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诡异之力抹去了有人曾经在这里活着的痕迹,格外的让人心惊肉跳。
若都是这般模样,走的越高,李落不能预料会遇到什么,只怕万一迷失在大雾当中,再无回不去,出不来了。
“先到这里,我们四下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李落一顿,接道,“不可落单,莫要走远。斛律将军,你和壤驷姑娘一起,我们大甘三人一起,若有事,以啸声为号。”
斛律封寒和壤驷阙相视一眼,斛律封寒沉声问道:“这鹿野那伽,王爷可熟悉?”
李落摇了摇头,道:“并不熟悉。”
斛律封寒看了壤驷阙一眼,道:“那还是让壤驷姑娘与王爷一起吧,鹿野那伽山路多有变化,极易迷路,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但现在的这场雾,嘿,不祥的很,让冷兄弟和我一起吧,我虽说不如壤驷姑娘熟悉这里,毕竟来过几次,应该不会迷路。”
不等李落回话,冷冰就淡淡应了一声:“好。”
李落未有异议,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搜一搜这里,切记刀莫离身,如果我没有料错,这把刀应该对这片迷雾有克制之效,如果遇上什么诡异之物,可用刀斩之。”
“活死人?”冷冰扬眉问道。
李落嗯了一声:“小心了。”
冷冰点了点头,和斛律封寒沿着一侧小路一路搜寻而去,不过几步远,就看不清两人的背影了。李落三人也没有耽搁,依旧是壤驷阙在前带路,李落居左,黑衣侏儒居右,将壤驷阙护在中间,往一处有数个人家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间石屋,不大,前半是石块砌成,后半是凿山而入,形如嵌入山腰一般,修筑的颇是灵巧。屋门紧闭,窗户倒是开着,好像是有人离开之前忘记随手关上了。壤驷阙推门而入,屋子里满是灰土的味道,有些呛人,壤驷阙咳嗽几声,伸手扇了扇,环目一扫,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尸体或是异常,一应家用诸物都还好好的留在屋子里,连个失手打碎的破瓷碗也没有。李落跟了进来,仔细瞧着屋中情形,按照早前壤驷寒山说的雾起之时和大雾漫过鹿野那伽的时间,再到今日五人闯山,其实时间隔的不能算太久。李落俯身瞧了瞧桌面,上面积灰看似已有寸许,李落随口问道:“鹿野那伽风沙大么?”
壤驷阙摇了摇头:“初春时会有风沙,秋冬两季有些风沙,但都不大。”
“灰有些多了。”
壤驷阙伸手刚要摸一摸桌面,李落出手如电,拦住壤驷阙,沉喝道:“小心!”
“怎么了?”
“这些积灰或许会有问题。”
“什么问题?”
“可能有毒。”
“有毒?不会吧。”壤驷阙有些不相信,就听侏儒的黑衣下发出一阵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不辨男女老幼的声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碰它。”
“会毒死人?”
“桀桀,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壤驷阙咽了一口唾沫,不是没见过极北荒原里那些活死人的模样,若是有朝一日……壤驷阙打了个冷战,连忙把这个骇人的念头抛了出去。
李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用手帕从桌上刮了些尘土,封好了盖子收回囊中,也不知道相柳儿麾下会否有形如牧天狼术营这样的衙门,若是没有,说不得还要送回北府。李落想了想,略觉一瓶约莫也不够用,随即又拿出一个瓷瓶,装满之后收了起来。
三个人仔仔细细的将屋前屋后,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就只差掘地三尺,莫说蛛丝马迹,就连点滴可供李落和壤驷阙推测的痕迹都没有,这些人就这么离奇消失了,不见匆忙,没有慌张,便似出门寻人拉家常,随手关了门,半刻之后就要回来一样。
“人去了哪里?”壤驷阙呆呆问道。
“这……兴许是先行下山的族民……”
“怎会……如果是下山的人家,他们一定会收拾行囊的,不会像这样……”壤驷阙喃喃自语道。
李落一滞,确是如此,不过是宽慰壤驷阙的一句自欺欺人的话语罢了。壤驷阙沉默下来,接着三人又再找了五户人家,与方才最早那家几乎没有分别,有一家桌子上还有变了味的饭菜,碗筷齐整,只是不见了人。
出了屋子,李落抬头望天,雾没有散,举目无星无月,想当年在鹿野那伽的时候,一抬头,天上的繁星近的仿佛触手可及,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而现在,大吼大叫只怕也未必能有人应。
想到星月,李落心中一动,天上若无星月,那么地上的星月会否有用。念及此处,李落眼中异芒一闪,低声说道:“点灯?”
“点灯……”壤驷阙一怔,忽然想起当初在极北荒原的那夜,入屋之后就是李落和壤驷阙点了火,屋外才有那位不速之客。不好说那晚的异鬼是因为火光还是李落和壤驷阙而来,但觅光而来也不无可能。想起迷雾雪原的夜,壤驷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也许是雾已经漫过了鹿野那伽,如今壤驷阙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但只要想起极北荒原的夜,总能叫人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迷雾雪原有白夜之分,但在鹿野那伽,好似这场雾已经淡化了白天和黑夜的分别,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忽暗忽明。
“试试吧,看看会否引什么出来。”李落平声说道。
壤驷阙有些辛苦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躲起来。”
李落环目四顾,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猜我们踏入迷雾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藏与不藏分别不大,你们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彼此还有照应。”李落看着一脸担忧的壤驷阙,霁颜一笑,“这个时候,怕的不是有什么来,而是什么都没有,大甘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如果连对手的面都见不到,这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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