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鱼看着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男女,扶额叹道:“都说我休个假,怎么休假认识的都是一些不正常的人啊。”
两人走上前,男人手一挥,又是一道屏障:“好了,我们要走了,走前特意来和你道别的。”
徐鱼冷眼看着:“不是已经有一道了?”
“小心为上是不,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男人笑了笑,拍了拍女子的肩,女子不满的瞪了一眼,把身子抽了出来。
“不再等等吗?”沉默后,徐鱼叹气。
“不用了,虽然你还在迷茫,但从你的所作所为中,我们能看到你的不逃避,也算看到答案了。虽然还是有一些不满意,但我们明白你的心里面的想法。不要囿于往事,不要沉迷过去,该回头时要回头,但回首后总要启程上路吧?”
“你认为我不知道这些?当年是谁把你们八个说的哑口无言的?”徐鱼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你知道了?”男人讶然。
“废话,真当我是白白执掌……”话音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两人悲悯地看着他。
“你们为什么不出手?”徐鱼突然说道。
“算了,我自己知道原因,何必问你们。”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们已经走完我们的路了,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不是?”
“但我不想在我的路上可以草草决定他人的路。”徐鱼蹩脚的说着,“况且,你们真的走完了你们的路吗?”
“什么意思?”
“你们觉得你们配得上这个身份吗?坐在这个位子,并不是醒来杯酒,醉后杯茶,那样的话,丢条狗就行了。他们需要的是,你们领跑,甚至第一个去死,可惜,”徐鱼看着两人,目光如刀,“你们怕了,你们始终关心的是自己田地里的收成,你们辜负了他们,你们做不到。”
“你!”
“我什么我!更可悲的是,你们之中有人连这个都没想到。”
“你……”
男人看着徐鱼的眼睛,怒气消散。
“对,我们是失败了,所以现在在尝试补救。”
“但你们始终歉他们一个道歉。”徐鱼不依不饶,“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
两人一震,神色骇然。看向徐鱼,就像在看稀世珍宝。
“时不我待,晚了。”女子说道,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算了,”男人怔忪过后,笑道,“时间终究会在你身上刻下印记,希望到时的你依旧这般年轻。知道了秘密的我们注定有凶无吉。我们能做的,是来看看你,把我们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男人伸出食指,女子看了男子一眼,也伸出手,朱唇微启,说道:“相信自己,你的前方始终不会平静,当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你就注定了不平凡。”
徐鱼摇了摇头,黑潭一般的眸子看不见波动:“不,我始终都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代,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好与多坏,只是因为,”徐鱼看天,只见碧空如洗,一如往常一般:“我们都生活在这个时代,所以一切与我们息息相关。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主角,你们把一切托付给我,我把一切送给他们。”
“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啊,但从一开始的辩论,到做了两年的邻居再到现在,为什么能让我们相信,可能就是你的这种精神吧。”男人看向天穹,一道神光从深空中映照下来。
两人笼罩在光芒中,屈指一弹,两道流光射进徐鱼脑中:“好了,我们撕开命运的一口,至于怎么选择,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如何去做,那就只有遵守你的本心了。”
两人消失不见,隔绝的光幕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冥祺等人愣愣的看着徐鱼,他沐浴在晨光里,伸手在一抓,仿佛握住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眼神不停变化最终又归于平静。
“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徐鱼闭目说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颜然连忙跑了上来。
“什么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讲!”徐鱼皱眉。
“我们就看到一道光幕把你罩在里面,然后就看不见你了,就在我们准备试探着进攻的时候,你就出来了。”江泽说道。
徐鱼看着江泽,笑容玩味:“阿泽,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在包罗万象卡着。”
江泽翻个白眼:“实力强就是牛啊,现在都已经这么生分了真就辞职后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那怪草到底是什么,竟然连你都吓了一跳。”
徐鱼沉吟片刻,说道:“《山海经》读过吗?”
“这赤裸裸的歧视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人,徐鱼接着说道:“《山海经·大荒南经》中这么记载到:有荣山、荣水出焉。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有巫山者,西行黄鸟。帝药,八斋。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说人话。”
“这是天帝的帝药。”这句话差点让几人把舌头咬下来。
“天帝?这不是神话里面的吗?”江泽没好气地说道。
“修行在当今世界不也是神话吗?”徐鱼冷笑,“这药叫八斋帝药,《山海经》里的说法是分别放在八个不同的斋房,但每一株都有名字。这个人手一样的就叫‘勾连’,传说吃了以后可以织理万机、缚春秋、锁日月,是能将手部开发到极致的药。”
冥祺忍不住嘟囔:“那是不是可以干点奇怪的事情了?”话还没说完,头上接被江泽狠狠的来了一下。
看着面无表情揉着头的冥祺,颜然悄悄地把攥紧的拳头舒展开来。
“你怎么突然这么皮。”徐鱼看了一眼冥祺。
冥祺笑道:“‘四君’已经有了三个了,要是韦素见来了就齐活了。”
“抱歉,我和他向来不对头。”徐鱼耸肩。
“你们是在找他吗?”一个人头飞了出来,滚到江泽脚下。看着那直勾勾的眼神,江泽咽了口吐沫:“真的是韦素见。”
众人抬头,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没想到养殖场里面竟然出现了几只小老鼠,说吧,一号在哪里?凭你们还杀不了他。”
“你是谁?”徐鱼眯了眯眼。
“陆铉龄。”男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木讷的脸上没有表情。
“江左陆家?”
“哦?”陆铉龄讶异,“正是。”
陆铉龄伸手,数了数:“不是四君吗,怎么多了一个?”
“有什么讲究?”
“我来的路上遇到韦素见,就顺手杀了。他一直就得四君很强,我要先把完完整整的四君送给他,不然我会很难受啊。”陆铉龄扭了扭脖子。
“那不用找了。来吧。”徐鱼往前一步,淡然道。
“那就好。”陆铉龄眼中闪过喜色,身上的气息如同浪潮一般朝几人压去。
看着杀意弥漫的陆铉龄,徐鱼刚打算说什么,鼻血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脑袋只好像被重锤敲打,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众人大惊,颜然急忙扶着徐鱼坐下。冥祺和江泽对视一样:“看来只能靠我们了。”冥祺上前一步,指着陆铉龄说道:“你想杀人就杀谁?你这么屌的吗?”
陆铉龄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那位同伴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就死了。”
“那么你是不是怕了?怕就赶紧滚,不要站在这里碍我的眼。”冥祺从腰间掏出刀,在手里转起了刀花。
“既然你那么想死,成全你便是了。”陆铉龄走到勾连药前,一把就拔了出来。土层里面射出一条条根茎,像是毒蛇般将陆铉龄手腕缠住。
“带着他躲远点。”
颜然赶紧扶起徐鱼,拖着他朝远处离去。
“我上了,你找准机会,一击必杀。”冥祺向江泽传音道,脚掌一踩,整个人就跃了起来,一刀朝陆铉龄手腕剁了下去:“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分一杯羹?”
“找死!”陆铉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气,手臂猛地一扯就把缠在上面的根茎给扯断,手臂一挥,扯断的根茎犹如鞭子一般击向冥祺面门。
冥祺轻喝,刀光流转,像是飞舞的柳絮,轻灵潇洒,将袭来的根茎劈得粉碎。就在他准备接着一刀斩向陆铉龄的时候,陆铉龄却消失不见了。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冥祺身后,手里出现一把长剑,直欲刺入冥祺身里。
“当!”一声脆响,陆铉龄的手被震得飞起,冥祺反应过来,连忙抽身后撤,警惕的看着陆铉龄。
陆铉龄看着被震得飞的箭羽,又看向远方持弓的江泽,低声道:“红英箭、枯叶弓,‘箭君’江泽吗?”
冥祺看着陆铉龄手上的剑,眯了眯眼:“韦素见的‘浮沉剑’?”
“不错,”陆铉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勾连药放在地上,说道:“这位‘剑君’与你们相比未免太名不副实,骄狂自大,认为我不过是土鸡瓦狗,未曾想短短数招就被我斩杀。”
“韦素见死不死和我没关系,但现在你让我不爽我就杀你。”冥祺刀尖指向陆铉龄,手中之刀无风自鸣,脱手斩出,划出道道寒光。
陆铉龄手一抖,浮沉剑绽放出道道剑花,口中念道:“一剑三万里,浮沉动九霄。”
刀尖交击,飞沙走石,犹如两颗星辰骤然相撞,绚烂而又夺目。
江泽眯上眼睛,盘膝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体内气息节节攀升,等待宣泄出去的机会。
冥祺收回刀,看着刀上出现的豁口,瞳孔一缩,冷笑道:“你是怎么能够动用韦素见的剑诀的?我是真的好奇,你们这些怪胎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陆铉龄手腕一转,浮沉剑消失不见,道:“怎么?区区剑诀很难吗?而且靖平卫的大人真的不知道我们是谁吗?”霎时间,他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树状的印记,身上的气息也节节攀升,轻易地就超过冥祺。
“你是感染者?”冥祺不敢置信。
“正是。”陆铉龄点了点头,双手伸出,仿佛要将这片天地纳入怀抱,“而且还是第九个级别。”
“行境化虚。”冥祺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个境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过于神秘,就连总兵也不知道其中玄妙,脑海中将陆铉龄和先前的孟少华相比,只觉孟少华的气势相差太多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行境化虚有一个共同的能力,那就是......”陆铉龄消失不见,冥祺大骇,急忙横刀挡在身前。但胸口毫无征兆地被破开一大口,冥祺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怎么?是不是想不到?我早已是坐忘境,修为都要比你们强,况且,”陆铉龄从冥祺身前浮现出来,舔了舔手上的血,眼神狂热:“我们的生命层次本就比你们要高,可笑你们还一直追杀我们,殊不知你们才是猎物。”
“怎么可能?”冥祺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这是?虚实逆化?这不是属于登上了求仙之路才有的权柄吗?”
“强大的能力自然也有限制,但我也没有那么好心为你解读。不用不可思议,这就是我们比你们高贵的象征。”
“那为什么还被我们追杀的犹如丧家之犬?”冥祺冷笑。
“低端的就像野兽一样,死了就死了。你什么见过判官以上的存在被你们捕获过。叫你们一声‘四君’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这一代里面还算拿得出手的,但那些老一辈为什么不出手,你知道原因吗?”陆铉龄歪过头来看着冥祺。
不等冥祺说话,陆铉龄接着说道:“因为他们也害怕啊,害怕自己太弱死在我们手上。你知道玄黄崩塌的内幕吗?那是因为玄黄天宫的两位宫主也被感染了!”
冥祺的大脑被其中的信息震得嗡嗡作响,只听见陆铉龄的声音接着传进他的耳朵:“九家家主也恐惧被感染的玄黄两宫主,因为被感染的两位宫主实力远胜于他们。所以一直内斗不停的他们达成一致,在玄黄天宫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灭掉了他们,但九家家主也个个重伤,蒋家家主之所以陨落也是因为遭劫时还是重伤未愈。”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冥祺张了张嘴,干巴巴的问道。
“这就是另外一个秘密了,但要死的你听不到了。两位包罗万象,吃了你们应该又可以进化了吧。”陆铉龄舔了舔嘴唇,如同看到了上好的猎物。
“冥祺让开!”江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盘膝在地的她站了起来,拈弓搭箭瞬息之间一箭便射了出去。
陆铉龄感受到这招中的凌厉,正欲躲避,一旁的冥祺却将他死死抱住,咧嘴一笑:“狗东西,要拼命的话谁怕谁。”
“你......”陆铉龄惊怒,正欲一掌打爆冥祺的脑袋,但那支箭的速度比他更快。避无可避,直直插进他的胸口,狂乱的气息瞬间爆发,让他忍不住嘶吼起来。
冥祺得此良机,一刀就朝陆铉龄头上斩去,却被陆铉龄拍飞出去。
冥祺稳住身影,来到颜色苍白的江泽身边,问道:“还行吗?”
“还有一箭的法力。”江泽喘着粗气。
“把握好时机。”冥祺说完,反手一刀将自己手腕割破,看着被鲜血浸红的宝刀,冥祺喃喃道:“等到出去一定要让徐鱼这坑货大出血啊,哥们我这次是真的拼命了。”
“姐姐也是。”江泽举手。
冥祺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只见身上气息攀升,很快便来到了一个顶峰。
陆铉龄好不容易平息了紊乱的气机,看着冥祺,感受着磅礴的法力,脱口而出:“坐忘境!怎么可能?”
陆铉龄不再犹豫,身形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江泽面前,打算先将其杀死。
“坐忘境,很抱歉,我也到过,不屑于进入。”冥祺睁眼,冷笑一声,一手按在陆铉龄脸上,就这样硬生生地将他推了出去。
看着激烈交手的两人,江泽深吸一口气,举起枯叶弓,蓄势待发。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后,两人分开,听着自己犹如鼓风般的喘息声,陆铉龄说道:“了不起,你是唯一一个包罗万象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江泽不也一箭干废了你,要打就打,不敢打就把脖子伸过来我一刀剁了就行。”冥祺不屑地笑了笑。
陆铉龄额头青筋暴跳,而后又陷入平静,朝冥祺冲了过去。
冥祺正欲格挡,突然发现陆铉龄提起的一脚竟然角度诡异的绕过他的刀网,狠狠地踢在他的太阳穴上。
冥祺顿时摔倒在地上,杵着刀颤巍巍的站起来,但发抖的双腿揭示了他的状态。
“竟然没踢爆,真是不错的肉身。”陆铉龄扭了扭脖子,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看着说不出话的冥祺,陆铉龄带着猫捉老鼠样的笑容:“失败并不是你的错,可惜啊,你们太嫩了,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
冥祺不甘心的吼了一声,朝陆铉龄冲了上来,陆铉龄避开迎面的一刀,一掌将冥祺打飞,满脸不屑:“困兽犹斗罢了。”但他突然看到,飞出去时,冥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不好,”陆铉龄回头,看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飞箭。“又是这一套!”陆铉龄怒吼,架起手臂,飞箭从手腕穿过,陆铉龄浑身肌肉暴起,硬生生将飞箭夹在了手臂里。
“不过如此。”陆铉龄说完这话,就看到又有两支箭羽无声息的没入他的胸口,将他的气息死死锁住。
远处的江泽露出一抹笑容,脱力朝后面倒去,在晕倒之前发狠道:“弄死你。”
还没等陆铉龄反应,冥祺飞身而上,刀光划过,陆铉龄的头掉了下来,冥祺又是几刀,将陆铉龄剁成了肉泥。
“哎呀呀,死的好惨啊,抱歉,应该是我的缘故,所以什么所谓的‘天赋’都用不出来吧。”
陆铉龄倒下,但脚下的阴影一阵波动,一个黑衣青年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漠不关心的笑容,朝冥祺伸手:“好了,小家伙,不要慌,我要向你打听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