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显眼,本来这青楼之中来了个姑娘就够打眼了,何况这姑娘气度雍容,却面色焦急,显然不是为了常事来的,老鸨常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了这样一位客人,如何能不记得。
她早觉得这人来这儿不太对,然而那带着沈安雁进去的人给她塞了银钱,叫她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别进去,明日再去开门。
老鸨见钱眼开,便也没有去管,只当是里头客人玩的花了些。
然而此刻沈祁渊的语气就差把她撕了下酒了,她如何还敢不说,带着沈祁渊便到了沈安雁的房前。
沈祁渊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谁被甩开来,撞得门哐啷一声响。
沈祁渊一边觉得心疼沈安雁居然一个人坚持到现在,一边又觉得庆幸,里面如果还在争斗的话,应当沈安雁还没被下毒手。
沈祁渊很快打开了门,然而一拉开门,沈安雁便仰倒在他的脚下,而抬起头,那个面色潮红,满脸杀意的男人便伸出手想要抓住沈安雁。
沈祁渊如何还能再忍,当即便抓住了那人的手往后面掰去,直听到了那人凄惨的叫声盖过了手臂骨头碎裂的声音才能松开了他。
随后便是一角踹到了那人的胸口上,像踢开一块脏东西一样把人踹出去几丈远,眼看着那人撞上了柜子之后昏了过去,才稍稍歇了歇手,看向已经颤巍巍自己站起来了的沈安雁。
沈安雁的背还是极其疼痛,剧痛让她无法直起身子,只能微微弯曲着皱着一双秀眉看向焦急看她的沈祁渊。
她笑了笑,有些坠落在尘埃之中虽然脆弱但是依旧美好的惹人怜惜感,她踉跄了踉跄, 在沈祁渊的搀扶之下终于沙哑地说了一句:“卞娘还在里面。”
继而就因为惊惧疲惫,昏倒了在了沈祁渊的怀里。
沈祁渊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沈安雁这一倒给砸碎了揉开了的酸涩柔软,他那样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沈安雁。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己招惹来了贵霜这朵烂桃花,才惹得沈安雁和她院里的人都收到了波及。
他不是不明白沈安雁最初是有所退缩避让的,其中虽然多半是觉得自己无法抗衡两个国家之间议和的压力,但其实这样反而也避开了纷争和祸乱。都是他招惹了沈安雁,却没有真正的守护好她,这样温柔却又好像有着无限力量的姑娘。
沈祁渊抱着沈安雁踢开了半敞半合的门,走进去看到了依旧还在昏迷之中的卞娘,他蹲下身来探了探卞娘的呼吸,发现还算平稳,应当无碍。
而此时容止所带的队伍也找到了这里,连着轻玲也一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看见了屋里面一片狼藉,不由得发出一声涕泣声。她跑过去一边扶起来晕倒的卞娘,一边满是担忧地问:“二爷,我家姐儿还好吗?”
沈祁渊略略点了点头,他此刻心绪复杂,并不想解释很多,何况今夜的混乱打乱了沈祁渊的布局,让他不得不要临时处理很多突发的紧急事务。
他走向容止,吩咐道:“把这人给捆好了,看好了,留住他的狗命,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他纵然是想要将这歹人立地千刀万剐,但是此刻沈安雁的安全到底让他冷静了些,知道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处,不能因为激愤就杀了他,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还有,”沈祁渊顿了顿,“麻烦了,容止。”
他看向容止的眼神有疲惫有感激,让铁血男儿也显得柔软了很多。
“麻烦了,弟兄们!”他朗声感谢跟着容止一起过来的那些好儿郎,这份恩情,他不会忘,也终将报偿。
说罢也不再多言,更多感激已在不言之外。
沈祁渊抱着昏过去的沈安雁,他粗疏的知道一些医术,能探出来沈安雁是因为惊惧疲倦才昏睡过去的,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是对于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这样的惊吓也已经让人很心疼了。
沈祁渊就这样从歌舞升平,彻夜不眠的红粉街头走到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再走进沈府,最后把沈安雁放在了已经炸了锅的碧波院之中。
而此时也彻夜不眠的沈安霓也听到了沈安雁安然无恙的回来的消息了,本来因为兴奋和忐忑而无法睡去的沈安霓,此刻则完全是被恐惧不安裹挟着坐立难安了。
这事情中也有她的痕迹,而且这下了药的男人还是她差人雇来的,只需要顺藤摸瓜一看,便知道她也是害的沈安雁今晚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
她此刻才明白她和贵霜对于事情暴露所要承担的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贵霜是大月氏的公主,还担着一层和谈使者的名头,谁要动她都要掂量掂量。可是她不一样,她只是沈府一个庶女,一旦东窗事发,沈祁渊动不了贵霜公主,势必会把怒火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到时候的结果就不是她能承担的起了。
沈安霓在自己的飞梧院里面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就是这样的人,做事的时候头脑一热便去了,等到承担后果的时候才发现那代价是自己无法付出的。
此时此刻的沈安霓慌张不定,甚至第一次开始后悔起来自己的莽撞来,然而此时出去找姐姐也太显眼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她心虚了,到时候不就成了不打自招了吗?
沈安霓在飞梧院里头来回走了一宿,急的第二日天明的时候嘴角都长了燎泡,可见实在是敢做不敢当,人狠但是智虑不足,就连坏事都不能做的坚定到底,实在也是个蠢物了。
而与此同时,碧波院中,饱受惊吓的众人都又重新聚在了这里。
轻玲去请了京中的女医前来给姐儿和卞娘看诊,女医看的仔细,给沈安雁和卞娘开了些定神安宁的药剂,顺便留下了些创伤药。
沈祁渊这才知道沈安雁后背处也受了伤,心疼之余连忙让轻玲给沈安雁先擦上伤药。
沈祁渊站在人心惶惶的碧波院中,时值寒冬,霜雪将落未落,他觉得他和贵霜之间的事情,是决计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