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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山河易主 第十一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9

屠龙后记 鹤排云 3558 2021-11-30 11:42

  燕王朱棣识得那声音为朱能,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叫道:“兀那汉子,你且住手,我是燕王,你可是朱能?”

  朱能认出是燕王声音,急忙住手,跪倒叩头道:“末将未能认出殿下,望乞恕罪。”

  朱棣将朱能扶起,二人各自将对方脸上灰尘抹去,相顾大笑。

  这时,侦骑来报,平安率大军已进抵付家池,距此只有八十里之遥。燕王朱棣闻报,立刻集合大军,移住楼子营,准备与平安决战。

  孰料平安闻盛庸军败,大惊失色,急忙率军退回真定,坚守不出。

  燕王朱棣与众将商议对策,朱能道:“此番我军大破盛庸,士气大振,不如回军北平,稍事休息,再做打算。”

  燕王摇摇头道:“盛庸虽败,平安尚在,若不能击杀此人,终为大患。”

  朱高煦道:“父王,可那平安躲在真定不出,如之奈何,我若攻城,恐一时难下,重蹈济南覆辙。”

  朱棣道:“自然是不能用强,必须用智。平安等若婴城固守,则计之为上,若军出即归,避而不战,则为中策,若来求战,则为下策也。今我诱其出下策,破之必矣。”

  朱高煦奇道:“彼闻盛庸已败,必不敢出。”

  朱棣笑道:“不然,平安拥众十万,却自领一军,不得与盛庸军合,足以说明其二人不相能也。今盛庸军败,必上奏朝廷,推诿其罪与平安。故其有旷期失律,老师费财之责。平安一来妒忌盛庸有封侯之赏,二来畏惧朝廷责罚,必图侥幸之功。今我且散军四出筹粮,示以空虚。敌闻我军散,必乘虚而来,我军暗地埋伏,严阵以待,必擒杀之。”

  朱能等人感叹道:“殿下神机妙算,故战无不胜也。”

  燕王也感叹道:“有张玉在,孤不必劳神若此。胜负常事,不足计,恨失玉耳。艰难之际,失我良辅。”

  众将闻之泣下。

  次日燕王命军四散,出营取粮,又令燕军士卒扮做百姓,荷担抱婴儿,佯装逃难,散入真定城,四处散播燕王大军四散取粮,营中无备的消息。

  平安闻报后,信以为真,遂出兵真定,杀奔滹沱河而来,欲乘燕军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也立一大功,好封侯拜相。

  闰三月初六,探马来报,平安军已至滹沱河北,去我军只有七十里之遥。

  燕王大喜,对众将道:“平保儿果然上当。真是不自量力,敢来求战。譬犹乳犬之犯虎,伏雌之搏狸,虽有斗心,自寻死路矣。且盛庸既败,今彼复来,此天意欲我两败南军也。”遂命大军渡河击之。

  时袁珙在侧,掐指一算,低声对燕王道:“殿下,今日为十恶大败之日,兵家所忌,不可妄动刀兵,况天色已晚,请大王明日渡河。”

  燕王平日里对袁珙甚为尊敬,几可谓言听计从,今日却脸色一变道:“袁先生,孤千方百计诱敌出战,今敌已入彀,羊入虎口,焉能轻弃。况时不再来,若贼侦知我大军在侧,逃回真定,闭门不出,我求战不成,欲退不能,反受其害,是拘泥于小忌,而误我大事也。”

  朱棣遂策马先渡,郑和执辔先行,水没其胸腹,郑和回头对燕王道::“水深数尺,骑兵可渡,然步军辎重有淹没之患。”

  朱棣令大队骑兵跟随自己先由上流渡过滹沱河,然后命令士卒筑起一道堤坝拦住水流,下游顿时水浅,步军辎重便从下游渡河,辎重全部渡过之后,朱棣先率骑兵三千沿河西进,行不二十里,果遇南军,双方甫一接触,南军便即刻退兵,在藁城安营扎寨。

  燕王唯恐平安引军退去,率数十骑紧紧追赶,并在离敌营数里外歇息,作疑兵之计。

  南军在寨中望见,急忙报与平安,平安登上望楼,只见数里之外,燕军搭起了几十个帐篷,篝火点点,看样子最多也就百八十人,然而燕军士兵笑语传来,混若无事,他心下起疑,对左右道:“此必是燕贼的诱敌之计,尔等不可轻举妄动。”

  待到明日,平安将大军列成方阵,在西南方向静待燕军来攻。

  燕王立马于一处高坡之上,观阵已毕,对诸将道:“方阵四面受敌,岂能取胜!我以精兵攻其一隅,敌一隅败,则其余自溃矣。”

  于是燕王命朱能、朱高煦、李彬各领一军攻三面,而燕王亲帅精锐骑兵攻其东北隅,与南军大战。

  平安于阵中竖起高楼,高可数丈,亲自登楼以望燕军,并指挥全军作战。

  燕王亲率骁骑,沿滹沱河,绕出阵后从南军东北角突入,大呼奋击,向阵中杀来。

  平安在高楼上看见,急命南军放箭,一时间矢下如雨,将燕王身后的大纛旗上射满了箭支,密如猬毛。

  燕军骑兵纷纷被射落马下,燕王一抬头看见平安在望楼上指挥,便率领数十精骑向望楼冲来,

  平安在楼上看见,将手中令旗一挥,大队南军涌上,将燕王团团围住,堪堪要将燕王等人斩落马下。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直吹得天昏地暗,发屋拔树,望楼摇摇欲坠。

  平安大惊,急忙爬下望楼,南军失去指挥,一时乱作一团。燕军乘此机会,奋力一击,南军大溃。

  燕王麾兵四面合围,斩首六万余级,一直追至真定城下,又擒其骁将邓戬、陈鹏等,尽获军资器械,平安逃入城中,闭门不出。

  燕王遣使将那面插满了箭矢的大纛旗送还北平,并晓谕世子道:“将此旗谨慎收藏,以示后世子孙,使知今日奉天靖难之艰难也。”都督顾成见旗而泣,对世子朱高炽道:“臣自幼从军,随太祖高皇帝东征西战,于今四十年矣,未尝见此血战也。”

  说来也怪,燕兵自白沟河至夹河,乃至藁城,三战三捷,皆有大风助之,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两败南军之后,盛庸、平安据城自守,皆不敢出。燕兵遂略顺德、广平,河北郡县多降。夏四月,燕兵军临大名府,大名府官吏出迎燕王,叩头道:“不图今日复见殿下。”燕王朱棣傲然入城。

  燕王在此上书朝廷,称臣燕王棣,大略言:“齐、黄剪削宗藩,欲加死地,故以兵自防,诚不得已。大军之至,每自摧衄,臣不敢为喜,辄用伤悼。比闻齐泰、黄子澄皆已窜逐,臣一家喜有更生之庆。而将士皆曰:‘恐非诚心,姑以饵我。不然,吴杰、平安、盛庸之众当悉召还,而今犹集境上,是奸臣虽出而其计实行。’臣思其言,恐亦人事或然也,故不敢遽释兵。惟陛下断而行之,毋为奸邪所蔽。”

  燕王书上,建文帝以示方孝孺道:“诚如斯言,曲在朝廷,齐、黄误我矣!”

  方孝孺深为恶之,道:“此为燕王游说之词,陛下不可不察也。”

  建文帝又道:“此朕叔父也。朕他日不见宗庙神灵乎!”

  方孝儒愤然道:“陛下果欲罢兵耶!即兵一罢散,不可复聚,彼长驱犯阙,何以御之?愿陛下毋惑其言。”

  建文帝愁眉苦脸道:“我军先后两败,不堪再战,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方孝孺命人摊开舆图,指着北平府一带地形道:“陛下请看,诸军大集,燕兵久羁大名,暑雨为苦,将不战自罢。陛下可急令辽东诸将入山海关,攻永平,真定诸将渡卢沟桥直捣北平。彼顾巢穴有失,必然回援,我以大军蹑其后,燕王必成擒矣。今宜且与其报书,往返费时,作缓兵之计。彼心解而众离,我谋定而势合,可获大胜。”

  建文帝点点头道:“好,此计大妙。”遂命方孝孺草诏,赦燕王父子及诸将士之罪,使归本国,勿预兵政,仍复王爵,永为藩辅。并遣刑部尚书暴昭前往大名府下旨。

  暴昭在路上快马加鞭走了十几日后,来到大名府城外燕军大营,与守营军士说明来意,军士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出来,将他引入中军大帐,只见燕王踞坐在虎皮金交椅上,两旁燕将林立,排列整齐,大帐之中鸦雀无声。

  暴昭从怀中掏出圣旨,刚想宣读,旁边一名亲军一把夺过,双手捧着交给燕王,燕王展卷读罢,嘿嘿一声道:“暴尚书,多年未见,身形倒是清减了不少,想必是图我过甚,茶饭不思所致。”

  暴昭一拱手道:“燕王还是风采如昔,不以犯上作乱为耻。”

  旁边朱高煦一听,刷得一声,抽出宝剑,踏上一步,将宝剑横在暴昭脖颈之上,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我父王不敬,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暴昭面不改色道:“殿下敢做不敢当吗?”

  燕王一挥手,示意朱高煦退下,对暴昭道:“我们废话少说。你临行之时,皇上何言?”

  暴昭道:“皇上诚意满满,言道若是殿下旦释甲,谒孝陵,暮即班师。”

  燕王仰天大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说罢,他伸手一指帐中将士接着道:“你问我帐下将士答应吗?”

  诸将鼓噪而起,对着暴昭大声叫道:“朝廷言而无信,当斩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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