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方羽和天机老人一同坐在湖边仰望着星空。
虽然不知道天机老人用了何种手段，但他确确实实将碧游洞天搬到了天斗城中。
方羽心里琢磨了一番，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开辟无距离限制的入口以外。
恐怕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碧游洞天原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洞天世界，而是一件空间系法宝的内部空间。
到底答案是什么，方羽并没有询问天机老人。
毕竟不管结果如何，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没必要为了一点小小的好奇心去特意的深究。
上次在这里养伤的时候方羽就观察过，碧湖洞天并没有里那种自成一界的霸道。
里面的日升月落都是从外面的世界映射进来的。
所以他们此刻所看到的繁星点点的夜空，正是玄黄大陆最真实的样子。
方羽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轮椅，天机老人则是弄来了一方绿竹打造的躺椅。
“前辈，您这样做对小叶子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方羽凝视着悠闲得躺在躺椅上的天机老人淡淡的说道。
依旧不清楚使用了何种手段，但方羽明显感觉天机老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以后。
小叶子和楚铭等人多少都有些不对劲。
太激动了！
的确，就连方羽都不得不承认，亲自参与到天机老人的计划当中。
那种豪情万丈的感觉让人难以自持。
但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包括小叶子在内。
小叶子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成长，看到了更多人性的黑暗。
心智已经逐步的成熟了起来。
可他们居然对天机老人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这很不合理
倒不是说天机老人骗了他们，而是天机老人说得太轻巧了。
玄黄大陆的历史分层大概是从古至今一千五百多年，追溯到三大天朝建立的时间，视为今古；一千五百年至八千年前，视为上古。
方羽敢断定，关于六界和六道轮回的说法，在上古就基本绝迹了。
也就是说起码是在远古末期，六界便已经破碎。
如此，经历了近一万年的时间，慢慢被抹除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一万年来，有多少独断千古之辈横空出世？
有多少惊才艳艳之人拔剑向天？
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是，该沉沦的依旧沉沦。
反倒是那些曾经惊艳了一个时代的天骄逐渐消失，再无人提起其姓名。
所以，天机老人此举不敢说必死无疑，但危险极大。
稍有不慎，身死道消便是他最好的下场。
从相处中方羽可以肯定小叶子绝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自主意见的乖宝宝。
如果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恐怕不仅不会帮助天机老人，还会拼命的阻止他的行动。
可如今小叶子不仅没有阻止天机老人，还与有荣焉。
所以方羽感觉天机老人会不会是对小叶子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远古神王的威能果然不可小觑，即便只剩下一根脊骨，即便你只能调用它一点点力量，却依旧能够无视老夫的术法。”
“方小子，或许你真的有可能成为那个肩挑世界的人。”
天机老人有些意外的看了方羽一眼
从他知道方羽体内的剑脊乃是远古神王的脊骨的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天机老人知道的东西比燕北恒只多不少。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远古神王的力量竟然恐怖至此，隔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还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依然能帮助方羽规避自己的影响？
“不，不对，就算是神魔也不可能凭借区区骸骨做到这种程度…………”
还不等方羽回答，天机老人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自傲，就算是再强大的神魔，毕竟已经逝去了这么多年。
还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
如此一来，一切又都指向了方羽本人。
或者说他体内那诡异的第二人格，当初还是他告诉方羽有关《一念通天》的事情。
但那些东西和他们所隔的时代实在是太过遥远，即便是他，也只是听闻罢了。
“罢了，不追究这个了！”
半响，天机老人自动放弃了追究。
和方羽从不问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样，他也不会去追究方羽身上的事情。
脑海中暗藏着远古人族圣王的秘法，身体里镶嵌着远古神族神王的脊柱，丹田中蕴含着当代最强剑客的毕生修为，身边又跟着玄天宗的小公主。
还有擅长大变活人的秦昊，林凡戒指里的大能残魂，楚铭体内的圣兽本源。
围绕在方羽身边的秘密太多了，就算是想要追究，也没有多少头绪。
索性就任其发展了
“小子，你觉得老夫的安排有何不妥么？”
想通了的天机老人再度恢复那万事都不关心的模样，对于方羽的提问，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小叶子有权利知道真相！”
面对天机老人明显有暗责之意的反问，方羽一步不退的直接硬怼了回去。
比起对天机老人本人或者说对一位人族大能的尊重，方羽更加坚定自己维护兄弟的决心。
在他看来，天机老人此举就是不妥
“是吗？”
“即便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叶子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他视为己出，这么做只是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罢了，怎么到了你小子的嘴里，就成了大错特错呢？”
天机老人的目光有些不解
方羽维护小叶子的决心他感觉到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感到疑惑。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小叶子好么？
怎么到了方羽嘴里，就变了味了？
“为小叶子好？”
“得亏这话是您老说出来的，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揍他一顿。”
方羽没好气的白了天机老人一样，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
就算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他是小叶子的师尊。
但凡事有是非黑白，至少在方羽看来，天机老人这样的行为对小叶子来说就是不公平的。
“您将小叶子看作是自己的亲孙子，小叶子又何尝不是将您当做自己的亲爷爷看待？”
“您觉得瞒着小叶子就能够万事大吉，但小子说句不好听的。”
“万一您要是失败了，还能够保住性命么？”
“到时候小叶子还是会知道真相，您叫他以后如何自处？”
“亲手帮你夺回了传国玉玺的他，是否算是间接害死了你？”
方羽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连敬称都不用了。
直接将您换成了你
就像他说的，如果天机老人一脚踏进去，就此一去不回。
后半辈子小叶子一直都会活在悔恨当中，恨自己早早的没有察觉。
恨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最敬爱的师尊。
“…………”
方羽的声音很严厉，甚至已经算得上是呵斥。
被一个小辈呵斥，对于天机老人这种站在世界顶端的大能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天机老人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神色复杂。
“那现在告诉他真相，逼着他去做选择，难道不是更加痛苦么？”
其实内心已经被方羽说动，但天机老人嘴上依旧是死不松口。
“那又如何？”
“不想逼着他去做决定，就由您来替他做决定么？”
“这样对小叶子公平么？”
“小子自知不是前辈的对手，但前辈若执意如此，小子必为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方羽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的开始调动体内剑元，神魔脊柱也开始蠢蠢欲动，散发出一股来自荒古的气息。
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势。
天机老人却不怒反笑
“哈哈哈！小叶子能有你这样的兄弟陪在身边，老夫就是死，也安心了。”
“你说得对，但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等到你们取回传国玉玺，老夫自然会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小叶子，老夫可以以道心起誓，如此，你可满意？”
言罢，天机老人满脸笑意的将手按在了方羽的肩膀上。
方羽体内澎湃的剑元和沸腾的神血顿时安静了下去，一切归于平静。
而方羽本人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竟强到如此地步？”
方羽暗自心惊，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在天机老人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小孩子再怎么闹又能如何？
不过翻手间便可镇压。
好在他的话明显已经说动了天机老人，这样的结果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行了，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老夫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接下来，你就陪老夫好好说说话吧。”
“其实有时候有个人能够陪着说说话，真的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前辈……。”
方羽有些惶恐，自己何德何能？
刚刚看上去很刚，只是因为愤怒罢了，如今已经清醒了过来，哪里还能目无尊卑？
要说在天机老人座下接受教导也就罢了，和他平和的聊天就算了吧。
“没事，就当是爷孙之间聊聊天就行，老夫这么占你的便宜，你不会生气吧？”
通过不断的接触，天机老人真的是越看方羽越满意。
方羽不像小叶子一般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也没有继承他的衣钵。
但方羽的性格和那股子不服输的牛劲却和他年轻的时候多有相似，每次看到方羽的时候，他总感觉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