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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倒霉蛋

北魏天骄 沈不渡 2449 2021-11-30 11:06

  年纪...看着约莫是三十上下的样子,威严有气度,一身月白色燕居麻袍,腰间系着金带,还配了一块上好的蓝田美玉。

  谯让没敢再继续抬头仔细端详魏国皇帝的容貌,复又说道:“我家刺史派谯某前来,是想与陛下商议两家罢兵休战,重归于好的事情。”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封样式精美的书信。

  自有侍从接过来拆开,取出信纸转交给皇帝。

  元冠受接过信纸,却没看,而是放在了手边,只问道:“萧刺史近来安好?”

  “托陛下的福,尚好。”

  谯让心中惴惴不安,他虽是蜀中门阀中人,却跟萧渊猷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因此也不晓得魏国皇帝是什么意思。

  若是魏国皇帝与萧渊猷有仇,那岂不是把他谯让推到了火坑里?

  哎,要真是这样,说什么他也不会来的。

  也怪自己没问清楚,被众人推举着,稀里糊涂地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被派来做使者的是谯让,好吧,这跟他的姓氏有关。

  谯氏是蜀地有名的门阀大族,当然了,也算不得什么好名声,因为他在三国时有个祖先叫谯周。

  嗯,没错,就是写《三国志》的陈寿先生的老师,也是蜀汉著名“带投大哥”。

  邓艾攻打成都时期,谯周力劝刘禅投降,“有全国之功”,即保全国家和百姓的功劳。

  投降魏国后,谯周受封阳城亭侯,迁骑都尉,从此以后,谯家在成都享受了数百年的富贵太平,直到谯纵被部下逼着黄袍加身,莫名其妙地成了皇帝。

  当然了,软骨头的后代也不一定都是软骨头,也有基因突变的可能,比如两百年前成汉军队与晋朝军队在巴西展开了拉锯战,梓橦郡内史谯登,也就是谯周的孙子,就硬气了一把,连下宕渠、梓潼、绵阳,甚至还敢生吃敌将的肝脏,最后被成汉政权俘虏杀掉。

  除此以外,谯家就尽是一些从不做事,只会清谈的读书人了。

  现在传下来的是谯周的另一个孙子谯秀的后代,谯秀是著名的隐士,老缩头乌龟了。

  史载:秀少而静默,不交于世,知天下将乱,预绝人事,虽内外宗亲,不与相见。郡察孝廉,州举秀才,皆不就。及李雄据蜀,略有巴西,雄叔父骧、骧子寿皆慕秀名,具束帛安车征之,皆不应。

  意思就是,谯秀不见亲戚朋友,不应征察举,不接受成汉征辟,直到桓温灭蜀,巴蜀重新回到南朝的统治区域中,谯家才开始继续入仕。

  然后谯家最有意思的一幕来了,恒温的儿子恒玄篡位,灭亡晋朝建立桓楚的时候,刘裕举北府兵起事。远在万里之外的巴蜀也被要求派兵出征,益州刺史毛璩遣谯纵等领诸县氐兵东下征讨桓玄,蜀人不愿意去遥远的建康打仗,于是决定造反。

  造反总得有个头领啊,谦谦君子谯纵当时在军中担任参军,个性一向和蔼谨慎,大家都很喜欢他,侯晖、阳昧逼其反叛,推举他为首领。同年,谯纵自称成都王,建立谯蜀政权。

  义熙九年(413年),刘裕派兵讨伐谯纵,谯纵放弃成都出逃,后兵败自杀,谯蜀政权灭亡。

  谯纵的祖父这一脉,也就是谯献之的子孙被刘裕杀光了,其他的偏支经过上百年的演变渐渐成为了主支,到了谯让这一辈,谯家“带投大哥”的印象已然在巴蜀门阀中根深蒂固,于是出使洽谈休战(投降)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谯让的身上。

  闲言少叙,谯让虽然心思电转,其实也不过是过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元冠受还是没有看手边的书信,而是继续跟他东扯西扯。

  从成都粮价几何到饮水是否洁净,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谯让是满头大汗,却又不能不答。

  他本是个诗书传家的谦谦君子,人是厚道人,却不是个做使者的料,若是有个通晓军略的机灵人在此,定然能反应过来,元冠受问的都是些涉及成都城中情形的问题。

  可怜的谯让,和谈还没开始谈,就把自己老家的家底卖了个一干二净。

  等谯让冷汗大滴大滴的落在地毯上时,元冠受的求知欲终于得到了满足,实际上,也是没什么可问的了。

  于是元冠受简单地翻了翻书信,内容无非就是来自萧渊猷的问候,以及一些谈判条件,萧渊猷还试图用财货和巴蜀北部的土地为条件,来让元冠受退兵。

  这不是开玩笑吗?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东西,怎么可能拿这些作为惠而不费的条件来谈判。

  嗯...元冠受觉得,萧渊猷的脑子大概还不够清醒,或者说,有点过于清醒了,认为成都这些城池易守难攻,如果西魏顿兵于坚城之下久攻不克,就会挫伤锐气。

  换言之,在梁国的援军没有被彻底的消灭,成都周边的城池没有被拔掉之前,想让人口数十万的成都城,主动开城投降,还是有些难度的。

  其实,这也不一定是萧渊猷的意思,准确地理解,应该是成都城内的门阀大族的意思,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战局还没沦落到必须开城投降不可的境地。

  亦或者,这是门阀大族的故作姿态,以进为退,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比较好的和谈条件。

  这些情况都有可能,但在元冠受看来,却分明有些可笑。

  案板上的鱼肉,扑腾两下肥硕的身子,就想跟屠夫谈条件?

  有些惶恐地谯让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元冠受不可置否,反而问道:“谯先生上过战场,见过战阵之事吗?”

  谯让摇了摇头,他答道:“外臣未曾见过,自谯...西蜀覆灭以来,蜀地已经百年未曾见过兵戈了。”

  “听说谯氏当过蜀王?怎么,谯先生想不想当?”

  元冠受的玩笑话,让谯让吓得跪了下来,五体投地连连推辞。

  元冠受也不忍心再戏弄这位谦谦君子,扶他起来,正色道:“和谈一事,萧刺史的条件实属毫无诚意,这样吧,朕给萧刺史一点下决心的帮助。来,谯先生,随朕看今日我军破梓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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