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逸狐疑的看向楚墨。
“周公子,您就放过盈盈吧。”
石守光挣脱苏盈盈,长揖到地哀求道。
“这石守光,好歹也是船舶司里最好的匠人,一手制船技艺不敢说冠绝天下,至少我乾国里几乎没有强过他的了。若是能与苏府千金结下良缘,倒也是美事一桩,只可惜……”
路人甲看来颇为了解内情,感叹道。
“奈何缘浅啊……”
“依我看,多半是录事参军大人嫌弃石守光匠人身份。”
议论声从楚墨身旁传来。
楚墨不认为自己是个滥好人。
但当听到石守光造船技艺冠绝乾国时,楚墨心动了。
他可以通过超时空兑换平台弄台快艇、游艇,甚至驱逐舰之类的来,但这种庞然大物钢铁巨兽如何能够解释的通?
若有自己的造船厂,有好的师傅将领先这个时空的图纸变现,那才是阳光大道。
乾国人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楚墨能不知道吗?
而要达到跨洋贸易、获取各类资源的战略目的,一个极具威慑力的舰队或船队必不可少。
正当楚墨思索如何破局时,地面忽然隐隐震动起来。
“太仓卫军骑兵营指挥使杜大人奉命剿匪,速速让开。”
暴喝声中,一人拍马赶到,身后远远的跟着一众骑兵,看数量怕有百余之数。
“小姐,知州大人让您带上客人们即刻回府……”
“杜指挥使这是所为何事?”
骑兵营小队纵马而过,拐入右侧的内城城门,沿着宽阔的主道飞驰。
“接兵部急令,扫荡太仓山山脉。”
杜伟说完看了眼楚墨等人,抱拳道:“属下还有军务在身,告辞!都散了,围在此地成何体统!”
驱散吃瓜群众后,杜伟一骑绝尘。
“家父依然知晓赵妹妹与楚公子到来,不如先回府里安顿下来如何?”
步霏看着楚墨与赵飞燕提议道。
“也好。相公觉得如何?”
“自然听步小姐安排。只是,此地这纷争如何处置?”
楚墨指了指苏盈盈与石守光。
“此事我也曾调解过,只是周俊逸那浑子油盐不进,铁了心了要整盈盈。”
步霏苦恼道。
“不如步小姐介绍他们与我认识如何?”
“这当然没问题。”
“盈盈,石守光,你们过来。”
步霏招手。
“怎么,步小姐这是要插手我的事?”
“周俊逸,适可而止吧。真要撕破脸,就你做的那些事全都抖出去,你看通判大人保不保得住你?”
步霏冷冷说道。
想想那些恶心的事差点发生在自己头上,步霏觉得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周俊逸脸色难看。
一失手成千古恨。
即便找了个替罪羊搪塞了过去,但当事双方心里都清楚的很。
“桑梓,我们走。”
周俊逸想了想,走到石守光跟前,踮起脚,轻声耳语道:“我得不到的,宁可亲手毁了……你这癩蛤蟆就别做白日梦了,再有下一次,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和你拼了!”
石守光勃然大怒,柃着周俊逸领子,就那么单手提了起来。
捏拳的右手被苏盈盈抱住,僵持在空中。
“石大哥,冷静点……石守光!还嫌不够乱吗?你一拳下去痛快了,想过我没有?想过你娘没有?”苏盈盈爆发了。
楚墨刹那间有种从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剧场切换到河东獅吼片场的错觉。
只可惜,拳头终究没有落下。
血勇冲头,来得快去的也快。
“盈盈,是我没用……是我护不了你……”
石守光哭了。
六尺男儿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被放下来的周俊逸终究没敢放狠话。
他知道,苏盈盈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有被苏盈盈毒打体验的周俊逸灰溜溜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秀女的事我来想办法。”
楚墨突然说道。
“秀女的事我来想办法。”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石守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萍般,蒲扇般的手仅仅扣住楚墨胳膊,情急之下,用力甚巨,痛的楚墨是龇牙咧嘴。
“石大哥,你先放手,你弄疼他了。”
苏盈盈赶忙阻止,“这位公子,石大哥是无心的,实在是抱歉。”
“能理解,能理解……”
楚墨揉了揉胳膊,苦笑道。
“霏姐,这几位是……”
“看我,都给忘了。”
步霏这才回过神来,“这位是定远伯府千金赵飞燕,赵小姐。这位是赵小姐夫君楚墨,楚公子。”
定远伯府?
赘婿楚墨?
苏盈盈万万没想到,眼前两人竟然就是最近时有耳闻的侯府话题中心主人公。
“这位录事参军苏大人府上的千金苏盈盈;这位是船舶司……石守光……”
步霏临到口了,将“匠人”二字掩了过去。
“就是个匠人,步小姐不用替我遮掩。”
石守光洒然说道。
“匠人又如何?匠人靠自己手艺吃饭,没什么丢人的。”楚墨笑道,“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匠人身份,经常捣腾些格物的玩意。”
石守光讶然的看向楚墨。
赘婿的身份本就不光彩,如今硬是给自己再套个匠人身份,岂不是更加遭人白眼?
“楚公子果真也是匠人?”
“石兄看起来应该比我年长几岁,就别公子公子的叫了。再说我就一落魄秀才,蒙娘子收留这才有了栖身之所。若不嫌弃,便叫我老弟,或者平思也成。”
楚墨笑道。
赵飞燕好奇的看了眼自家相公,组织着语言。
她知道,楚墨多半又有什么主意了。
只不过,秀女一事,真的不好插手。
“相公,秀女一事牵扯到皇家,当今圣上又是继位后的第一次选秀,此事怕是不好办。”
赵飞燕就是不提,楚墨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和皇上抢女人,这不就是摸老虎屁股吗?
“娘子放心,相公我柃得清轻重。此事我自有主张,无需担心。”楚墨转向苏盈盈,“苏小姐,接下来我要问的话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公子只管问便是。”
“苏小姐与石大哥之间的私情好像太仓州里知道的不在少数?”
“拜周俊逸所赐,知晓此事的,的确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州牧、通判、录事参军等几位大人包括船舶司监司在内,全都知晓此事?”
“不错。”
“苏小姐可还是完璧之身?”
还没等苏盈盈反应过来,赵飞燕俏脸反倒红了起来,心如小鹿乱踹。
“公子这话何意?”
苏盈盈深吸口气,压制下内心不快,冷冷问道。
“苏小姐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
苏盈盈的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
“苏姑娘名字上了花名册后,宫里可有专人前来验身?”
楚墨的问题越来越露骨。
“相公!”
同为女子,赵飞燕都听不下去了。
更何况,苏盈盈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
“苏姑娘,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但还请如实回答,这对接下来我要采取的行动至关重要。”
“盈盈……”
石守光很矛盾。
一方面楚墨的问题冒犯心上人,他恨不得一拳砸过去;另一方面,走投无路的他,听到楚墨有要帮忙的意思后,心存奢望。
明知楚墨不过是个赘婿,地位甚至比匠人都低的赘婿。
但对石守光而言,楚墨的话,终究是在他迷茫绝望的心中,投入了一抹光。
希望之光。
‘就在前日,宫内来过人。
苏盈盈简直是咬牙切齿般说道。
这等私密之事,当着个陌生男子的面说出口,的确是令人羞愤难忍。
楚墨点了点头。
看来,想赶在宫内来人前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行不通了。
“石大哥多大年龄?”
楚墨转而问石守光。
“二十有二。”
“刚刚听路人说起,石大哥制船技艺冠绝天下,可是真的?”
“我打三岁开始随我父亲学习制船技艺,近二十载寒暑,浸淫此道未有半分懈怠。说冠绝天下不敢当,但各地船舶司匠人里,的确无人能超过我。”
说起看家本领,石守光有着浓浓的骄傲。
“若我办成此事,不知石大哥可肯投入我侯府麾下,为我所用?”
楚墨这话说出口,众人皆惊。
侯府要一个制船匠人做什么?
便是赵飞燕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提醒道:“相公可是忘了,侯府里并没有制船工坊。”
“以前没有,石大哥来了,不就有了吗?”
楚墨笑道。
石守光略作思索便同意了。
不论是在船舶司里当个小头目,还是成为侯府工坊里的匠人,在他看来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制船,在哪造不是造?
再说,定远伯府的金字招牌一点也不逊于船舶司。
“石大哥……你母亲那里……”
苏盈盈了解石守光家里的情况。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石守光不一样。
自从十岁那年夏天,石守光父亲出海测试新造之船时遇上暴风雨,船毁人亡的消息传回来后,母亲一病不起。
十岁的石守光继承父亲船舶司匠人身份的同时承担起了家中重担。
十二年如一日。
楚墨听闻后,点了点头。
德才兼备的人,永远都是香饽饽。在品德与才能之间,毫无疑问他更看重品德。一个已经先天定型,一个可以后天培养。
有系统做后盾,楚墨不怕没技术,怕的是所托非人。
“石大哥如今在船舶司月入几何?”
楚墨问道。
“算上以工代徭等,月入大致六、七千文。”
石守光如实回道。
“月俸二十贯。”楚墨笑着说道,“做的好,年底时还有分润。”
“二十贯?”
石守光失声道。
这已经比船舶司里主事的俸禄还高了。
“我只能说,二十贯只是起步。以石大哥的才能,月入百贯当不需太久。”月入百贯……那是正五品的俸禄了吧。
赵飞燕算是几人里最淡定的了。
楚墨赚钱有多厉害,她是最了解的。
“当真?’’
石守光眼前一亮。
“石大哥放心,侯府千金就在这呢,哪能忽悠你,对吧娘子?”
“石大哥放心,相公所言就是侯府规矩。”
赵飞燕笑道。
知州府邸位于太仓州城中央。
与知州府衙不过一街之隔。
午时开始的接风宴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
期间聊起老侯爷的事,赵飞燕少不得又红了几次眼眶。
“听小女说,平思允她在太仓州开设万利商铺?”
步林峰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楚墨身上。
“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