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玩味地看着徐鱼:“你是正主?”
“如果阁下是要找见到两位‘王’的人,那的确就是我没错。”徐鱼法力运转,托起不醒的冥祺,朝他嘴里塞了几颗丹药,确认性命保住后,一挥手,将冥祺送了出去。
“那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兄弟不争气,输了。虽然连续战斗状态不佳,但总归是被人打了,我该要过来撑场子不是?”徐鱼无奈地摆摆手,心里面暗凛。这个人,他同样看不透。
先前没说,悄悄留下一道法力作冥祺的保险锁,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更让徐鱼直观的看到了刚才的场景。
与其说是两者相战,倒不如说是冥祺独自像是只想挣脱牢笼的老鼠更为贴切。
倒不是冥祺不行,但境界决定了上限,得道不进的他确实是有斩杀一般得意忘形之境的实力。但面前这人的境界,如果他感知没错的话,也就是区区得意忘形罢了。又不是没杀过,七情那七个小崽子都还尸骨未凉呢。
但是,现在直面起来,自己心里面也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除了那最深沉的夜以外,自己还有一种感觉,就连自己的心性也感到荒谬。
如同直面苍天。
苍天?坐忘?
徐鱼心里面摇了摇头,无法将这两者想象在一起。
“看够了吗?”黑衣青年也不急,对着目光炯炯的徐鱼笑道。
徐鱼收敛心神:“阁下真的是坐忘?”
“唔,按照你们人类的划分,初入仙路的确是叫坐忘无虞。”沉思片刻,黑衣青年点了点头。
“阁下这种言辞有点奇怪啊,”徐鱼目光一闪,斟酌着说道,“莫非,阁下,不是人?”
黑衣青年摆摆手:“自然不是,人类低劣,有何本事与我同族。”
接着看了看有些纠结的徐鱼,笑道:“但说无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强者自当如此。”
“那现在人族才是万界第一,阁下可明白?”
“说那些,远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真正的力量面前,你们与学步的孩童一样,并无区别。”
“阁下是笃定吃定我了?”徐鱼一笑,双手摊开,元外之元的气势一表无疑。
“自然,虽是难得的天才,但在天命之下又有何用呢?”
“天命?”徐鱼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对,但并非你能理解的。”
“阁下方才说控制台上的老鼠,是何意?”
“你该不会不知道现在这一小爿世界已经快有主了吗?恢复原状不就是轻而易举吗?”黑衣青年抱胸笑道。
“汴杭二州,鹤立鸡群。”徐鱼喃喃道。
“小事而已,处理完这边顺手杀了便是,”黑衣青年毫不在意,“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我问你了。”
“阁下请讲。”
“你知道‘祖湟羽’吗?”黑衣青年虽是笑着,但目光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与恐惧。
徐鱼没有看他,心神沉浸其中,过了好大一会才抬头道:“很抱歉,我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名字。”
“唔……”反倒是黑衣青年沉默了,捏着下巴想了一会,“那,文宗呢?”
都没有犹豫,徐鱼立马接道:“文宗啊,我知道啊。”
“什么?!他在哪?”黑衣青年情绪瞬间激动,散发的气势让徐鱼为之心惊。
“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一位文宗?”
“哪一位?”黑衣青年一愣,气势全无,急切的说道,“快说,不然杀了你!”
徐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文宗有九位?”
“九位?!”黑衣青年差点跳起,像是触电一样。
“对啊,柳、烈、刑、玉、画、舞、棋、梦、剑是为尊号,自公元1100年起,百年一位,至今已经有九人,哦,不对,现在只有八人了。”徐鱼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道,“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怎么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黑衣青年听着徐鱼的话,慢慢冷静下来:“他们是何等实力?”
“除却早夭的最后一位,皆是仙王。”
“不对不对,太弱了,怎么可能是他。”黑衣青年低声自语,“该死,横跨万古竟然造成这般境地,回去如何对父亲交代。”
感受着徐鱼的目光,黑衣青年又问道:“其他的文宗呢?”
“哪里还有其他的文宗!”徐鱼皱眉。
“好,好,我知道了,”黑衣青年死死盯着徐鱼,“虽然是不错的情报,但并非我想要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徐鱼耸肩。
“没办法?那去死总该有点办法吧。”
“那还没请教阁下名字。”徐鱼没有惊慌,看到冥祺的模样后他也没想过要放后者活着离开。
“你现在还不配,先看看你的本事吧,能够取悦我时自然告诉你。”
黑衣青年飘然朝后方飞去。
徐鱼突然感觉呼吸困难,眼前的空气比起冥祺在时更甚,已经完全固化。
“单凭威压就像杀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徐鱼一脚踏出,面前的空气恢复原状。
“那这招呢?”
五色巨龙瞬间成型,朝徐鱼直冲而下。
“抓取天地元素罢了,还不够看。”徐鱼亦是伸手一抓,在面前一洒,同样是五行五色的巨龙。
看也不看交相厮杀的巨龙群,徐鱼淡淡说道:“身体不好,那就比比法吧。”
不等黑衣青年说话,伸手一指,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在其中翻滚,散发可怖的威压。
“振电光为缰绳!”徐鱼伸手一抽,直接抽出一道闪电,立劈而下。
“弱了点。”黑衣青年掐诀,面前散出一道混元太极图,将闪电之鞭挡住。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难道你没听说过。”徐鱼手臂连连挥动,一道道闪电落下,撼山震岳,飞沙走石。
刚刚才重新恢复的树木被全部劈断,成了燃着火的焦炭。
“还不够!”黑衣青年喝道,“势拔五岳,力掩赤城,如大河滔滔,何需积攒?”
“天星永照!”
夺目的光芒亮起,乌云被一扫而空,天穹上一颗大星出现,下一秒,无尽的光辉徐鱼方向照去,每一缕都足矣让一名气海境化为飞灰。
“娘希匹的,这个世界势能太低了,连气海境都可以破碎空间,现在坐忘也可以唤星了。”心中苦笑一声,徐鱼丝毫不惧,磅礴的法力在面前凝练成一道百丈大小的镜子。
光芒照在上面,又被反射回去,两者相持一会,相继消散。
看着消散的天星,黑衣青年瞳孔一缩:“好!法不错,那武呢?”
伸手一抓,拿起一杆大戟,身形一晃,就朝徐鱼当头劈下。
“都说了身子不行还这样,要拆了我的骨头吗?”徐鱼侧步,两指夹住戟尖,微微用力就将黑衣青年推出去。
“高了近乎两个境界,还要万事都顺你的心,哪有这么容易?”黑衣青年疾冲而上,大戟在手中舞出枪花。
徐鱼闲庭信步,前后踱步,不时伸手打下来到面前的戟花。
“怎么,不知名的伟大存在,现在实力下降的厉害意思是连戟怎么握都不知道了?”
徐鱼调笑,斗过一会,刚才那人的来历虽然不清楚,看其气度口气,但想必也是高境界遭劫跌落下来的。
坐忘?呵,谁信谁傻子。
黑衣青年闻言,手猛地一抖,徐鱼躲闪不及,几缕头发被削下。
黑衣青年撤回大戟,持于胸前,脸上第一次有点恼意:“笑话,生而便知之,到达掌道之时自然无所不通,何需白白耗费苦力来练就这一身武艺?”
“但现在可是你落下风了。”徐鱼笑。
“口说无凭,再来比过!”黑衣青年瞬间刺出千百枪,每枪都直指面门。
徐鱼见状,袖子里面滑出柄铁锏,照着戟尖砸了下去。
“哐啷”一声,戟尖被硬生生砸断,徐鱼脚尖一条,戟尖从黑衣青年面门划过。
“换个武器?”
“谁说没头就捅不死人?”黑衣青年一戟刺出。
徐鱼猛然一退,面前的空气随着这一刺被排空,徐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子被推出上百米,低头一看,铁锏已经被捅出个豁口,铁屑簌簌落下。
“厉害。”徐鱼由衷赞道,手一握,将铁锏捏的粉碎,随手丢向黑衣青年。
“修士之间战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单纯只比拼一种,你说是不?”
黑衣青年不置可否地说:“你似乎有些焦躁?”
“对啊,”徐鱼点头,“来到鬼地方,遇到各种鬼事情,现在知道是谁做的,已经迫不及待想找他讨回点公道了。”
“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你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从我俩见面时就已经确定,你真命已逝。”
“我知道你在藏拙,无论什么原因我也不想去了解。但现在即将步入死战,奉劝一句,还是全力出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小家伙。”黑衣青年闻言只是一笑置之。
“那好,我便先行一步了。”
徐鱼闭目,不再理会外界。身后光轮浮现,周身法力涌动,光轮一圈圈陆续点亮,大概有总数的三分之一。
“我真不想暴露啊。”徐鱼自语,缓缓伸出右手。
只见光影交错,右手瞬间化为白骨。
“我观古籍,思考良久得此神通。自古以来,殡葬便为人之大事,死后弃之不顾、全靠自然,谓之天葬;但凡有人送终的,无论是帝王将相之陵寝,还是平民百姓的薄棺,都可称之为礼葬。”
随着徐鱼的话语,两人被拉进一个幽深的地方,里面混混沌沌望不见其他,唯有五口棺材摄人心魄,其中两口棺材不停晃动,里面的东西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人会死,世界也会消失,所以就有了葬世。那么,天会不会崩?葬天由此而生。”又有两口棺材晃动起来。
徐鱼把目光投向最中间的棺材,幽幽说道:“阳明先生曾说,未看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看此花时,则颜色一时明白起来。每个人,乃至生灵,都为自己世界的主宰,自己离去,要世界有何意义,世界不在,自身又有何存在价值,那不如葬下己身。所以最后便是葬己葬我。”
五口棺材竖立起来,棺盖落下,露出五个漆黑的黑洞。
“轮回的味道。”一直沉默的黑衣青年忍不住说道。
“周而复始,生灭不息,五界之中,五葬常轮。”徐鱼手一握,五个黑洞爆发出恐怖的引力。
“五葬常轮大神通,请指教。”
黑衣青年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