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真不错。好诗!好诗!”
王腾看着自己的杰作,那密密麻麻一列列别致的小字,十分满意,已然自醉。
他觉得别人在看见自己这本《王腾诗集》的时候,也会惊为天人,发出同样的感叹。
刚过正午,薛掌柜忽然进门。
“大家手头工作先停一停。”
王腾抬头,见薛掌柜晃了晃手里的一本书。
“咱们的大主顾需要加印一百本《明善经》,给到各位的价格是千字四十文钱,但是需要大家签署一份保密契约,绝不能将明善经的内容泄露出去,有谁愿意?”
话音刚落,书房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明善经?”
“明教的明善经?”
“想不到我苏烈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一睹明善经?”
……
大伙纷纷惊叹感慨。
“明善经……”
王腾回忆了一下。
这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宗教明善教的典籍,全篇有七十余万字,由十数代人共同编撰,成书于两千年前的大秦王朝,总共有六十六位作者,是一本罕见能流传千年的旷世奇书,内容不单涵盖了海内外的上古历史,更是融会了数代人的律法以及宗教文化思想,且囊括多种特色鲜明的文学手法,极具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甚至被秦帝称之为人类最高智慧的结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单单只是一本类似《法华经》、《楞伽经》这样仅限于佛门内的宗教经典,而是一本惊世骇俗的文学巨著,连历代圣人都将之奉若珍宝。
只是,历代皇帝为了捍卫皇权,通常都不允许《明善经》在市面上流通,甚至在六百年前的前朝开文年间,对宗教势力最为忌惮的宣武大帝,还曾极端到焚书坑儒的地步。
焚的正是《明善经》,而坑的则是明教的儒生信徒。
饶是如此,《明善经》依旧顽强地流传了下来。
历朝历代对宗教的态度都比较消极,毕竟历史上打着宗教的旗号造反做皇帝的案例不在少数。
比如大洪朝的开国皇帝,先帝洪高祖朱云常,便是靠着明教的军队推翻前朝,打下了大好江山。
故而在大洪朝建国之初,明教也是盛极一时,在国内广传盛行,几乎成为国教。
但这一切,随着洪高祖的仙逝而彻底改变。
十六年前,当今皇帝朱舆登基,他对明教的态度和先帝截然相反,再次重拾对明教的忌惮,着手限制其发展。
碍于明教对王朝的贡献,皇帝虽然不敢明着打压,但对明教一派的冷淡已是众人有目共睹。
朝堂内,边缘化明教官员,朝堂外,多次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阻止明教教众聚集,抽丝剥茧,逐步弱化明教的影响力。
近年来接连推行的新政,也都是在针对明教。
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得对外发行《明善经》,只能内部传阅。
还有为持公允,入朝为官不得信教,等等。
这也导致《明善经》这本旷世神作,在学术圈和朝堂之内,再度销声匿迹,变得奇货可居。
要想让一个作品大红大紫,就让它变成禁制。
君不见往往越是十八禁的东西,越是令人欲罢不能。
其实当今皇帝禁止《明善经》流通的这一行为,非但没让大家忘掉《明善经》,反而使得这本书在众人心中,变得愈发神秘与具有吸引力。
但凡是个读书人,都不能抵御《明善经》的诱惑。
因此,大伙在难以置信会天上掉馅饼地相视一眼后,就争先恐后地答应了。
“我同意!”
“我同意!”
且不说同样是写字,能加钱谁不愿意?
能抄写《明善经》,亲眼目睹这本号称人类最高智慧结晶的旷世巨作,这种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就是不给钱他们都乐意啊!
“既然都同意的话,这是保密契约,没问题的话签了吧。”
薛掌柜拿出几份小契,分发给包括王腾在内的所有员工。
王腾也没犹豫,皇帝规定《明善经》只能在明教内部流传,只要不宣扬出去,这事情肯定是不犯法的。
想必此次找薛掌柜下订单的,也是明教内部的人。
签完保密契约后,王腾也得到了一部连他都好奇神往不已的《明善经》。
然后就投入抄写了。
一天下来,抄了快八千字,从薛掌柜那里按千字四十五文钱领完薪水之后,他特地问了一下:“薛掌柜,我有个设想,想和您商量商量……”
“什么设想?但说无妨。”
“是这样,在下自小喜欢吟诗作赋,曾作诗数百首,如今承蒙薛掌柜抬爱,能在贵书行高就,一早便听闻薛掌柜您学富五车,有经国济世之才,遂斗胆想请掌柜的鉴赏鉴赏,若掌柜的觉得在下确有几分才学,可否考虑让在下的诗集发行?”
王腾目光澄澈,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中国上下五千年所有诗人的成就据为己有,微微作揖道。
“哈哈,你甭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吃这套。”
话虽如此,他眼角鱼尾纹频现,依然忍不住喜笑颜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若你确有真才实学,我自然愿意拉你一把。嗯,这样,你把你的诗写在白书上,给我看看。”
“多谢薛掌柜。诗集在此,劳烦品鉴。”
王腾心下一喜,这薛掌柜确实是个好人,愿意给别人机会,当下拿出中午写的《王腾诗集》未完成版,双手奉上。
“你,你都已经写好了啊?”
薛掌柜一愣,旋即笑而抚须,“敢情是有备而来。看样子是动了真格。行吧,那我便给你掌掌眼,我虽然不是什么才高八斗之辈,好歹做这个行当也好些年了,也算是饱览群书,总能给一点经验之谈。”
“还望掌柜的不吝赐教。”
王腾诚恳地道。
希望眼前这位薛掌柜是我的伯乐吧。
薛掌柜嗯了一声,翻开王腾诗集。
第一页,便是那一首《鹊桥仙》。
薛掌柜看得很认真,逐字逐句细品,眼神逐渐震撼。
看到最后,他更是感觉到心房如遭钝击,整个人大受触动。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默念着这句诗文,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王腾,“这……这真是你写的?”
“是的。”
在心中对另一个世界早已逝去的秦观道了声歉,王腾面不改色地承认之余,还厚颜无耻地问了一句,
“不知在下的诗,可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