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奔甲军来说足够了,在青洲的这片草原之上奔甲军还没有遇上任何让其头疼不已的对手,更何况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倘若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先行铁卫营,可能自己还需要掂量一下这五万奔甲军的实力,可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端木小子又能奈我何?
别说是三万铁骑,就算是十万也未尝不敢一战,鲜于超紧握制式长矛,将短矛背起,然后对副将鲜于源说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倘若有胆小怯战者,立杀!”
鲜于源一声不吭重重的点了点头,翻身跃上战马轻轻抚摸战马的脖颈,奔甲军五万之众排列整齐,战马拉扯着缰绳,前踢使劲的刨着脚下的黑土,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听到战鼓与号角便会难以抑制体内沸腾的血液,低声嘶吼跃跃欲试。
端木北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当空的烈日说道:“五万奔甲军,今天就是我端木北伐成名之战,今天我端木北伐就要告诉整个青洲,乃至整个云荒,北楚不仅有先行铁卫营,还有我端木北伐的铁骑兵。”话到此处手中虎头刀已经缓缓出鞘,三万铁骑也是跃跃欲试,青洲人悍勇不惧生死可不是只在传言中,青洲人尚武好战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今天就让奔甲军血流成河!”端木北伐高举虎头刀,直指奔甲军,鲜于超长矛也是悄然指出,奔甲军阵形不乱五个方阵杀出三个,兵分三路形成合围之势冲向端木北伐的三万铁骑。
督战台之上叶未凉悄悄捏了一把冷汗,贾行更是担心的不得了,从刚才的两军对垒就能看出奔甲军训练不熟,现在再看端木北伐的铁骑胜率更是直线下降,由原本的五五开变成了三七开。
公羊羽眉头紧皱,眼前局势不明,公羊羽一直担心叶字营能否在关键时刻站在北楚这边,倘若端木北伐的铁骑一战而败,那么鲜于超的奔甲军绝对不会冒着得罪大梦王朝的危险动叶字营一下,那个时候叶未凉会不会把自己送给鲜于超呢?想此处公羊羽微微一笑,现在不仅仅是叶未凉怀疑北楚图谋不轨,公羊羽也在担心叶未凉的叶字营不会倾尽全力的帮助北楚。
虽然北辰政说的好听,梦魇军听从北楚王庭的调配,可是叶字营又是北楚王端木秀德能调遣的吗?叶未凉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战局已经形成,接下来就看北楚与北疆谁的后手留的多了,公羊羽转头看向东方喃喃自语道:“不知我那个至铁山上的兄弟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天下是君上的天下,是列为诸侯国主的天下,更是江湖人的天下,那些不出世的世外高人难不成会出现在诸侯争霸的战场之上吗?公羊羽翘首以盼,北楚王更是静等佳音,那个被北楚端木庇佑数十年的老家伙现在也该还礼了不是。
叶未凉随口说道:“这风中尽是血腥!”公羊羽玩笑道:“快血流成河喽,不过马粪的味道也很浓厚不是。”
贾行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看了一眼成竹在胸的公羊羽五官都要挤到一块了,在叶未凉耳边低语道:“将军,倘若端木北伐不敌奔甲军,我们该如何?”叶未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公羊羽在一边突然插嘴道:“贾参军放心就是,三王子的三万铁骑输不了。”
叶未凉转过身来瞧了一眼公羊羽问道:“不知国师还有什么后手?”公羊羽故弄玄虚道:“叶将军等着看就是,他鲜于超并不会用全力的。”
“难道国师寄希望在敌人手上吗?”贾行不解,公羊羽看了一眼贾行反问一句,“倘若你我双方没有联盟,我们的关系就不是敌人了吗?”听了这话叶未凉心中略有丝丝的不安,看了一眼稳立阵前的鲜于超颇有感触,心道:难不成这老家伙跟鲜于家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转念又一想不对,倘若有联系奔甲军又为何会亲临?五万奔甲军啊,放眼整个云荒大泽可能都是无敌的存在,自己这五万叶字营投入战场会不会连回音都听不到呢?
此时先头部队已经交锋,没想到一个照面端木北伐的铁骑兵就死伤小一千人,当端木北伐掉转战马转身再战之时才发现对手的强大与可怕,奔甲军的阵形竟是丝毫没有动摇,满脸鲜血的端木北伐低声嘶吼道:“铁骑兵列阵!”
阵形混乱的铁骑兵虽然迅速整顿了阵形,却再一次被奔甲军的冲锋撕扯出口子,铁骑兵的阵形瞬间被撕裂,阵形一旦分裂就会出现被分别击溃的危险,同样的三万骑军,让端木北伐没想到的是竟然只是两个照面,铁骑兵的伤亡先不谈,阵形却早已经没了样子。
当端木北伐看到身边副将一个接一个的被撞飞身死,内心的恐惧便是油然而生,“败了吗?怎么可能?这铁骑兵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是从个大军阵中挑选出来精英,怎么可能五五开都做不到?”
四下望去只有那一小股铁骑兵还在殊死抵抗,剩下的除了四散游击的,便是深陷敌人骑阵的,端木北伐不明白,同样的战马,同样的青洲人,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难道自己真没有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才能吗?
记得二哥端木幼材曾经说过,行军打仗看起来简单却并非如此,军阵的对抗,兵种的克制,气势的叠加等等等等,都是战场上决胜的关键,历史上有北辰星霄千骑破青洲五万骑阵,也有定洲司马先祖的龟甲阵大破北辰星霄的骑兵峰阵。
端木北伐一直在反思,就算面临着生死存亡,他也在反思自己差在了哪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到位,奔甲军就是自己学习的目标,记得父王曾经说过,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在失败中汲取教训,在败仗中成长才能成为一代名将。
端木北伐虽然野心勃勃,却不贪图那北楚王位,他想要的是天下为之胆寒的名将,所以他从小便挤身骑军当中,弓马娴熟不说更是受到北楚士卒的拥戴,让其没想到的是真正的战场竟是这般无情,没给自己留一丁点的面子,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辈子他端木北伐都忘不掉。
突然一支箭矢末入肩甲,旁边的副将对端木北伐大喊道:“将军,骑兵最怕跑步起来,如今局势已定,铁骑兵已经被奔甲军完全控制,马脚深陷泥潭实难突出重围!”
话音未落一直短小精悍的短矛透胸而过,那是鲜于超的短矛,此时的鲜于超一人一马冲入阵中,手中制式长矛左右突刺无人可挡,偶有短矛飞出百步之内无人能躲开,竟是直奔端木北伐而来,口中大喊着,“让开,端木北伐交给我,让我看看端木秀德的儿子有几斤几两!”
端木北伐见状瞪大了眼睛,勒紧马缰绳驱马迎敌,心道:“来吧!就让我看看奔甲军的统帅又有几斤几两!”想到这里大吼一声,“鲜于超!你这个早该被时代淘汰的家伙有多大能耐!”
一个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一个身经百战,一个生死无惧,两个人就这样在战场上第一次交了手,只此一个回合端木北伐的虎头刀离手而去,手臂酥麻不说,虎口已经撕裂开来,就在自己沉浸在失败的悲伤中时,一把短矛破空呼啸而来,直奔端木北伐后心,不留丝毫的情面,鲜于超可不管你是不是端木秀德的儿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端木秀德既然选择让儿子上了战阵,那就应该有给儿子收拾的准备。
端木北伐来不及转身,只觉得身后杀气厚重,就那么一瞬间端木北伐突然觉得一切都玩完了,自己不仅败给了奔甲军,还会在这里丢掉性命,就在那一瞬间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语,只能低头闭眼微微一笑,算了迎接死亡而已,我端木北伐还会怕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副将挡在了端木北伐身后,短矛穿心而过连人带马撞向来不及回身的端木北伐,端木北伐连人带马直接被撞翻在地,短矛在三十步内的冲击力竟是如此骇人,不仅刺透了用命抵挡短矛的副将,竟然还将其击飞并撞倒了端木北伐。
端木北伐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的副将救下了自己,而那名副将被战马压在身下奄奄一息,口中鲜血狂涌艰难的说了两个字,“快走!”端木北伐愤怒一吼,强忍着的泪水与却没能压住怒火,端木北伐脾气很大,经常亲自动手惩罚犯错的兵卒,后来端木秀德告诉自己,本事不大脾气就不要彰显出来,端木北伐这才把愤怒压在心底。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脾气依旧是压着,可是他越来越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含义,如今的愤怒是他无法面对副将的惨死,自己提拔了六个副将,没想到今天全都战死在这里,端木北伐仰天怒喝,“奔甲军,我与你不共戴天!”
鲜于超驱马而来,冷声怒喝道:“竖子,找死!”制式长矛突刺而来,直奔端木北伐喉咙,目的就是一枪贯穿而过,端木北伐你今天想活都不给你机会,端木北伐目光阴冷毒辣,就地一滚躲开了鲜于超那致命的一击。
鲜于超回马再战,端木北伐捡起地上兵刃做最后的抵抗,没想到的是短矛应声投掷而来,端木北伐眉头紧皱,距离太近了,想要躲开谈何容易,想要拦下来手中兵刃又能扛得住这力道骇人的短矛吗?难不成刚刚那副将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吗?
千钧一发之际端木北伐竟然躲开了致命的短矛,那短矛从脸颊急速而过,在端木北伐的右侧脸颊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端木北伐如释重负,坦然道:“躲过去了!”可是刚回过神来制式长矛已经杀到面前,这一击定会让自己脑袋炸裂,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