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蓝绿相连。
刘轩接收了大唐赠送的装备,可一点高兴不起来,原因无他,少。
五百副札甲,一千横刀,没了,少吗?对于刘轩来说当然少,他现在有接近八千人,五百怎么分?光心腹就有两千人。
“扎西,准备一下,十天之后,我们去漠北。”说完刘轩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苏尼,我们的粮食也不多,最多能支撑两个月,接下来怎么打算?”
“吞并小部落,然后训练军队,暂时不去惹那些大部落,现在是积攒实力,等颉利死了,草原一定会乱,我们趁机崛起。”
刘轩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必须透露一些,让跟着他的人有信心。
“颉利会死?”扎西惊讶的看着他。
“会,会死在我手里,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去做事。”
刘轩回到营帐,看了看脏兮兮的库克,扔给他一些食物,这是他的乐趣,每隔几天就会侮辱一次,皮鞭、棍棒、拳打脚踢。
“过来给我揉揉肩。”
最里面的女人低头走了过来,跪在他后面,揉捏着。
“你好像不怕我了?”
“怕”
刘轩皱了皱眉,说着怕,可一定表情也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想知道,以前不需要,因为他有老师,有父亲。
“落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落雨被“刘轩的诗”惊呆了,拿起笔墨记录下来。
刘轩也没解释,他也懒得解释,“你识字?以前怎么不说?”
“你没问啊。”
他竟无言以对,“还会什么?”
落雨低下头,“书画也会一些。”
“以前你看见我都会发抖,现在为什么不会?”
为什么?因为她发现他也是个脆弱的人,只是掩饰的很好,睡梦中那个泪流满面,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你可以试着放下,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刘轩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是怎么知道?她是谁?恶从胆边生,自己的事,谁知道谁死。
眯起眼睛,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按在地上,“你是谁?你特么是谁?说。”
落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此时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应该恨眼前的男子,是他侮辱了自己,打骂、凌辱,可也是他救了自己,在自己即将被凌辱的时候,以为遇到了英雄,她很纠结,这几年要是没有他,她早就死了,现在是时候解脱了,她缓慢闭上眼睛。
刘轩是疯癫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精神病,可这次他清醒了过来,也许是她清澈眼神,也许是眼角那滴泪。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面色依然狰狞,似乎要将她吞噬,可气势明显弱了。
落雨咳嗽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经常做噩梦,我无意中听见的。”
噩梦?每个人都会做梦,刘轩当然不例外,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说梦话,还被她听到了。
伸手就是一巴掌,他要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活活打死,没人有资格可怜自己。
他在不停的打,她在不停的躲;他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她梨花带雨、面露怜悯;他更加愤怒,她更加坚定。
落雨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抱着,认他打骂,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
他哭了,在她的怀里,他第一次释放压力,心中的恨渐渐平息,他睡着了,毫无压力,毫无负担。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刘轩可能会回归正常,但库克敲响了饭盆,打断了平息的刘轩,他一把推开落雨,抽出横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他的脸在抽搐、手在发抖,缓慢的举起刀,而她没有看那把寒光闪闪的快刀,而是盯着刘轩的眼睛,这双眼睛本该是清澈的,现在却布满泪水,她缓慢的闭上眼睛,等着命运的安排。
刀久久没有落下,刘轩下不去手,他舍不得,刚刚那个肩膀让他找到了家的温暖,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是你的弱点,必须杀死她。咬牙落刀,却砍不下去,一次又一次的抬起,又无奈放下,自己的懦弱被她看到了,不对,还有一个人。
刘轩转身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库克,他看到了吗?他应该看到了,即使没看到,他也是个该死的人。
提刀而上,正准备一刀杀了他,库克突然就地一滚,压在刘轩的腿上,两人抱摔在一起。
“来人,来人。”落雨呼喊着,可她忘记了一件事,刘轩的营帐周围没有人,这是他的规定,因为他经常虐待库克,不希望别人看到或者听到,没有人来。
库克出其不意,也只是暂时占据上风,他毕竟是个残疾人,想要完全压制刘轩是不可能的,但他疯了,或者说没有生的希望,压倒刘轩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咬人。
刘轩的反应也很快,调转横刀,插进他的身体,可库克好像不知道疼痛,一口咬在他的侧脸上,发出野兽般嘶吼,惨叫声异常刺耳。
此时的落雨吓傻了,这是吃人?那狰狞的面孔,那血红的双眼,那恐怖的牙齿,他真的在吃肉,人肉,刘轩的肉。
世界好像变了,那个嗜血的刘轩变成了懦弱的羔羊,眼里充满了恐惧,他哭喊着,阻挡着那张血盆大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走开”、“你走开”,不是命令,更像祈求。而那个卑微的库克却变成了魔鬼,肆意的狂笑,一口咬了下去,好像还不过瘾,吸食边上的血液,好像在享受,享受那无比美妙的晚餐。
落雨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冷静,随手拿起木凳冲了过去,她要救他,至少还他救命之恩,库克的双眼已经被鲜血遮住,没有看到她过来,或者他已经看不到了。
“砰”的一声,木凳砸在库克的头上,他应声而倒,可他的脸上依然是那种诡异的笑容,直直的看着刘轩。
此时的刘轩终于获得自由,连滚带爬的跑向营帐角落,躲在那里瑟瑟发抖,眼中满满的恐惧,落雨小心的来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抱的很紧。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个慈爱的姐姐,抱着惊吓过度的弟弟,一个嗜血的野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库克死了,即使没有那个木凳,因为那把横刀依然插在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