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落瞥了一眼诸葛珏,发现诸葛珏的表情依旧喜悦,不过这个年轻的少年心思却重了几分,急忙提醒周山道:“周山,在国主面前休要胡言。”
周山哦了一声沉默下来,就如同到了错了孩子一般想看一眼诸葛珏的脸色却再也没有了勇气抬起头来,诸葛珏微微一笑安慰道:“不打紧,看到你们两个,让孤想起了很多往事啊!”
公孙落担心诸葛珏心情不悦急忙解释道:“公孙落请国主宽恕周山的口无遮拦。”
“没什么,也正好给孤想问题的时间了。”诸葛珏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仔细想了想坦然道:“能发现问题是好事,不过也并非是那些夫子不敢妄言,或许他们也没想好该如何说于你听。”
公孙落眨了眨眼睛听的似懂非懂,诸葛珏叹了口气说道:“孤怎么想好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接受,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你答案。”
周山听到这里小声嘀咕一句,“还不会国主也不知道吧。”公孙落急忙总胳膊肘顶了一下周山,周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用手捂住嘴巴不知所措起来。
诸葛珏听到这话心情略微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哈哈一笑,承认道:“确实不知道啊!世间之事看似杂乱无章毫无章法,可是万变不离其中,就如同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公孙落担心周山板不住自己的嘴,急忙拉了一把周山,周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急忙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诸葛珏嘿嘿一笑指着公孙落说道:“你啊!那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将来回到鹤洲瀚海继承大统,又该如何展现君王的气度呢?”
公孙落扁了扁嘴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下臣认为统领一方需要的是体恤百姓,发展民生,后才有君王气度。”其实在公孙落的心里,君王气度有与与无关紧要,深受百姓爱戴与朝臣尊重得根本在于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何让朝臣恪守本分真抓实干。
虽然没有针锋相对的反驳诸葛珏的观点,可诸葛珏却早已经从公孙落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公孙落内心真实的想法。
诸葛珏也没有拆穿点头称是,随后问道:“你来魇洲有几年了?”
“回国主的话,九岁便来了。”公孙落似乎在盘算着,诸葛珏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离开家几个年头应该是离家之人记得最清楚的,可是公孙落却偏偏要摆出一副记不清楚的样子,这个孩子心思太多,虽有大智慧却会被自己的小心思牵绊。
诸葛珏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公孙落,这一眼便让公孙落后脊背发凉,好一会诸葛珏才淡淡说道:“下去吧!没事多去瞧瞧你姑姑。”
公孙落如释重负急忙行礼缓缓退了出去,出了书房的庭院才敢站直身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偷偷扭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口,周山大大咧咧的说道:“公子,咱们去公主那瞧瞧?”
公孙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几步便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婢女,在婢女的引领下这才敢踏足后宫拜访自己的姑姑。
没出两天叶殿就被派往苍龙雪山处理雪患,反倒是拓跋越川闲了下来,不过伴随着虎啸幼牙枪的献世,铁血军团的力量也开始了重新凝聚,消失十多年的半妖推动者龙一半也再一次出现在云荒大泽之上。
夜里十分的魇洲凉风阵阵,拓跋越川的府宅虽然恢宏浩大却只有杜深与拓跋越川主仆二人,不仅冷清还显得格外凄凉,大胡子每天依旧是忙里忙外,忙的是不亦乐乎,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府宅,更没住过如此宽敞讲究的屋子。
每天除了跟拓跋越川习武便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打扫,除了定时定点跟着拓跋越川出去买日常用品,却没见拓跋越川接触过任何人,倒是在酒馆听到了一些拓跋越川年轻时的传闻。
或许布衣出身的杜大胡子一辈子也不会不明白,为什么年少时的拓跋越川会选择离家出走,更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会加入铁血军团参加那次大逆不道的谋反,每次听到拓跋越川坑害了拓跋将军一家的时候,他总会摔酒碗骂人,甚至为了维护拓跋越川的名声还会大打出手。
打完人当然是免不了吃牢饭的,可是他并不在乎,甚至在牢里他也会打烂那些没事拿拓跋将军府说事的囚犯的嘴巴,这一切对于杜大胡子而言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主仆二人安静的喝着酒,拓跋越川突然说道:“杜深,以后若是在听到那些酒客讲闲话,就随他们讲就是。”
杜大胡子是性情中人一听这话可瞬间不乐意了,酒碗往桌子上一放,声音粗犷且略带怒意的说道:“大人,不是杜深矫情,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碎嘴子还没讲够怎么地?你是大人可以不计小人过,当耳旁风了,我杜深咽不下这口气,听到一次打他一次。”
拓跋越川刚举起的酒杯停在半空,定了定神却还是恍惚了起来,功夫不高却天不怕地不怕,这脾气应该很受石平平的喜欢吧?或许他们两个能谈的投缘。
那个背剑的少年不知现在过的如何了?一条腿是不是带走了他所有的修为?他还在都城梦回吗?他的孩子是不是应该比自己的孩子大好几岁吧?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突然泪水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妻子儿子没了踪影,最好的兄弟也没了信儿,如今身边也只剩下杜深一个,或许叶殿也能算在内,可是这个家伙却总也不听劝。
诸葛珏让他去治理雪患他就去了,静雪城他不管了吗?黑甲军他不管了吗?二皇子已经去静雪城劳军了,就不怕雷骑跟了诸葛姓?
就算诸葛瀚玥他人微言轻,就算他年少不知世事,可是你叶殿成名的时候不也就二十出头吗?辛苦带出来的队伍如果也丢了,那么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想到这里拓跋越川摇头一口干了手中酒碗中的液体。
杜深见状急忙提醒道:“大人,不能在喝了,天天这么个喝法,早晚喝出问题的。”
拓跋越川看了一眼杜深指了指静静躺在武器架上的虎啸幼牙枪说道:“杜深啊!我把虎啸幼牙枪交给你保管如何啊?”
杜深一听急忙说道:“大人休要开玩笑,那可是使不得的事。”正说话间,拓跋越川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拓跋如山,喃喃自语道:“山儿,但愿你吉人自有天相。”此时的拓跋越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道:“没开玩笑,我要去一趟八百里妖城,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虎啸幼牙枪怎么说也是铁血军团的神器,你就代为保管。”
杜深一听拓跋越川要去八百里妖城赶忙说道:“大人,那可去不得啊!听说八百里妖城漫山遍野的妖魔,环境恶劣先不说,那些妖魔吃人都不眨眼,而且皮粗肉燥人类根本不是对手。”
“可是,我的妻子在那啊!哪有丈夫不去救的道理。”拓跋越川自顾自的到了一碗酒,竟也是惆怅起来。
杜深并不会安慰人,听着拓跋越川的解释自己竟也没有了劝说的说词,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不了一死,大人你去我便跟你去就是。”
拓跋越川瞧了一眼杜深哈哈大笑起来,端起酒碗坦然道:“有生之年能交到你这么个朋友,拓跋越川也算三生有幸了,好!那我们便一起去。”
北封台村的羊肠小道上,一衣衫褴褛的少年步履蹒跚的向北封台的方向走去,手中拄着一根枯树枝当做拐杖,若不是右脚肿起老高,或许少年并不需要那跟不像样的拐杖。
少年抬头摔了摔干枯蓬乱的头发,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的说道:“终于快到家了。”
少年的步子一步大一步小的艰难前行,他为了追回自己的母亲狂奔出去好几百里,最终停在了红河湾防线的城墙之下,他不知道河水对岸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高大的城墙到底为何而建,只知道母亲被妖魔抓去了对岸,他要游过去救母亲。
就在少年踏入凌川河的时候,被督建城防的老者瞧见了,急忙叫人拉回了想要游过凌川河的少年,少年被拉扯回岸边的时候十分恼怒,父亲不管自己了,母亲也被掠走,孤苦伶仃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最终少年由愤怒变为悲伤,泪水划过脸颊开始放声大哭,老者佝偻着背手中握着图纸安慰道:“娃儿,你为何要渡河啊?对面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啊?”
少年瞪大了眼睛,泪水还挂在脸上,抽噎着道:“我母亲被抓去了那边,我想去救她。”
老者看着少年心生怜悯,心道:“可怜的娃啊,去了八百里妖城还哪里有活命的可能啊?”上下打量一番发现眼前的少年应该没比自己的小孙子小几岁,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你父亲呢?”
“母亲说父亲不要我们娘俩了,这才带着我离家的,可是没有多远就被一只大鸟抓走了。”说到此处少年又开始默默的哭泣起来。
老者这才知晓,原来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急忙问道:“吃饭了吗?没吃就在这将就一口,以后你就跟着我,什么时候想走了,我也不拦你。”
少年看了看弯腰驼背的老者重重的点了点头,老者笑着道:“你叫什么啊?”
“拓跋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