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介想到庆帝那多疑的性子,心道如果自己知道太多,参与的也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安排死。
猎奇和看热闹是挺好,可远远没有自己的老命重要。
想着想着,费介拿定了主意,对范若若竖了个拇指,赞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想的明白!”
“唉,不服老不行。我这脑瓜子转的慢了,是真老了,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费介猜测陈晨需要做些准备,暗道不便去跟随打扰,当即便是抱拳告辞。
“陈先生,我老家伙好不容易回一趟京都,这就回监察院看看我那帮混账徒弟。去看看那群小崽子,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
说完,费介就此十分洒脱的离开,径直回那监察院去故地重游。
范若若回头向角落望去,便看到海棠朵朵还在那里没有什么动静。她在青山求学一年有余,跟这位挂名的圣女师姐也很熟稔。
眼见海棠朵朵没有先行离开,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范若若便猜到她有事要说。
范若若想了想,开口托辞要回范府禀告其父今天发生的一切,以便做出应有的妥善应对。
稍稍寒暄示意,范若若也就先行离开了。
此时御书房中静悄悄,只剩下陈晨和海棠朵朵二人,倒也没有什么太监宫女敢进来收拾打扫。
概因为早有禁令通传皇城,不论是哪支禁卫都不得靠近打扰。
海棠朵朵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执晚辈礼,神情有些忐忑的开口,说道“前辈,我…”
然而没等她说完,陈晨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言语。
“陈某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件事我做不到。”
海棠朵朵闻言立刻红了眼眶,心中陡然升起不甘,那不甘让她没有就此放弃。她鼓起勇气,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态度与陈晨分说。
“不…不,前辈你能做到的。”
“那位叶家家主叶轻眉,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前辈还要给她重塑身躯。而我师傅仙逝不久,法身遗蜕保存完整,想来应该更容易吧。”
陈晨并非那种霸道之人,他可以理解海棠朵朵此时的心情,也就没有与她计较什么。想了想,还是对她解释道“苦荷与叶轻眉不一样,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叶轻眉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她死之后三魂七魄脱离尸身,或是进入地府幽冥,等待轮回转世。或是游离天地间,化作孤魂野鬼…”
“而你师尊苦荷是一位大宗师,还是一位擅长精神领域的宗师。”
“以我现在的境界来看,在苦荷生前他的魂魄便与天地有了交感。在他死后又没有保护自身魂魄的手段,最终致使其三魂七魄融于天地,消解于无形。”
“他的魂魄已经被这方天地吞噬,成为了天地之力的一部分,再也没有自我,也没有办法抽离。强行施为就是与天争命,与天争魂…”
“即便是不考虑召唤魂魄时,可能会被阴司反噬的危险,以我现在的境界也办不到。“
海棠朵朵听闻此言,只觉得心神散乱。她能感觉出陈晨并没有说谎骗人,可这个论断让她无法接受。
试想一位堂堂大宗师若想复生,竟然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沉寂了许久,海棠朵朵涣散的心神重新聚拢,她打起精神拾起最后一分倔强,垂下头开口道“现如今东夷城的剑圣四顾剑已经完好如初,南庆有庆帝和叶流云,唯独我北齐缺少了大宗师坐镇。陈先生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想要苦荷复生,可以说是不可能。”陈晨摇摇头,稍一停顿继续说道“如果说你们只是想要大宗师级别的武力震慑,我可以破例,试着将苦荷的尸身制成可以操控的活傀儡。”
“活傀儡?活死人吗?”
海棠朵朵神情苦涩又极其坚决的摇头拒绝,她绝对不同意这么做。
假如现在站在陈晨面前的人,是北齐皇帝战豆豆,或许小皇帝会恳求陈晨将苦荷的遗蜕炼制成傀儡。
“朵朵虽然想让师尊复生,但若用傀儡的方式,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让师尊在死后,遗蜕法身变成一件任人操控的工具!”
“陈先生,您神通广大,可否为我指一条路?”
“嗯,还不错。”陈晨看向海棠朵朵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若你选择将苦荷的遗蜕制成傀儡,我有可能会帮你。但我会很失望…”
“说指条明路的话,你应该早就知道五竹的实力堪比大宗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范闲虽然不是一般意义的大宗师,但他的实力够了。他可以诛杀当今世上的任何一位大宗师!”
“你跟战豆豆与范闲的关系不错,该如何去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想来用不到我出什么主意…”在这最后几个字落下之时,陈晨的身形已经远离了御书房不知去向。
海棠朵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晨突然消失不见,只不过她现在也心思去感慨这种莫测的手段。
不消片刻,海棠朵朵匆匆离开南庆国皇城,抓紧时间匆匆返回北齐。她要与小皇帝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应该如何去运筹。
…………
陈晨出了御书房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城。而是去了一趟禁军的兵器库,然后又去后宫中转了一圈。
当陈晨离开皇城之后,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兵器库中那些制作精良的强弓硬弩长刀利剑全都变成了一堆废铁。
庆帝不好女色,是以后宫之中也没有几位妃嫔。那许多上好金丝楠木建造的宫殿,都被空置着。留着既然没用,它们也都变得腐朽不堪。
陈晨懒得四处寻找,来了个顺手就地取材。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取了铁之精粹与木之精华。
皇宫之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本应惊动朝堂轰传天下,却被得到消息的庆帝给生生压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外传。而这,也就是后话了。
远在皇城外七十里的山林中,一队数十人打着火把,有条不紊的向着山林深处而去。
众人一言不发就,这么沉默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