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茂密的森林里,颜然颓然坐在地上,浑身大汗。
一旁的徐鱼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缓缓说道:“我想我们应该有些突破了。”
“什么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那不就代表有更多的机会去拨开这个世界的迷雾吗?”
“可我们已经转了三个多小时了!”颜然有些抓狂,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树上。上面还有一道标记,是之前徐鱼刻上去的。
“莫慌,我想我已经找到门路了。”徐鱼一把将颜然拉起,“跟我来。”
徐鱼拉着颜然,朝左边走了几步,一手掐诀,吟道:“宁可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归途莫问,指向吾足。”
颜然噗嗤一笑:“你好像个神棍。”
徐鱼冷哼:“看清楚又说。”
颜然瞠目结舌,眼前的树木陡然消失不见,一条大道笔直的指向前方。
“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徐鱼大步一迈,迅速朝前方走去。走着走着,两侧的树木越来越少,直到消失不见,只剩下红色的土地。视线一黑,
一条幽深的隧道不见尽头。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徐鱼突然停了下来,颜然来不及躲闪就撞了上去。
“做好心理准备。”不等颜然开口,徐鱼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嗯。”颜然点点头。
徐鱼侧身一让,前面的场景让颜然一窥全貌。
隧道尽头,空间豁然开朗,几排蜡烛摇曳着光芒。密密麻麻的裸尸堆积在一起,干涸呈暗红的血迹洒的到处都是。仔细看,这些尸体都没有头发,身上或多或少都少了些部位,有些缺胳膊断腿,有些头颅不翼而飞。而在尸堆旁,一张摆着厨具的饭桌稳稳当当的置在地上。四菜一汤,香气扑鼻。
徐鱼走上前,拿起筷子翻了翻:“啧啧,酱爆人肝、红烧手掌、干炒三角肌、人血豆腐、脑浆老汤,是不是还少个硬菜啊?”
颜然慢慢向后退去,心里面满是恶寒,她感觉徐鱼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走在前方的徐鱼仿佛感受到一样,转过身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颜然强笑。就在徐鱼回头的一瞬间,颜然转身就跑,但不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哟,发现了。”颜然回头,只见徐鱼慢慢走上前,手持一截白色长鞭,笑容诡异。
“你是什么过来我身边的?”颜然看着那截明显是脊椎拼接成的长鞭,心神却逐渐冷静下来。
“你觉得呢?”徐鱼漫不经心地挥动着手里的长鞭,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将地面犁出道道沟壑。
“应该是我看到那湖泊的一瞬间吧?”
“聪明,聪明。”徐鱼诧异,“不枉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这么聪明的脑袋,吃下去想必味道也会与众不同吧。”
“你要杀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为什么?”就算明知结果,颜然还是不甘的问道。
“你在吃饭前会考虑食物的感受吗?对我而言,你们也不过是猪猡罢了。”徐鱼蹲下身,伸出舌头在颜然脸上舔了一下,看着终于忍不住尖叫的颜然,感受着肌肤的细腻温润,不由得说道:“不要怕,要开心,不然肉质就不好吃了。”
徐鱼起身,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把刀,喃喃自语道:“听说古代土匪绑架人,会让人吃鱼。穷人一开始会吃鱼腹,因为最肥,而富人一开始会吃鱼鳃处,因为最嫩。不知道你的脸和鱼比起如何。”
接下来的话颜然已经不想听了,闭上眼睛,只等着这个疯子给自己一个了断。
“果然没白费功夫,比起那些秃驴屁滚尿流还要清洗干净才能动工的样子,还是你这只小羊羔要动人的多。”徐鱼擦了擦口水,满脸的迫不及待。
这时,一声闷响传来,整个隧道晃动起来。
砰砰砰!
响声如同闷雷传开,徐鱼不甘的看了一眼颜然,整个身体朝后退去。
砰的一声,一块巨石蹦起,朝徐鱼砸了过去。徐鱼冷哼一声,骨鞭连挥将巨石切得粉碎。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满脸的狞笑:“终于找到了!”
赫然也是徐鱼的面庞。
“你,你怎么进来的?”前一个徐鱼满脸不可思议。
“凿开不就行了?”后一个徐鱼冷笑,“还想顶着这张脸多久,还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你管的倒挺宽,你死了谁管这张脸是谁。”“徐鱼”哂笑。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来吧,快点把你这里面的规则显露出来,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徐鱼”大惊。
“区区第八等的货色,又不是没有杀过。”徐鱼一脸漠然,毫无征兆地,一把剑凭空出现在手上。“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直接去死吧。”
寒光一闪而过,“徐鱼”的胸口被瞬间剖开。“徐鱼”脸上出现冷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徐鱼不答,长剑连挥,诡异的是“徐鱼”的肢体一旦脱离躯干便像雾气一样消散不见。徐鱼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又是一剑,将其躯干斩成两截。只见一颗通红的心脏不停跳动。
“等一下!”急切的声音凭空响起,但下一秒钟徐鱼就一剑刺穿了那颗心脏。
“该死该死该死!”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道虚幻的身影浮在半空中,脸部烟霭密布,看不清真容。
徐鱼瞥了一眼,不屑地笑道:“到这个地步都不敢露出真容吗?”
“要死的人看不看见又能怎样?”雾气中传来冷笑声。
“笑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一旦制定好其中的规则你自己也无法更改。何况上一次杀戮已经让你费尽气力了吧?不然,以你们的德行,不用支开我就会对她痛下杀手了吧?”
“你……”雾气中的人停顿片刻,接着不屑地说道:“就算你知道这些又有何用?还不是要被活活耗死。”
“坐进观天还不自知,找到你的本体不就行了。”徐鱼转身看向颜然,“待会听我指挥。”
颜然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徐鱼满意的点了点头,闭上双眼,长剑竖于胸前,只见银白的剑身如水一般波动起来,寒光犹如长蛇,晃动不停。
“想的美!”雾气一动,霎时间冲到徐鱼面前,只见雾气凝聚,一只云雾大手朝徐鱼头顶拍下。
“闭眼!”徐鱼豁然睁眼,只见其左手掐诀,右手握剑,一剑猛然递出。剑气雾气相撞,在两人之间荡开层层涟漪。
“嫩了点。”对峙片刻,徐鱼缓缓说道,右手一用力,又将长剑送出几分,口中一字一顿念道:“鲸吞未饮海,剑气已横秋!”
只见剑光登时暴涨,霎时之间,便穿透雾气,而后去势不止,一头撞在石壁上,留下深不见底的孔洞。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溃散的雾气里传来不屑地笑声,还带着点点惊慌。
“笑话。”徐鱼一剑劈出,直直朝饭桌上落去。行至跟前,却有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其挡住。
“敢把自己的脑子这样放出来,是说你胆子大呢还是太蠢呢?”徐鱼反手又是一剑,直接将屏障和饭桌劈得四碎。
“不要!”雾气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声,“饶了我!饶了我!我可以臣服!”
“你有什么资格像我臣服?”徐鱼冷笑,掌中一道紫雷射出,径直落在那盆汤上,将其化作黑灰。
雾气里传来惨叫声,就像被捏住嗓子的公鸭,而后缓缓消散。
徐鱼轻吐一口气,看着坐在地上的颜然:“不冷么?还不起来?”
颜然站起身来,眼神在徐鱼身上不住的打量。
“怎么了?”徐鱼有些好笑,“这次是真的。”
颜然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徐鱼答非所问的说道。
颜然一愣,仔细梳理着之前的一幕幕,不确定的说道:“见到血湖的那个时候?”
“对。在你转身看湖的时候,我就突然消失了,然后就出现在石缝中。”徐鱼点头,“这应该就是他的规则,所以之后他都没有力气杀人。”
颜然想了想,接着问道:“但那时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一个杀人魔。”颜然将之前的事情向徐鱼复述了一遍。
徐鱼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应该是窃取了部分我的记忆和性格,诡异的‘游戏规则’,那还真是小看他了。”
“那现在你能和我讲一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吗?”颜然定定的看着徐鱼。
“可以,”徐鱼很干脆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人到底是什么?之前他和我说过的陨石‘亚伯罕’又是什么?还有你又是什么?为什么可以从石缝中出来,还可以从手里射出闪电?”颜然一叠声问道。
“真是个好奇宝宝,我不是刚才让你闭眼了吗,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徐鱼叹气。
看着颜然坚定的目光,徐鱼清了清嗓子:“那就一个个来吧。‘亚伯罕’的确就如这个人所说,而且就是‘亚伯罕’将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你可以理解那块陨石上的病毒改造了他们,而这些感染病例,是能够进化的。”
徐鱼顿了顿,看着面无表情地颜然,心里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依靠《圣经》中的所谓的天灾,各国大致的将这些等级分为了九级。那就是象征虫灾的‘夜行人’、象征牲畜的‘食尸者’、象征血水的‘吸血鬼’、象征瘟疫的‘病灶’、象征战争的‘战争骑士’、象征饥荒的‘奴隶主’、象征长子横死的‘基因学家’还有象征‘心灵’的梦魇以及行境化虚。从食尸者到战争骑士,其实都没有人性也没有人形,但通过不断的杀戮,进化到奴隶主的感染者便会重回人形,之后他们的杀人手段便会复杂花哨得多。比如刚才那个,就是第八等的梦魇,他的能力便是制定一个区域内的游戏规则,但弊端就是他也需要遵守。按常理说,杀死一千个人对他毫不费劲,更何况高阶的感染者能够控制低阶的。”
“但他还是死了。”颜然低声道。
“对。”徐鱼点头。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颜然鼓起勇气问道。
“恐怕你把我也认为是感染者了吧?”徐鱼耸了耸肩,“那可真是太小看我了。”
不等颜然回答,他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不单单只有科技,处于主流的,一直都是修仙。”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颜然还是吓得不轻。
“如你所想,撒豆成兵、飞空遁地都是存在的,修炼至高深境界,甚至可以捉星摘月、凭空造物、霞举飞升。比如这样。”
只见徐鱼向前迈步,竟然逐步拾级而上,好像有看不见的楼梯在脚下,颜然急忙走上前摸了摸,但除了空无一物,还有什么呢。
徐鱼缓缓落下,接着说道:“修炼一途,并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其中艰难不足与外人道。首先便是外身五境,皮、肉、筋、骨、膜。然后就是气海四境,十方皆寂、震惊百里、千军辟易、包罗万象。外身气海两大境九小境统称为武道。只有经过武道锤炼,方能踏入求仙之路。而我正是处于气海四境的震惊百里。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正是此境光景。”
徐鱼伸手,掌心中出现一道紫雷:“相比于同境界,我比他们应该要强一点。所以我可以踏空而立、掌心生雷。这原本是更高深的境界才能有的。”
徐鱼伸手,朝尸堆冷笑一声:“还不出来?”
只见一道人影从尸堆中爬出,秃顶白须,苍老的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来到徐鱼面前,双手合十:“施主好眼力。”
“你这僧人,太过油滑。”徐鱼冷哼一声,朝尸堆一指,“那是你什么人?”
“是贫僧门徒。”
“那我便将他们葬了,你可有意见。”
“施主所言即是,今日尘归尘土归土,来生必得正果。”
徐鱼看着老僧,脸上带着一抹厌恶:“真不知道这么多年经读到哪里。”手一挥,紫雷落在尸堆上,燃起熊熊烈火。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老僧双手合十,朝火堆不住念道。
“走吧。”徐鱼脸上出现倦色,带着颜然就要离开。
“施主且慢。”老僧追了上来,满脸堆笑,“还望带贫僧一程。”
“你不念完你的经?况且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
“他们日日做功课,想必早已知会,不必念,不必念。”老僧连连摆手。
“那边走吧。”徐鱼也不理,大步走进来时凿出的通道中。
颜然回头看了一眼老僧,亦是走了进去。
老僧小跑来到通道前,转身合十,而后跟了进去。
不多时,几人便钻了出来。
“有意思了。”徐鱼喃喃道,面前早已不是困住他的石缝。黑色的密林中,一道紧闭着的大门矗立在三人面前。门上,卧在宝山上的母狼、头戴王冠的狮子、闭目养神的豹子雕刻的栩栩如生。
而在大门旁的石碑上,用鲜血雕刻的碑文摄人心魄:
Through me the way into the doleful city
Through me the way into eternal grief
Through me the way among a race forsaken
Justice moved my heavenly constructor
Dicine omnipotence created me,And highest wisdom joined with primal love
Before me nothing but eternal things were made
And I shall last eternal
Abadon hope,Forever,You who 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