在养生,我惜命。宁之一把那棉秋裤套上腿,嘴里哼唧道:“美人你在寒风中形销骨立,美人你似玉似雪冰冷堆积。”
美人,你大冬天不穿秋裤,冻不死你!
宁之一颇有风度得为侍卿卿撑起一把伞,大雪里头深一脚浅一脚两个人都冻得哆嗦。她看着这一个个脚印,突然道:“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到时候咱们出去high啊。好久不出去玩了,咱吃顿火锅吧。”
侍卿卿一听火锅,两眼里立刻放出光:“好啊!我爱火锅。”
下课后两人又约了胡月儿唐言两个,计划着该怎么庆祝自己为数不多的大学圣诞。宁之一和她们合计好,默默走到窗口。以往两年程悬都会从武汉过来,两人过一个急忙但幸福的圣诞或者元旦,但是今年不同。
宁之一第一次单身面对这种属于天下有情人的节日。
程悬当初高考考得还不如宁之一,只能远走他乡去武汉读一个普通二本。此刻宁之一对着窗看雪,想起以前程悬从武汉风尘仆仆得一路过来,然后在车站跟自己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样子。
和所有甜蜜的异地恋一样,万千想念凝聚在一起然后在见面的瞬间如洪水决堤,涕泪横流。
去年的圣诞,他还做了一本手工相册,揣在书包里颠了一路,到南京的时候连木质壳子都坏了。
宁之一记得他们俩吃了一顿火锅,然后在南京街头的大路上走。大雪纷飞,太冷了,外面人很少,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尽忠职守。那些汽车上全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棉雪。宁之一和程悬就一人隔着一辆车,在人家车前用手指头划雪:“之之爱悬儿。”“悬儿爱之之。”,画各种各样的爱心,画彼此名字的缩写。
画了一路一辆车也不得幸免,宁之一和程悬的手指头都被雪冻成了隐隐有些发烫的红萝卜,然后程悬在街道尽头突然转身把她抱起来,冰块一样的鼻子抵在她同样已经没有知觉的脸上,唯有嘴里有几分热气出来,他说:“之之,大二了,我们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候有多好呢?武汉到南京那么远的距离,似乎也抵不过一句“我好想你。”
然而人总是会变。
不仅程悬。
他背叛了她,他离开了他们用心血保护的爱,而宁之一也已经不再和当初一样了。她会怨恨,会心死,到如今,再想到程悬,她也快无感了。当然自己也分不清是无感还是无奈。反正结果一样,回不去,人也不愿归。
她把窗帘拉起来,这一场雪,和当初一样的窸窸窣窣,不久就会越来越厚。
但其实早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