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兵丁大声回道。
“刑部侍郎?”田勇略显错愕,紧接着回道:“田某自问恪尽职守,每战必奋勇争先,却不知冷大人所言罪责为何?”
“你先是贪功冒进致使我乾国水师覆灭,又畏罪潜逃,弃同僚于不顾,如此贪生怕死好大喜功。
“冷大人可是水师一员?”
田勇打断冷梓楠的话语。
“自然不是。”
“冷大人当时可在博海之上?”
“自然不在。”
“冷大人既非水师一员,彼时又不在博海战场,却听信谣言,肆意构陷国朝大将,却不知安了什么“构陷?”
冷梓楠大笑片刻,倏而收起,冷冷说道:“田大人大概很失望吧,7]<师指挥使秦禄,活着回到了京都。”
“怎么,田大人无言以对?”
冷梓楠冷笑着嘲讽道。
“秦禄那小人……罢了,此事田某自会与圣上分辨。”
田勇深吸口气回道。
“与圣上分辨?”
冷梓楠狂笑,“圣上早有明旨,田勇贪功致使水师覆灭,着即革去军职,打入大牢,抄没家财……来
“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拿下!”
“谁敢!”
赵飞燕一个箭步挡在刑部兵丁前,怒目而视。
“怎么,赵大小姐要违抗圣意?”
冷梓楠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莫名意味。
ps:(不好意思,年底了,出差比较多……抱拳)
“圣意?你也配说圣意?”
赵飞燕冷冷回道。
“你……给我拿下罪人田勇,敢反抗,死活不论!”
冷梓楠怒极,但他终究不敢对赵飞燕下手,只能将气撒在田勇身上。
“谁敢上前?休怪我长剑无眼!”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声中,赵飞燕拔剑在手,剑尖指向欲要向前的刑部兵丁。
“怎么,这是要当着本府尹的面械斗?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廉背负着双手走到了中间。
“府尹大人!”
田勇原本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此刻,正在京都府衙的大牢中。
他也知道,这宋廉虽有铁面之称,却最为公允,断不会无故折磨收监之人,更何况还有侯府从旁照应。
宋廉朝田勇点了点头,转身朝冷梓楠说道:“且不说田大人是否有罪,即便有罪,那也是京都府衙职权所在,刑部缘何越粗代庖?”
“此乃要犯,理应由刑部主理。”
冷梓楠面对宋廉时,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儿时噩梦般的存在。
“噢?刑部何时有这般大的职权?本府尹并未听说圣上曾对六部所辖职权重新划分?”
大人…”
“来人!”
“诺!”
“将田勇带回府衙细细审问。”
“诺!”
京都府衙衙卫前行。
“慢着!”
禁军副指挥使廖明终于开口了,“圣上有旨,犯官田勇,由禁军押送入宫问话。”
廖明说完手一挥,满身铠装的禁军步卒齐步小跑。
“圣旨何在?”
宋廉眉头微皱,问道。
“圣上口谕,五公公传达。”
廖明好整以暇说完,手一挥,“带走!”
“慢!”
“府尹大人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廖明冷声喝问。
“既是口谕,本府尹自会与五公公确认。在此之前,田大人还是暂押京都府为好。”宋廉爵位虽不高,抗旨一事倒也没少干,更何况这口谕传达,的确不符合制程。
“带走!”
宋廉挥手间,禁军长戈斜指。
“怎么,廖指挥使要将刀兵加于朝堂要员身上?”
赵飞燕说着,朝府兵比划了个手势。
府兵们刀剑出鞘,快步来到京都府衙衙卫旁,并肩而立,抵抗禁军威吓。
“府衙大人只管带人走,本小姐倒要看看,天子脚下,何人敢妄动刀枪?”
赵飞燕踏前一步。
禁军士卒齐刷刷后退,慌乱收起长戈,怕误伤赵飞燕。
如今的侯府,早已不是任人欺凌的侯府了。
倘若赵飞燕伤在了禁军手里,不等圣上发落,单就楚墨那浑人,都够他廖明喝一壶的了。“赵小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廖明第一次觉得这差事成了烫手山芋,连带着怀里的银票,都膈应的很。
“圣旨到!”
就在三方互不相让时,五公公快步奔来。
楚墨没有从太仓港直接上岸,而是直接去了岛上。
他知道,京都局势诡谲,不做好万全准备,怕是有去无回。
“公子?”
“公子回来了?”
“真是公子回来了。”
“快,快去通知夫人。”
当楚墨踏上山坡,出现在晨练士卒视野内时,惊喜的呼声传了开去。
“见过公子!”
团指挥使周虎,率队出迎。
乌压压跪了一地。
“都起来。没事跪什么跪,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么?”
楚墨对这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很是有些头疼。
“礼不可废。”
被楚墨扶着站了起来,周虎笑着问道:“公子远行辛苦了,不知此次景国之行是否顺遂?”
“大家都起来吧。”
楚墨朝跪着的上千士卒说完,回道:“景国大将军骤起叛乱,却不知景国皇室联合箭神与景国国师,还有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把我给卖了。”
“景国大将军叛乱?”
“当夜便被弹压,大将军在与哲别的对决里身死。”
楚墨叹道。
边走边说,楚墨将景国一行挑重点说了一遍。
“公子威武!”
上千人同声呼和,看向楚墨的目光里,充满炎热。
以一艘来自仙界的战舰,游走于无垠大海中,在辽国联军近百艘战舰面前,生生救出残余水师全身而退,甚至击沉上十艘敌方舰船,这让这些本就将楚墨视为仙人的士卒们,心怀激荡。
更何况,公子素来不吝于优厚的俸禄。
而今,更是只用五百同僚便在景国动荡里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何不令他们心生向往。
“相公!”
正说话间,顾轻歌的身影出现在山坡那一头。
“轻歌!”
遥遥一眼。
楚墨按捺不住心间思念之情。
也不见如何作势便拔地而起,脚尖或在树梢上轻点,或在乱石上攀升,整个人顷刻间便上了上百丈高的山坡。
“相公……小心……”
这一幕看的顾轻歌是心旌动摇。
‘敝…”
当楚墨纵身一跃出现在眼前时,顾轻歌早已泪流满面,未语凝噎。
几个月的思念,几个月的牵肠挂肚,几个月的担惊受怕,便在这一瞬间若湍流般激涌而出。
相公……有人……唔……
楚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用力拥住顾轻歌,片刻后,便在她羞赧宛若要溢出水来般的眼眸中,狠狠盖上那充满馨香的柔唇。一旁抱着楚墨一双儿女的春梅与夏荷,红着脸,垂下眼眸。
“公子威武!”
上千人的呼和与笑声,让顾轻歌从忘我中回过神,全身发软间,却又哪里推得开楚墨?
却又哪里舍得推开?
“飞燕呢?”
良久之后,楚墨想着顾轻歌面皮薄,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老太君不愿离开京都,姐姐不得已,让我带着小公子与小小姐先来此处。”
顾轻歌仰着头轻声道,“相公,姐姐是要为相公保住骨血啊。”
楚墨沉默了。
他明白顾轻歌话里的意思。
“相公,老太君不肯离开京都,这怎生是好?”
顾轻歌忧虑的说道。
“轻歌不用担心,相公既然回来了,那便不容任何人伤害你们。”
楚墨轻轻拭去顾轻歌睫毛上的泪珠,轻柔却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如同宣誓般的话语,慰藉着顾轻歌连日来忧虑的心灵。
如同甘霖般。
“周虎!”
“公子有何吩咐?”
“领五百弟兄们随我入京!”
“诺!”
黝黑的战舰上,楚墨注视着岸边久久不肯离去的倩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目光中饱含歉意。
自从与顾轻歌成婚后,两人可谓聚少离多。
他知道,顾轻歌想要孩子。
在这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源自出身的自卑,如影随形。
即便楚墨一再说自己虽有侯爵封爵,终究也不过入赞身份。
但顾轻歌不这么认为。
在她内心深处,潜藏着一个卑微的影子。
母凭子贵。
想起刚刚相聚便又别理,想起顾轻歌强颜欢笑,强忍着杏眸内打转的泪水,楚墨握着栏杆的手,微微用
“公子,前面便是距离太仓港不远的滩涂地了。”
周虎抱拳说道。
星光洒满海面时,承载着五百壮士的船舰,终于抵达京畿。
波光粼粼中,锚定的船舰,如同幽灵般在滩涂前摇曳。
楚墨释放出快艇,来来回回十数趟后,方才将五百人全都接上陆地。
“咕……咕咕……咕……”
周虎在楚墨示意下发出暗号。
顷刻间,滩涂边的林子里,一匹战马快速出林。从声音上,楚墨判断出马匹四蹄多半缠着棉布。
“姑爷!”
燕小北不等战马停下便跃下,握着楚墨的手,大老爷们的,眼眶竟然红了。
“瞧瞧,这不是平安归来了么。”
楚墨拍拍燕小北肩膀笑道。
想来,入景国后的消息,多半已经通过暗卫陆续传回京都。
“平安便好……平安便好。”
燕小北到底久经沙场,很快便平复下来情绪接道:“马匹已备好,便在那林中。”
“辛苦了。”
楚墨额首,“弟兄们,随我回京!”
“咳咳咳……”
“奶奶!”
赵飞燕惊醒,迅速掀被而起,“奶奶,您怎么样?”
轻轻拍打着老太君背脊帮她顺气的赵飞燕,双眸瞬间充盈着泪水。
老太君身体每况愈下,今日晨间,更是为了田勇而至淙信门,硬生生凭借着余威从五公公手里截胡,将田勇打入京都府衙大牢。
而这次出府强撑着直面禁军与宦官,好似耗尽了老太君最后的精气神般,回府后,身体便垮了。
“咳咳……傻孩子……”
老太君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靠在赵飞燕为她竖起的枕头上,满脸堆笑。
对她而言,自打楚墨入赘、崭露头角后,她年年月月,时刻崩着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而精神,也随之日渐颓然。
“生死自安天命。而今,你身畔有平思这孩子,奶奶可以放心的去了。”
老太君满是皱纹的眉眼间,有着祥和。
“只可惜,平思那孩子眼下还远在景国。”
临去了,不能当面嘱托楚墨,大概是老太君眼下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吧。
“奶奶……飞燕……飞燕不要你走!”
赵飞燕自小便与奶奶相依为命,这参天般的巨树竟然要倒了,她又哪里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