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葬礼上的玫瑰花
当珀西的马车停在他们身后,脚夫下马与伯爵交谈时,哈娜把宁香寒小心翼翼地拉到一边。"毛拉,你确定你会没事吗?你需要钱吗?你在宫里只工作了一个星期,他们付款不是很守时。至少让我在这里等着,等你的护卫队到来。"
"我不会有事的,哈娜。"宁香寒带着困惑的笑容回答。"你想象当我站在我祖父的教堂前时,会发生什么事?"
"子爵不配被这样称呼。"哈娜虽然不情愿地松开了宁香寒的胳膊,但还是皱着眉头嘀咕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回去了,但如果你迟到一分钟,毛拉,我就让埃莉诺拉派出一营的骑士来找你。"
宁香寒决定不纠正哈娜对埃莉诺拉涉及拉斐尔的骑士时权力有限的说法。在王室公主正式加冕为女王之前,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多的控制权。
显然,也没有足够的权力给她自己的随从取得宫廷通行证。
当马尔科姆协助哈娜进入马车,然后爬到她身边时,她微笑着挥手。这位新任命的骑士看起来很和善,也很体贴。他喜欢一有机会就去玫瑰宫看望他的妹妹。虽然蒂芙尼每次都抱怨,但很容易看出他们相处得很好,即使是在争吵的时候。
当马车驶离,通过小教堂院门离开时,珀西回到了宁香寒的身边。"你和哈娜女士已经走得很近了,"他观察到。
"有什么理由我们不应该吗?" 宁香寒好奇地回答,半信半疑地想问他们两个人在争论什么。
伯爵的马车向前驶去,脚夫打开了车门。
"一点也不,"珀西回答说,他的手指滑过她的手,把它举到他的嘴唇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其他朋友。"
"你的女巫团?" 宁香寒轻声说,这句话的音节几乎完全听不见。
但珀西听到了,并笑了。"我很快就会介绍你。" 他转过身来,这时男仆拿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他们身边。
葬礼上的玫瑰花?当珀西把鲜艳的红花带着白色的尖头伸向她时,宁香寒挑了挑眉毛。"你对礼物和玫瑰的时机很奇怪,伯爵。"
珀西挠了挠衣领上方的皮肤,在她接受它们时笑了。"我想我必须在下一个场合提高标准。你认为什么颜色与政变相配?"
当她盯着他时,宁香寒感到恐惧的不适感再次在她的肠胃中翻腾。然后她走上前去,折下一朵花蕾,将这朵几乎没有开花的玫瑰滑入他的左襟。"让我避免任何涉及人们死亡的场合,好吗?"
珀西狼狈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滑过她飞扬的卷发,用拇指拂过她的脸颊。"随你怎么想,亲爱的。"
宁香寒想退却,但发现她无法移动。她再次想起在阳台上珀西送给她冬日玫瑰的那个时刻,那时她完全无能为力。但这次不同,一种她无法命名的感觉,一种将她和伯爵以及他和她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使她感到软弱和无助。
我不软弱。
这个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当珀西放下他的手时,宁香寒感到这一刻过去了。
"晚上见,毛拉小姐,"他承诺道,然后在转身登上马车前低头鞠躬。
宁香寒看着那队奔跑的斑点马消失在碎石的乡间小路上,向冬日玫瑰的舒适寒意伸出了手。在峡谷周围,一群乌鸦扑棱着黑翅膀飞上了天空。宁香寒警惕地注视着它们,一半的乌鸦脱离了马车,跟在马车后面,而其余的乌鸦则移到离小教堂较近的树上,盯着她看。
"该死的害虫,"宁香寒小声嘀咕着,扼制了一个哈欠,她的手垂到了别在腰间的吊坠手表上。这些天来,睡眠是非常短缺的,特别是宁香寒不得不等到午夜时分来练习使用她的冰魔法。没有什么华丽的东西,只是释放宁香寒胸腔内积聚的压力,如果她太久没有从她冰冻的心脏中排出魔法的话。
自从宁香寒用她的魔法打开了玫瑰宫下面的秘密通道,那种苛刻的冲动越来越频繁,而且要求越来越高。这很令人担忧,下次见面时我应该记得问问珀西。
宁香寒叹了口气,在确认她的坐骑和护卫应该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之后,把吊坠手表重新钉在了她的衣服腰线上。她听到小教堂的门在她身后打开,但没有转身。她不希望与这里的人交流,尤其是那些她真认识的人。
"好,好,好。这个小混血儿现在是男爵夫人了?"
宁香寒的手指紧紧抓住斗篷的流苏,她慢慢转过身来,面对林肯的一个老同学熟悉的声音和面孔。林肯称他为阿特。
宁香寒双手合十,看着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年轻贵族,他脸颊凹陷,鼻子长长的,戴着放大眼睛的眼镜,在宁香寒看来,他就像一只病态的骆驼。
阿特像时钟一样准时,把一摊黄褐色的唾液吐在离宁香寒衣服下摆只有几寸的铺路石上,向她露出了笑容。"你已经长大了,小混血儿。"
"时间有办法做到,"宁香寒中性地回答,她绕过他向教堂走去。她知道最好不要和林肯的朋友单独相处。
"嘿,嘿!" 阿特抓住她的右臂,紧紧抓住她。"你是这样迎接老朋友的吗?你难道不应该和我惺惺相惜--或者至少道歉吗?"
"道歉?"宁香寒附和道,感到莫名其妙。
阿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带着阴险的笑意走上前去。"看来你的地位上升让你忘了你的位置,混血儿。但每个贵族都知道,上升的人可能还会下降。不要忘了等你回到泥中时,谁会等着追讨旧债。"
"我们之间没有债务,"宁香寒平静地观察着。"现在把你的手拿开。"
"你知道吗,你变得更漂亮了。"阿特一边观察一边继续走近。当她看着他把一坨烟草从他那沾满污渍的牙齿上滑到嘴的另一边时,宁香寒的胃在厌恶中颤抖着。"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不找一种方法来解决我们的悲伤和分歧?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两件。我可以在你还在的时候慷慨地嫁给我--"
"阿特!"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宁香寒把她左手颤抖的冰冷手指塞进裙子的布料里,呼出一口苍白的冰冷空气,这时阿什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阿特,你母亲在找你,"阿什带着责备的目光说。
"别撒谎,阿什,"阿特咆哮道。宁香寒想趁他分心时拉开距离,但这头野蛮的骆驼只是扭住她的胳膊,把她牢牢拽回他身边。"母亲知道我在做什么。"
"都一样,我想你已经让毛拉小姐感到不舒服了,"阿什回答说,他的目光变得暗淡。"所以,要么去里面和你妈汇合,要么就离开。"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特明显地恼怒地吼道。"我以为你是在追捕红头发的人。"
"我在做我的事,"阿什回道,他随意地耸了耸肩,同时弯曲了他的右肩和手腕。"满意了吗?"
阿特咯咯笑着,他举起宁香寒的胳膊,松开,迅速抽打她的后背。宁香寒的嘴唇因愤怒而颤抖,但她默默地把它们压在一起。他的行为并不新鲜。她以前曾在林肯的其他朋友手中忍受过类似的羞辱。
"好吧,我会装得很好,但你不能和他们两个人结婚。"阿特在回教堂的路上故意和阿什擦肩而过,嘲讽道。"虽然我想,你不必为了一个混血儿走那么远。"
一声尖锐的哨声把宁香寒的目光引向了教堂大门,一辆由两匹血红色的马匹牵引的新马车溅过雨洼,转向他们的方向。
她拉起头巾,朝两位贵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阿什抓住阿特的外套前襟,把抗议的骆驼拖到石板路的尽头,把他脸朝下扔进泥地里--直接扔在接近的马车路上。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
马车门打开了,蒂彻下了车,朝宁香寒走去,关切地看了一眼贵族们。"你还好吗?"这位医生兼双重间谍刺客一边玩弄着腰间的短刀,一边嘟囔着。
"现在好些了,你在这里,"宁香寒半信半疑地回答。
"欧耶,最好有人把他们打散!"司机叫道,气急败坏,他努力把惊慌失措的马车从阿什那里退开,阿什现在跪在阿特的背上。
毛语兰的未婚夫微笑着把阿特的脸进一步按进泥里。被制服的贵族在他身下挣扎,手脚无助地慌乱着。
"再这样下去,你会杀了他的,"蒂彻不慌不忙地叫道。
阿什猛地转向他们,对蒂彻皱了皱眉头,然后在他优雅地站着的时候松开了那个正在挣扎的贵族。
阿特把他的脸从泥地里拽出来,痛苦地喘了一口气。"你这个两面派--孙子--"
阿什用他的靴底压住阿特的头,把这个贵族仍然张开的嘴塞回了泥里。"再侮辱毛语兰小姐或毛拉小姐--下一次,我会看到你被比这更糟的东西噎住。"
阿特一边咳嗽一边吐出一连串的咒语和泥巴,从阿什的靴子里挣脱出来,然后像一条死鱼一样滚到一个水坑里。
"这个白马王子是谁?" 当阿什在石板路上擦拭他的靴子时,蒂彻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低声说。
"我异父同母的姐姐的未婚夫,"宁香寒冷漠地回答。"没什么重要的人。"
"如果阿特冒犯了你,毛拉小姐,我向你道歉。"阿什边说边越过他们。
"没有这个必要,"宁香寒平静地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今后不会再有理由与林肯的任何朋友交往。"
"希望这不会延伸到我身上,"阿什笑着回答,"因为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
宁香寒扬起眉毛,笑了起来。"如果你认为与毛语兰结婚会让我们成为家人,那你就错了,阿什大人。海伦娜死后,毛语兰和我终于摆脱了彼此。我不希望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像她不希望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样。"
说实话,他必须是个瞎子,才会在他访问特恩贝尔庄园时没有发现他们对待我的方式。现在他突然想表现得像我的救世主?
"我很遗憾!" 当宁香寒转身离开时,阿什在她身后叫道。"不管你们有什么分歧,毛语兰现在可以使用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宁香寒在转身面对他时掏出了她的扇子。"还是我的钱?"
对于她的问题,阿什的下巴抽动了一下,但他用快速的摇头来掩饰。"当然,你的经济状况比毛语兰的好不了多少,毛拉小姐。温斯莱特家族有足够的财富来支付出售特恩贝尔庄园后剩下的微薄债务。"
扇子在宁香寒手中静止了,她眨了眨眼。"毛语兰卖掉了特恩贝尔庄园?"
"是的,她一个人住在那里,没有仆人或家人,很不自在。而且,面对毛津的债务,她守着它是不现实的,"阿什耐心地解释道。"她在温斯莱特庄园更舒服,那里很快就会成为她永久的家。"
宁香寒缓缓点头,但继续怀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钱,那你希望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好吧,"阿什迟疑地继续说。"毛语兰希望今天能与她的祖父团聚,但是,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吉尔温子爵走得挺快。"
啊,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在毛津失去生意后还同意娶她。
"子爵先前对你的反应似乎很好,"阿什以充满希望的语气继续说道。
宁香寒在扇子后面闷声笑了起来。"恐怕你搞错了,阿什大人。吉尔温子爵只是看在伯爵的份上才对我客气的,他对我的第一印象远没有那么好。"
阿什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但随后他耸了耸肩,他瞥了一眼阿特终于重新站起来的地方。这位泥泞的贵族转过身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小教堂,大概是往他的马车方向走去。
"好吧,不管是哪种情况,毛拉小姐,不要见外。"阿什轻描淡写地说着,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小教堂里面走去。
蒂彻瞥了她一眼,但宁香寒只是摇了摇头,她走向等候的马车。
你真是个傻瓜,毛语兰。宁香寒靠在坐垫上,短暂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蒂彻示意马车夫他们准备出发了,凄凉的小教堂很快从视野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