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在契约书上画押的上官虎失魂落魄的离开万利商会。
“怎么样,这次本皇子可是为商会立了大功,往后可不许再说我光拿钱不办事了。”
武鸿脸有得色。
“是,三皇子最厉害。”
楚墨随口敷衍。
“那个,我府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用膳了。”
武淮偷偷瞄了眼面色不豫的楚墨小声说道。
刚刚上官虎怎么被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三十万两的欠条啊,就那么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之下,逼上官虎画了押。
“跑什么跑,一会找你有事。”
楚墨没好气道。
“我府里真有事……”
“那你回去吧,我找别人合伙。”
楚墨冷笑道。
“合伙?又有啥好生意?”
“你不是要回府会佳人吗?生意我找三皇子也一样。”
“对啊,你回府吧,本皇子如今对商贾一途颇有心得。”
武鸿牛逼轰轰的。
“那哪成啊……出谋划策我不成,但跑腿的事不是我看不上大家,你们全都没我妥当。武淮拍胸脯,腆着脸笑道。
“时辰不早了,不如回侯府边用膳边聊如何?”
赵飞燕看了眼天色提议道。
早已星月初悬。
“也好。”
永宁公主看了眼楚墨点头说道。
“吴统领,麻烦你回宫和太后说一声,就说我与三皇子在侯府用膳后再回返。”
“这…”
禁军步军统领吴前为难道。
出宫时太后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要护卫好永宁公主,万不可有失,此时要让他离开,他哪敢啊。
万一出了事,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不如这样,吴统领一起去侯府用膳,只需遣个军士回宫禀明情况便可。赵飞燕看出吴前的为难。
“如此也好。”
永宁同意了。
勤政殿。
武沐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面前的舆图出神。
影卫走了进来。
“皇上,三皇子与永宁去了侯府。”
“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武沐目光停留在舆图上。
江南路、江南西路、江南东路三个最是富庶的地方被用红丝线圈了起来。
“三皇子此次倒是令臣大吃一惊。”
影卫回道。
“哦?怎么说?”
武沐目光终于从舆图上离开。
“三皇子年纪轻轻便有皇上行事之风,假以时日,当能大放异彩。”
影卫将武鸿所做的事详尽说了一遍。
“这小子哪里能想到这些,多半是永宁那丫头在旁出谋划策。”
武沐脑海里浮现自己那傻儿子指示禁卫揍人的画面,忍不住嘴角挂着笑容。
“就算是永宁公主提前说了,殿下那也做的很好了。那种霸气,筒直和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你呀,什么时候也学着拍马屁了。”
武沐乐了,“说说,楚墨去了后都做了什么?”
“这楚墨倒是拳拳之心向着皇上,实属难得。”
影卫感叹道。
“噢?如何说?”
武沐来了兴趣了。
“那上官家的上官虎要以二十万两纹银强行盘下万利商会,被永宁公主与殿下敲打了一番,楚墨一来就给那上官虎扣上了无视天家的大帽子,还说上官家富可敌国,聚拢这么多财富想要干什么?
那上官虎当场就给跪了,忙不迭的向三皇子殿下表忠心。”
“鸿儿如何说?”
“忠不忠心的,不是看你说什么,而是看你做什么。”
“鸿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武沐愣了愣,随即笑道,“多半又是从楚墨那听来的。”
“殿下能学以致用,那便是极好的。”
影卫不着痕迹奉承了句接道:“楚墨顺着殿下的话就提议说国朝多事之秋,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陛下苦国库空虚久矣,都把主意打到殿下与公主的私用上了……
那上官虎也是个明白人,当场就表态愿意捐献纹银两万两。
楚墨也是够狠,直接给翻到了三十万两。”
“两万两?瞧不起谁呢?三十万两那上官虎能答应?”
“这就是为什么臣一开始说楚墨心向陛下的缘故了。”
“快说,别卖关子。”
“那楚墨给了上官虎两个选择,一个是将纹银三十万两交到户部,作为赎罪之用;另一个则是将万利商会在江南西路的总代理权以十万两纹银的价格交给上官虎。”
“江南西路有五州一府吧,那等富庶之地,怕是一个月就能赚个七,八万的。”
武沐皱了皱眉头,不解楚墨何意。
“这是有附加条件的。上官家需给侯府十万两纹银并在开春时,在江南良田铺开新粮种百万亩。
夏收后,四石收归国库,三石归农户,一石归上官家。
倘若新粮种收获低于四石,上官虎需补足农户损失至四石,如此方能获得江南西路总代理权。”
“四石本就是多收的,归于国库对于上官家与农户而言并无损失。上官家面对的风险便只有新粮种是否能收八石。
有了总代理权,就算新粮颗粒无收,一两年内便能补回损失。”
武沐叹道,“这楚墨的脑子的确活络啊,方方面面想的周全。”
“是啊,最难得的是,楚墨没有趁着如此机会谋私利,殊为难得。”
“那小子素日里来奸猾的很,此次一反常态,看来是对开春的大战心里没底啊。”
武沐叹道。
楚墨有一句话武沐很是认同:决定战争的因素很多,其中最根本的,还是一个国家家底是否富足。
“你也暗中调查了很久了,楚墨其人,你怎么看?”
“楚墨其人忠诚、神秘,他所经手的很多东西难以用常理揣度。”
影卫不假思索便说出心中所想。
“是啊,若非如此,朕岂能容忍这等人存在?
“牙行?运煤炭?从辽东路运煤炭到京都?那不得两三个月?”
武沐觉得楚墨有点异想天开了。
怕不得有三四千里路吧?
便是日行百里,那也得三四十日,何况真正驼货的马车,日行五十里都够呛,还得靠天吃饭。“谁让你从陆路运输了?”
“你的意思是走漕运转海路?”
武淮想起来,辽东路濒临清河,过勃海,可直达太仓州。
“不然我搞制船工坊干嘛?”
“我靠,合着你早有预谋啊。”
武淮惊了。
楚墨这小子筒直一环扣一环。
“牙行太难听,叫船运公司吧。殿下和公主要不要参一股?”
楚墨笑道。
“当然。”
永宁将最后一块牛肉送入口中,拿起絹帕细细擦了擦唇角笑道。
年节缓缓而来时,灌钢工坊与水泥工坊几乎同时完成了第一批样品试制。
验证过性能后,楚墨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回京都的路上,骑在马上的他竟然摔了下来,滚地葫芦般。
自打启动工坊建设,整个人如绷紧的弦般,太仓州、楚家堡、京都,三地奔跑,两个来月时间,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相公!吁……”
赵飞燕惊呼声中不等马匹完全停下便跳了下来。
“娘子莫慌,相公我没事。”
楚墨拍拍尘土爬了起来。
敢情,系统给自己金钟罩的技能,便是防止自己从马上摔死的。
从练习马术开始,这已经是楚墨第八次从高速奔跑的马匹上跌落了。
“相公真是皮厚。”
赵飞燕仔细检查后发现哪怕厚厚的棉衣都磨破了,楚墨脸上、手上除了沾了灰,竟然连划痕都没有时,忍不住有了玩笑的心思。
“相公脸皮的确是厚。”
楚墨笑着将赵飞燕搂进怀中来了个湿吻,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
赵飞燕半晌回不过神来。
年节前的官道上,商队不算少。
即便看不清两人面貌,也有那口哨声远远传来。
“快走。”
赵飞燕顾不上生气,托起楚墨上了马,一溜烟跑了。
春风得意马蹄轻形容的就是楚墨此刻的心情。
小小惊吓后,精神头倒是恢复了过来。
入了京都,年节的气氛渐渐浓郁了起来。
各家各户门前红底黑字的对联全都贴了出来,有那大户人家与商家,更是将大红灯笼挂了出来,平添了许多年节气氛。
街道上有许多商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张贴告示。
有那顽童,打闹追逐,捏着小糖人满街乱蹿,留下一串窜银铃般的笑声。
“相公想什么呢?”
“这是相公过的第一个年节。”
看着眼前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景象,楚墨感叹道。
“相公可是想家了?”
赵飞燕与楚墨牵着马,碎步同行。
“只是有些新奇,有些感慨罢了。如今有娘子,有侯府,有奶奶,还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相公一点都不孤单。”
楚墨摸了摸赵飞燕头发,满足的说道。
“那相公是担心辽国战事?”
赵飞燕了解楚墨。
这些日子在楚家堡,只要一得空,楚墨便是与百七十九名年轻人一同训练。
甚至于比他们的训练量要大上许多。
牛羊猪肉供应充足的情况下,两个月时间里,四百多名年轻人肉眼可见的壮实了起来。
配上地窖里藏着的诸葛连弩,楚家堡从未这般强大过。
便是父亲在时也无法比拟。
“定远关的事自有王猛将军费心,咱们在京都只要做好后勤就行了。相公我担心的是耶律仲齐潜入我朝的三路骑兵。”
至今了无音讯。
“至今没有消息,会不会在关山上冻死或者摔死了?”
自古便有关山飞度的说法,形容的便是关山险峻难以逾越。
但楚墨不信他们会就此死于关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赵飞燕转头看向楚墨,“若是真敢来京都撒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娘子豪气倒显得相公我患得患失,小家子气了。”
楚墨长出口气按下心中隐隐的不安。
事实上,如今的侯府明里有楚家堡近五百乡兵,暗里有近三百暗卫,配上连弩,一千五百骑兵,还真不带怕的。
“飞燕知道,相公是因为侯府,因为我才这般患得患失。”
赵飞燕站定,回眸看向楚墨,“飞燕愿与相公同生死,共患难。”
那一眼风情万种。
楚墨却从那美的令人窒息的眼底看到了坚軔,看到了勇气。
这种眼神,楚墨只在那些为母则刚的例子里看见过。
楚墨笑着摸了摸赵飞燕头发说道:“走吧,奶奶估计等急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就算背叛全世界,我也定护得你周全。楚墨在心里说道。
武仁三年最后一天早朝。
同样笑逐颜开,春风得意的,还有工部左侍郎方子墨以及户部尚书刘炳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