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汤要放葱花,胡椒粉,配葱花饼,这是凉州的见面礼,赵子良如是说道。
老徐头的羊肉汤果然如赵子良吹嘘的那样好喝,但也仅有一碗,并不是老人吝啬,而是肉汤实在太香,在这个饿殍满地的函谷关没,弄多了怕招来非议。
“老徐头,怎么从大门口跑到这偏僻的地方了”赵子良喝完羊汤抿了抿嘴问道。
“眼下这时节,寻常百姓都逃难去了,我也只能躲在这掩人耳目,偶尔救济一些灾民”。
“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徐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道:“哎,说来话长,根本原因就是边军和关中军的冲突,只是赶上了今年的旱灾,最终苦的都是老百姓”。
赵子良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问道:“凉州大旱,为何朝廷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这就是陛下派我们来查明的问题,有人在刻意隐藏真相”宇文朔接着回答道。
“老先生,寒鸦这边还有什么线索吗”?
“回殿下,自当初您从凉州回去,秋收之际便突逢旱灾,按照往常朝廷都会赈灾,但是奇怪的是刺史府却颁布了古怪的战时封锁令,不仅把整个凉州封锁起来,而且还提高赋税从百姓手中收取钱财,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凉州是内乱并无外患”。
“你说的是凉州刺史肖云龙颁布的命令,可是西凉军军权并不在他手中他如何能管得了四十万西凉军呢”?
“这就是凉州一直存在的隐患了,看似四十万西凉军,十五万的边军和二十五万关中军各成一派,明争暗斗许多年了”。
赵子良接着老徐头的话也说道:“不错,这倒是凉州心照不宣的秘密了,真正的凉州儿郎都在戍守边关和那些北蒙蛮子拼杀,而那些后来迁入凉州的关中人,却守着凉州仅有的富硕之地狐假虎威”。
“关中军和边军都是隶属西凉军,食同谷枕同被,为何还会有派系之争”宇文朔继续问道。
“殿下你就是久居高位不知人间疾苦了,凉州西起金州嘉峪关,东至函谷关绵延数千里是天下五洲最大的一块,但是东西两边完全是两幅模样,函谷关这边的东境多是家境殷实之人,关中军也都是出自这些家庭,而西边却都是贫寒之家,不同于东境送儿郎参军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那些边军将士才是为了守住脚下这片土地参军的汉子”赵子良一反常态地严肃说道。
“赵将军所言不假,殿下应当知道西凉军因为戍守边关所以在五洲军队中军饷也是最高的,曾经的关中军也曾和边军一样纪律严明,但如今的关中军太平久了,在凉州这块土地上,没有比参加关中军更舒适的了,达官贵人的公子哥云集其中,甚至为了进入关中军不惜重金贿赂,尤其是刺史府的亲信更是把控整个关中军,曾经把守国门只听皇命的关中军早就是名存实亡了”老徐头长叹一声说道。
“如此看来,关中军还真是我大渊一块腐肉了,那这次他们克扣军饷,压榨百姓意欲何为寒鸦可有眉目”?
“据消息称,那军饷都是要运往边军的,如今北蒙那边出了个扎和的人物,号称草原雄鹰不甚太平,大小争斗不断,若没了军饷粮草,恐怕会出现哗变,倒时候说不定被奸人利用,而且据探子报,众多不堪重负的灾民逃难途中都消失了,具体原因还没有查明”。
“岂有此理,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肖云龙跟他那个儿子真是一丘之貉,咱们直接直捣黄龙把他绑了问罪吧殿下”赵子良义愤填膺道。
“肖云龙目无王法自然是要问罪的,但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背后一定还有为他撑腰的人,更何况我们也没有他主谋的证据,待我们前往沧州城找到证据和主谋再定他的罪”宇文朔此时显得沉稳起来。
“殿下说的没错,这事情背后一定有巨大的阴谋,肖云龙看来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王石虎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休整片刻便继续赶路吧”宇文朔起身说道,却不料赵子良登的起身也说道:“走之前,咱们得为这碗羊汤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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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内除了那日夜巡逻的七千守军,原本共有在此安家的五十户人家,除了孙家是地主外其余四十九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入夜后的孙家大院内,一脸谄媚的账房对着孙家家主孙连英笑着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刚刚清点完这次把那些逃难贱民的田产方琦收回加上这些时日高价卖出去的粮食,这个月咱们足足转了十万两银子啊哈哈”。
“哈哈,好,很好,等到那些西边来的贱民都滚了,整个函谷关就都是我孙家家产了哈哈”。
“还是老爷高见,与那庞将军早早就谈好了合作,咱们军民一心哈哈,以后在东境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账房贼眉鼠眼继续笑着道:“不过也真是老天爷给机会,这旱灾来的突然,也就咱们家境殷实还有余粮了,不过没想到嘿嘿,那些个大人物心这么黑,活活是要...”。
账房看见孙连英冷冷的眼神自知说的不妥,赶忙闭上了嘴巴,孙连英冷哼道:“上面自然有上面的安排,咱们只管挣钱就是,等着到时候少爷回来接任这函谷关守将之位,咱们孙家才算是登堂入室了,在此之前给我把嘴巴都管严了明白吗”!
“是是是...小的愚钝,老爷提醒的是”账房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不住道。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啦”!
一声凄厉的叫声在整个孙家大院传开,孙连英一脸不悦地看着跑来的护院道:“大晚上的咋咋呼呼,又不是仓库着火,粮食被偷了,急着去死啊”。
那前来的护院虎背熊腰,此刻瞪大了眼睛望着孙连英道:“老爷...你都知道啦”?
“什么”?!!!
一声更加凄惨的声音随之传来。
那晚上,原本因饥荒饿着肚子无力逃难的许多妇孺老幼,都在家中收到了慢慢一箩筐的银两和粮食,所有人都以为是土地爷显灵了,但只有那晚此刻被赵子良拿枪抵在墙角的函谷关守将庞鸾才知道,什么土地爷,就是一群土匪...。
土匪不可怕,怕的是土匪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洗劫军粮”庞鸾扯着嗓子喊着,希望能震慑对面,心里无比后悔今天鬼迷心窍一个人来看看这仓库了。
“我们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你们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今晚就随我回去吧”赵子良此刻全身裹在黑色软甲内,除了脸上面具绣着的黑色飞鸟,这样两个眼睛狠狠盯着庞鸾道。
庞鸾咽了咽口水吓得不轻:“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凉州刺史肖玉龙的外甥,你杀了我会被通缉的,我已经派人让守军前来了,放了我,放了我就让你们走”。
“嗯?你说你是刺史大人的外甥?”赵子良收回枪问道。
庞鸾见状以为吓到了对面冷笑道:“如假包换,劝你们快快住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呵呵呵,奶奶个腿的,来的话不如来的巧,既然动不了肖云龙那个老王八蛋,我就先拿他外甥好好出口恶气”赵子良二话不说,一拳就打在了庞鸾鼻子上,疼的庞鸾哀号不已。
“行了,别打了,东西发的差不多了,大军就快来了,咱们需要赶紧撤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正骑在庞鸾身上的赵子良道,赵子良回头看去,除了他们五人,函谷关潜伏的几十名寒鸦探子这次都倾巢出动,为百姓结结实实出了口恶气。
赵子良枪杆一挥打晕了庞鸾,心中怒火才消散下去,原本他只是想单枪匹马来教训这个庞鸾,没想到宇文朔直截了当组织了这次夜袭,趁着关中军换班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随手把那个什么孙地主家的仓库也来了个“开仓放粮”。
“老先生,到时候我们五人会吸引敌人追击,你们只需要负责把钱粮趁人不备运出去,到时候南城门守军距离最近想必定会前来支援,你们可从那里出城,一定要多加小心”骑在马上的宇文朔出发前对着那个同样裹在软甲下的老人轻声道。
而此刻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设想进行着...。
不一会边军守军大部队赶来,就看见晕倒在地庞鸾和身旁已经不到一半的仓库粮食和银两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五个骑马身影,守军们毫无犹豫追了出去。
五马在前,来回穿梭在函谷关内各个地方,将所有守军都吸引了过来,却没想到只不过是调虎离山罢了,守军时间仓促没有组织多少骑兵,双腿再快也追不上宇文朔他们,等到最后,也只能是面面相觑,看着五人扬长而去了。
等到第二日,坐在守将府内的庞鸾捂着肿成一团的脸,听着下面汇报时气得火冒三丈。
“废物,一群废物,几千人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去,你们平时不是都自称勇冠三军,远胜边军的嘛”!
“将军,昨夜...事发突然,好多兄弟都还在睡觉,而且当时大部队都接到将军求救去救将军了,南城门守备实在空虚,加上对面...武艺高强...所以...”.
“所以怪我了?妈的,一帮饭桶,饭桶,哎哟~”大叫着的庞鸾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叫了出来。
“报将军,关外来了一队马车,他们说认识这些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