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却没有一点温度,万里无云,却阻止不了突厥骑兵的进攻。
和混乱的人群不同,这些大唐府兵训练有素,盾牌如墙,长枪如林。
最先发起冲锋的,不是突厥骑兵,而且经过多年训练的泾阳骑兵,这是他们第二次踏上战场,第一次他们以胜利告终,那么第二次呢?
所有的泾阳骑兵都扣上了面具,这是为他们精心打造的面甲,精钢打造。
箭如雨下,有突厥的箭,也有唐骑的箭,都是三轮齐射,作为装备最精良的骑兵,段猛一马当先,杀入敌阵,紧随其后的,是副将何潘仁,新兵陆名臣。
喊杀声划破天际,就像那喷洒的鲜血,断裂的残肢,随着微风,传遍草原。
两翼的突厥骑兵,也慢慢包抄过来,迎接他们的是大唐未来之星,战神苏定方,不同的兵种,会有不同的战术,步兵并不适合进攻,他们的战术是防守反击,但他们的人数太少,在这茫茫草原上,只能被动防御。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段猛策略是对的,但他低估了突厥骑兵的韧性,他们没有一击而溃,而是死死的缠住这两千多骑兵,起数量的优势,展开消耗,而突厥骑兵也低估了这只军队的战斗力,他们把战术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凿穿敌阵,来回冲杀。
战场就像一架绞肉机,多少鲜血都满足不了它的欲望,双眼是红的,狰狞而嗜血。
两翼的骑兵已经突破府兵的封锁,杀向人群,哭泣、惊慌、躲避,竟然没有一人反抗,突厥骑兵杀的越发疯狂,百姓跑的越发混乱,那五千临时组建的队伍,已经冲了上去,可他们只有短刀,对骑兵的杀伤力实在有限。
柴哲威急切的喊到:“跟我冲,冲啊,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动,他们把武义和柴哲威护在队伍中间,冷漠的看着战场,看那战死的府兵,看那惨叫的百姓。
五十万人,居然让几百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肆意砍杀,武义的心在滴血,在痛恨,同时又很无奈,他们被奴役了太长时间,连一点的反抗精神都没有,这人还值不值得救?
武义:“左翼支持不住了。”
柴哲威:“小舅,我们不能看着他们被杀呀。”
他也没办法,军令如山,这五百人根本不听两人的。
“齐取,我知道你担心我们的安微,可你们看看那些还在流血的府兵,他们为了什么?你们不觉得惭愧吗?你们不想杀敌吗?你们能忍心看着百姓受辱?如果还是我大唐男儿,随我杀,杀光突厥骑兵,目标左翼,冲锋。”
武义终于把他们说动了,左翼最惨烈,都是步兵,他们急需一股力量打破劣势,现在,这股力量来了,五百精骑。
血肉横飞,兵器撞击之声是那样真实,武义是兴奋的,第一次踏上战场,任何人都会这样,可是冲杀一阵之后,居然一个人没碰到,两个贵族少年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武义:“不要管我们,杀呀。”
柴哲威焦急万分,他都成年了,这算什么?必须杀敌证明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杀了出去,这一下乱套了,骑兵不在是锋矢阵,本就不多的骑兵分成两队,互相掩护厮杀,而武义也从放冷箭的猥琐状态中恢复正常,拔出横刀,向着最近的突厥骑兵冲去,两马错蹬,兵器相交,弯刀应声而断。
这就是武器好的优势,可武义也不好受,横刀差点没飞出去,他终于知道人借马力的真谛。
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迎面冲来两个突厥骑兵,打马转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接战,一左一右,三匹战马交错而过,金属摩擦的声音分外刺耳,武义低头看着腰上刀痕,好险,要不是铠甲好,今天就要命丧草原了。
还是反应慢,面对两个人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出来太危险,打马追上大部队,还是这里安全,武义又抽出手弩,躲在队伍里玩偷袭。
左翼崩溃,突厥骑兵四散奔逃,追出三五里,五百泾阳骑兵收队而回,武义看着柴哲威傻乐,两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也都是第一次杀人,格外兴奋。
柴哲威:“小舅,你杀了多少?”
“二十六个。”
“吹牛,我才杀四个。”
吹牛吗?当然,武义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奔跑中的弩箭不是太准,他也没时间数,不过应该大于四个。
“我用刀就砍死四个,弩箭射死二十二个,怎么吹牛了,只能说你笨。”
齐取:“侯爷,百姓那里怎么办?”
“不管,帮右翼。”
武义很生气,因为他们的懦弱,几十万人打不过几百人,死了就死了。
柴哲威看着剩余的步兵:“你们救援百姓。”
五百骑兵又杀向右翼,配合苏定方击退了他们,而正面战场,不用他们操心,段猛已经凯旋而归。
最惨烈的是左翼,最轻松的是右翼,伤亡最少的,确是正面战场的泾阳骑兵。
这场战争虽然只打了一个时辰,但伤亡却很惨痛,死亡超过两千,百姓无法统计,也没人统计,不过以武义看来,应该超过万人,大部分都是自己人造成的。
武义来到一处高岗,扫视整个战场,摔倒的战旗,零星的马匹,暗红的死尸,这就是战争,充斥着死亡。
天空还是那样蔚蓝,青草却已变了颜色,这片草原会不会更加茂盛?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人类的鲜血。
钟馗:“怎么了?心情不好?我们胜利了。”
是啊,胜利了,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钟馗:“你应该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而不是独自伤感。”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英雄。”
百姓在帮忙打扫战场,受伤的士兵也由他们负责,看到这个画面,武义的心情终于好了,是自己太苛责,他们只是百姓,是被奴役多年的百姓,让他们去面对凶狠的突厥骑兵,本身就不公平。
微风拂面,带给人的不是清凉,而是血腥,但武义不会捂住鼻子,而是正面面对,这些是跟姐姐学的。
周建国找到武义,建议今天不走了,受伤的人实在太多,需要治疗。
这是战场,不能越权,武义带着他来见段猛。
“将军,今天还走吗?”
“县侯,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到达朔州。”
周建国:“将军,受伤的人太多了。”
“爬也要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