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道:“我想知道,这次是我误打误撞还是你有心谋划?”若这是他有心谋划,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楚云天不言不语只莞尔一笑,这一笑让齐延摸不着头脑,显得更加警惕。
三年前的楚云天虽有城府,但显稚嫩,三下五除二就被齐延拿捏的稳稳的,如今让人琢磨不透。
楚云天走在前面,回头一看,仿佛看见齐延脸上的窘态,笑言:“我们的殿下这是怕了?”
笑语被齐延护着,满脸骄色,出言回怼:“这位公子,您既然选择住在深山老林,还是少出来作妖的为妙,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小丫头,本座腹部这个窟窿,还没找你算账呢!”迷雾中楚云天的眼睛好似一条毒蛇的眼睛,看得笑语瘆得慌。
“谁…让你吓我?本姑娘睚眦必报,可没我家殿下这般好脾气。”笑语又怕又气,躲在齐延身后说道。
“哈,我没听错吧!你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有好脾气?”楚云天歪着脑袋不可思议,他回想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齐延手执匕首,满脸都染上了他的血,锋刃寒光,可不像什么好脾气的人。
“你……”笑语欲言。
齐延有些不悦,他弯下身子,如猎人的目光锁定了笑语,他非常霸道地护食,气息倾吐:“你这样的神情只能对我。”
笑语面对这样的齐延媚媚一笑,表示遵从。
楚云天笑笑不说话,默默带他的路。
齐延似乎很满意,他牵着笑语的手跟上楚云天的步伐。
林中深处座落些许木屋,中间的木屋略显大些,木屋前有一口井,挨着院子旁晒了许多草药;井旁栽了一棵壮硕的樱花树,二月樱花可赛红霞;樱花树下石桌雕刻,桌上地上都飘落了少许花瓣,此情此景如梦如幻。
楚云天道:“茯苓,你带这位姑娘下去。”
名唤茯苓的人一袭粉衣,面容妖娆若桃,年纪和楚云天一般大的样子,总之比笑语要长了七八岁不止,她走了过来,看了眼楚云天血迹斑斑的肚子,不做表示,向笑语道:“小姑娘这边来。”
齐延瞪向楚云天,突然这三人都不说话,沉默是金。
“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硬被你们带成了野小子,不该好好梳洗一下吗?”茯苓有些生气,语气竟和生气时的笑语如出一辙。
笑语看向齐延,楚云天满脸尴尬,笑语一脸无辜。
齐延无奈道:“去吧。”
笑语感觉与茯苓非常投缘,屁颠屁颠地就跟着茯苓跑了。
“殿下这边请。”楚云天正色相邀,坐在了石桌旁。
“解药。”齐延抱剑入座,直截了当。齐延与楚云天之间不是在要解药的路上,就是正在开口要解药。
“……放心吧,入我林子的人都很安全。”楚云天叹气。
齐延盯着他道:“暂且信你。”
楚云天有些抑郁,无奈言:“我可是有目的的,你这样冷淡我很没面子!”
“匠钳器,观其长短厚重后方能下手,你虽有长进,可我不是你能控制的对象。”齐延不闻他的目的,开口就是拒绝,还将人贬低了一番。
楚云天愤懑,道:“你不还是来找我了吗?”
齐延道:“是你请我来的。”
楚云天道:“我需要你帮我。”
齐延道:“我不会帮你。”
楚云天大怒:“你不要不识好歹,能帮本座的人大有人在,本座选择你是看得起你。”
“你的巫蛊之术的确能让我事半功倍,我能因你而风光无限,也能因你跌入万丈深渊。”齐延一语中的,“你之所以选择我,不就是怕那些大有人在的人经不起这巫蛊之术的后果吗?百年前王朝的前车之鉴,谁敢诚心用你?”
楚云天熄了怒火,虽然表示赞同,但他不准备就此放弃,他道:“我认识的你,不是这般胆小如鼠。”
齐延道:“面对巫蛊之术,我并不觉得我可以抗衡,三年前你出卖北渊粮道,今日我再次步入你的地界,谁知道我三年前差点杀了你是不是你的精心策划,你的城府太深,我不敢恭维。”
“……”楚云天差点一口老血吐出,他现在说是齐延误打误撞还来得及吗?看这样子,似乎他说什么,齐延都不会相信。
齐延继续道:“所谓世间之事物极必反,你应当顺势而为,如今的世道,有些事你不该强求。”
世道已经将巫蛊之术摒弃,甚至忌惮到不容于世,楚云天刚出走那年,三朝皆有人寻他,若被寻到,谁知道是求他帮忙还是杀人灭口,或者说得不到就将其毁掉。
楚云天恼火,冷言:“你母亲的仇不报了吗?你这般独醒于世,对得起她吗?”
齐延面无表情,道:“我能活到今日,早已随世风而沉,何必让执念逼着自己无路可走?”
齐延面对这件事毫不辩驳,从前那份赤诚热忱如何焕然,谁又知道他失魂落魄时是多么的冷彻。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欲行事而无措,纷纷向他投出枝叶,可他心里另有光芒,在这份光芒上这些枝叶丑陋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