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八年九月,段志玄大败吐谷浑,俘虏五万,牛羊十余万。
......
泾阳郡王府
药炉之内,薛琪沏着茶,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
大唐右相杜如晦,师傅孙思邈。
“孩子,你也做。”
薛琪莞尔一笑,“我还是站着吧,在您二位面前,哪有我坐的道理,你们喝茶。”
“这些年多亏你们师徒照顾,让我这把老骨头又活了这么多年。”杜如晦是来感谢的,同时想问问自己还有多少时日。
“老道无能,如果你信我,我还能保你一年。”
开始的时候,他没打算救此人,要不是武义,他就错过了一个朋友。
“你这老道,剩下的日子让我自己过如何?你就别折腾我了。”
“你倒是想得开。”孙思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跟我说说,我还有多长时间。”如果说多年前他还不想死,那么现在,他已经想开了。
“这要看怎么治。”
“不治。”
“哎!”孙思邈叹了口气,“半年吧。”
“那还不错,别喝茶了,薛琪,把府上最好的酒拿来,这么多年没喝酒,馋死我了。”
薛琪轻哼了一声,“你偷喝过,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想骗我?”
哈哈哈......
杜如晦和孙思邈同时大笑。
“去拿酒吧,今日老道我破一次例,我们一醉方休。”
“好,薛琪快去。”
“喝酒有什么好的呢?”薛琪叹着气走了出去。
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菜,只为两个人,一个大病将死,一个鹤发童颜。
郡王府的厨房动了起来,除了武义大婚之日,就数今天最热闹,菜量很小,但菜品之多,超乎想象。
药炉内只有三人,薛琪只负责布菜,同时介绍菜品。
“用得着如此吗?”杜如晦是大唐宰相,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样还是头一次,每道菜只吃一小块,然后漱口,品尝下一道。
“怎么?怕老道我贿赂你?”
哈哈哈,杜如晦大笑不止,“你这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幽默。”
“这是武义弄的,什么酒要配什么菜,都有规定。”
杜如晦点点头,“别告诉我你们平时就这么吃?小心我翻脸。”
“你翻脸?我都想翻脸,自从研究出来,这是第一次派上用场,用武义的话说,这是造孽,一人一辈子享受一次就够了,你是第一位。”
“好,那我就享受一次。”
两人推杯浊酒,从中午时分,一直吃到华灯初上,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屋外,小盛世瞪着眼睛,“里面是谁呀?这么大排场?”
武珝摇摇头,“一定有孙神医,他的药炉都不让我进。”
两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原来是杜相。
“吓我一跳,那我可以进。”盛世说着可以,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是怕杜如晦,而是怕孙思邈。
武珝想了想,也偷偷跟上,两人趴在门口往里看,这怎么进?有了。
两人一人一盘菜,端了进去。
放下菜,盛世笑嘻嘻的来到孙思邈旁边,“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原本开心的老道瞬间没了笑容,“你们出去。”
“无妨”,杜如晦无所谓的笑笑。
盛世愣住了,老道从来没有凶过他,今天怎么了?
武珝拉着她就跑,因为孙思邈要怒了。
“何必呢?都是孩子。”
孙思邈闭目养神,平复心中不甘与寂寞,“老道我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今天有些失态,不要见怪。”
杜如晦笑着,“要说朋友,我有两个,一个是房玄龄,另一个就是你孙思邈,房相对我有提携之恩,而你......”
“别说了”,孙思邈阻止了他,因为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而自己只能眼看着对方的病情继续恶化。
人力有时穷。
“你一辈子修道,还没我看的开?”
“也许吧,我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不知道是不是选错了路。”
杜如晦喝了杯中酒,“你这老道,医之一道,你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还不满足?哪有样样精通之人。”
“又有什么用呢?想找个衣钵传人都找不到,本想把这一身所学传给武义,可他的心不在这上面。”孙思邈神情略显暗淡。
“又不拿我当回事。”薛琪笑眯眯的看着师傅。
“你确实比他强。”孙思邈刚笑了一下,脸色又沉了下来,“没有医德。”
薛琪噘着嘴,“师傅,人会变的,你看着,我一定把医学院发扬光大。”
“哼”,孙思邈不再看她,这个女徒弟的心思他岂能不明白,就是想给武义挣名声。
“老友啊,别管薛琪为了什么,她确实在治病救人,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就是,还是杜相眼光独到。”薛琪说完还向师傅眨眨眼。
孙思邈无奈的笑笑,“你这孩子,眼里不能只有......”
“吃菜”
看着打断自己的女徒弟,只能叹气。
“薛琪很好,武义更好”,杜如晦拿起酒杯与好友对饮,“说句你不爱听的,武义要是真跟你学医,我反而觉得可惜,他要是跟你学医,我相信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医,但他现在做的更有意义。”
孙思邈独饮一杯,看向杜如晦,“也许吧,他也说过,救一人与救万人的区别,一项好的政策,就可以救千万人。”
“你在为武义担心?”杜如晦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来老道的心思。
“听说很多人在弹勋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朝堂上的事你不懂,是有很多人在攻击武义,但我们这些宰相都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
“等等”,孙思邈阻止了好友继续,“薛琪,你先出去。”
薛琪施礼告退。
“不算什么秘密。”杜如晦看了一眼出去的薛琪。
“还是不让她听的好,这孩子是个大嘴巴,守不住秘密。”
出了药炉的薛琪要是听到师傅的评价,一定给他个白眼,不愧是师傅。
“盛世怎么了?”
薛琪来到气鼓鼓的丫头身边。
“孙爷爷凶我。”
盛世很委屈,武珝却很皮实,她无所谓。
“师傅心情不好,杜相得了重病。”
“孙爷爷也救不了他?”
“师傅也没办法。”
盛世抬头看向药炉,原来是这样,“看我的,我可是开心果。”
说完向自己的房子跑去,同时拉着武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