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弦又喜又惊,喜的是这人与自己一样乃是云安帮帮众,惊的是风陵渡码头边即将倒霉的竟是朱雀堂!顾清弦不及细想,对林玥彤道:“你在这儿等我。”当即发步急奔,向前面的薛安浩追去。
顾清弦眼看追上,大声道:“江南美景若画,不知君曾去否?”
薛安浩一愣,答道:“四月下江南,曾见千里马。”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顾清弦道:“你也是云安帮的?”原来顾清弦所问乃是帮中切口,薛安浩答“四月下江南,曾见千里马”,意思是自己是朱雀堂第四旗的人。
顾清弦道:“路上细说。”当下拿出青云令,简单介绍几句,便问起薛安浩码头的情况。
薛安浩道:“我们奉命救人,祁旗使领着星字旗和斗字旗众位会水的兄弟劫船,乐旗使带领其他人在陆面随时接应。估计这会儿官船正好到来,要是被刘邦达两面夹击,我们恐怕就要损失惨重了。”
“你且莫急,我们有多少人?”
薛安浩道:“总共不过百数。若是对战官兵,以一敌二不在话下,但就怕他们背后偷袭。”
两人说话间,已接近码头,遥听得喊声震天,众人已经在岸边打了起来。但见刘邦达手提镔铁棍,与斗字旗三名好手战在一处。黄河内,大小渔船星罗棋布。一艘官船停在河中央,旁边围绕着六艘小船,每条船头都系着两条铁链,另一边或扎或抓固定在官船上,祁连风正领着众人登上官船船板。
顾清弦见场面混乱,问道:“乐旗使呢?”薛安浩道:“没看见啊。”顾清弦道:“先打再说。”当下窜入人群,使开二十四式穿云掌,瞬间打倒两名官兵。一回首,只见金光闪耀,却是林玥彤手持宝剑前来助战。
顾清弦道:“不是让你在那边等我吗?”
“这么多人,我不放心你。”林玥彤道。顾清弦见她执意不走,只好道:“你小心了。”两人一个挥掌,一个使剑,众官兵中无人能挡,片刻间已倒了数十人。跟随刘邦达前来的还有两个百户,见此情状,忙迎将上来。林玥彤宝剑当胸划过,那两人忙举兵刃抵挡,但听得“叮当”一声响,大刀与狼牙镐毫无例外地被追魂剑截为两段。
那两名百户尚未接战,兵刃已失,不由得大吃一惊。顾清弦使一招“云开见日”,双掌同时拍出,可怜那两名百户,堂堂正六品武官,被顾清弦二人联手两招间打倒在地。
码头边斗字旗与星字旗众帮众总共六十余人,斗字旗旗使乐正民被刘邦达偷袭伤了双腿,躺在一旁休息,三名副旗使接住刘邦达厮杀。其余帮众原本均是以一当三,有的甚至更多。顾清弦二人一来,官兵锐气顿时大减。能进入云安帮四堂之中的又都是武艺不俗之士,此时虽然数量上吃了亏,却丝毫不显劣势。
薛安浩打倒数名官兵,忽然见到斗字旗旗使乐正民坐在北面空地上,忙上前将顾清弦之事说了。
乐正民早已见到顾清弦二人,此时再听薛安浩一说,喜道:“天佑我星斗二旗啊。”见围攻顾清弦的官兵越来越多,忙指挥道:“所有人向东南靠拢。”薛安浩知道乐旗使武艺高强,就是受伤坐着,寻常官兵也无人伤得了他,当下汇报完转身又加入战局中。
却说顾清弦与林玥彤携手,杀得官兵大败亏输,再打一会儿,云安帮已经稳占了上风。顾清弦跳出圈子,望向黄河中。
只见官船船板上,祁连风正与两名武官打得如火如荼,那两人一人身着青绿色锦绣服,一人身着黑衣。两人一左一右向祁连风递招,祁连风初时尚且能够抵挡,时间一长便已有些捉襟见肘,船板上云安帮帮众都与官兵纠缠在一起,无人能上前帮忙,祁连风只好凭着轻功优势与两人缠斗。
顾清弦提一口真气,脚尖轻点,跃上岸边一艘小船,使开“惊鸿步”,在各渔船之间纵横跳跃向官船靠拢,最后翻身跳上船板,顺势一招“飞云掣电”打倒一名普通官兵,接着高呼一声:“看招!”右掌蓄力,使一式“平步青云”,朝着祁连风右手方那人打去。
那黑衣人见顾清弦掌至,也出一掌相对。两掌相交,二人不禁各退一步。那黑衣人神色颇为讶异,对顾清弦呵道:“锦衣卫办事,你是何人,胆敢阻挠?”
“我管你什么卫。”顾清弦二话不说,右掌斜劈,又是一招“烟消云散”拍来。那黑衣人先前试他功力,知道与自己相差无几,当下不敢大意,舍了祁连风,挥拳独战顾清弦。
祁连风得顾清弦相助,顿时轻松许多,剩下那人也是名锦衣卫,他功夫本不如祁连风,全仗着两人围攻,方能取得优势。祁连风身边少了一人牵制,登时出招越来越快,使出家传拳法,稳稳压制着对手。
顾清弦与那黑衣人拆过十余招,不分胜负。那黑衣人飞起右腿,一式“毒蟒行空”踢来,顾清弦不愿硬接,使开步法退后躲避。那黑衣人得此间隙,顺势摘下腰间雁翎刀,一套“劈山刀法”使将出来。
顾清弦不紧不慢,长剑出鞘在手,使出“归云剑法”抵敌。他这归云剑虽然仍只会三式,却是威力无穷,与那黑衣人堪堪战成平手。
两人再斗数招,忽听得潼关方向传来一声惊天炮响,众人皆朝城头望去,只见一股浓烟从城墙内滚滚升起。
祁连风一见之下心头大喜,手上出招更加迅速起来。
岸上薛安浩见状,高声大呼道:“潼关失守了!”其余云安帮帮众心领神会,皆跟着喊道:“潼关失守了!”原来祁连风早已安排星字旗中轻功好的人暗中潜入潼关城,待潼关众守将出城迎敌时,便寻找机会堆起稻杆放火。
刘邦达见到火势颇大,心中惊疑不定。乍又听到众人呼声,早已被扰乱了心神,四下一望忽见斗字旗旗使乐正民手持双戟,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刘邦达心中一凉:“此人伤势竟好得这么快,他若一来,我必难抵挡。”当即发出号令,命众官兵往后撤退。
与祁连风交手那锦衣卫见刘邦达退走,知道此番已难挽败局,当即下令:“撤!”那黑衣人斜劈两刀,转身便走。
两名锦衣卫跳下船板,抢了艘小舟逃走。余下众官兵岂敢恋战,会水的一跃而下,不会的四处找船。这一仗幸亏顾清弦二人支援得早,斗字旗与星字旗方不至于全军覆没,此时虽然多人受伤,却并无一人丧命。
祁连风早已打得汗流浃背,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凝望顾清弦良久,忽然想起:“你是顾清弦!”
顾清弦作揖道:“晚辈适才不知朱雀白虎二堂行事,支援来迟,险些误了大事。”
祁连风挥手道:“这不怪你,我们本是接的秘密指令,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是说何处冒出来的救兵这般年轻,原来是你小子。不错,你这几年武功可长进不少,云南的事,干得漂亮。”
想起当初爷爷给的第三个锦囊中装的正是祁连风的亲笔书信,顾清弦忙道:“全靠祁旗使指点。”祁连风道:“我出来时,蒋副帮主曾说要奖你一块青云令,也不知送到没有。”
顾清弦道:“在洛阳时,张旗使已经将青云令交付晚辈了。”
“哦?你还去了洛阳,不错、不错,如今你既然有了青云令,那便不用再自称晚辈了,按照帮里的规矩,咱们应该平级相称才是。”祁连风笑道。
这时一名帮众道:“祁旗使,人找到了。”
祁连风忙走上前,只见船舱内出来两名青年将军,皆是一身白衣。祁连风道:“二位贤弟可好?”
那两人走到跟前,一起拜倒:“多谢兄长和各位壮士救命之恩。”
祁连风连忙扶起,道:“让你们受苦了,我在江南听得你们被通缉的消息,便日日忧心,后来知道你们上了锦衣卫的圈套,便立即与蒋副帮主商议前来救援,还好并无大碍。”
顾清弦见那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面目相似,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其中一人道:“我们逃到西宁,结果还是被锦衣卫找到。我与大哥本以为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死倒是不怕,就是恨没有机会亲自去找那昏君报仇,谁能料到今日竟能再见兄长一面,实是万幸。”
祁连风道:“你们的通缉文书中,列罪第二条便是与云安帮勾结叛乱,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那孪生兄弟中另一人忽道:“只是傅大哥跟我们在岷州时便分开押送,他身受重伤,不知现在获救没有。”祁连风忙问:“哪个傅大哥?”
“兄长竟然不知?那便糟了,我说的是那颖国公傅友德之子傅天锡。”
祁连风大惊:“颖国公第四子不是当年征战云南时便已战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