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郁的神情紧绷,从刚才起,他就紧盯着那朵覆盖面积极广的漆黑的云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劫云的话,这朵劫云不光是从覆盖的范围,还是积蓄能量的时间来看似乎也有点太不正常了吧。邱郁皱着眉头,看着那朵劫云的周围,似乎还有云团往那个方向聚集而去。天色彻底阴沉下来,这下倒还真有了几分所谓神墓该有的气氛。
邱郁自嘲地笑了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也没等他笑出声来,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人的脚步声。邱郁没有回头,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站在那里,半晌没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在意主人的冷落,径自走到邱郁的身边站好,和他一起抬头看向天上漆黑的云团。
“怎么?有什么想法?”邱郁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看起来和刚刚光幕中纠结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没意思,”少女撇了撇嘴,“你这里现在整的比我那里还阴森,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这么急着过来了。”
“你来得快不也是正常的?”邱郁笑了笑,“毕竟硬是算起来的话,这里还算得上是你鬼界的属地,真要算起来,我还是一个给你看大门的呢。”
“你可拉倒吧,”少女丝毫不在意邱郁说出来的话,她嗤笑一声,“给我看大门的,要不是里面埋着的人里面有你看中的几个人,你什么时候能有这好心?更别提这地方实际上是鬼界和冥界的共同属地,可不只是跟我挂钩的玩意儿。”
“你装啥呢,”邱郁觉得有些好笑,“说得好像鬼界是你的地盘儿,冥界就不是了一样,冥界的那个冥君不还是你的人吗?说起来我都不懂明明鬼界和冥界差不多的玩意儿,硬是要分成两个,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咋想的。”
“不分成两个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懒洋洋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邱郁微微偏头,是之前光幕中的那个一声银白色长袍的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上套着墨蓝色劲装的少年,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剑,看起来就很有肃杀之意。
“你当那些修魔之人和修仙之人没有矛盾吗?要是死了之后同时去了一个地方,那这日子还不得鸡飞狗跳的?”那人这样说着,站在了邱郁的身边,另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少年也伴随着那人的动作,和邱郁等人站在同一条线上,抬头看着天上那团漆黑如墨的云团。
“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吗?”那人没再说些有的没的,负手而立,看着天上越来越厚重的云团,面上的颜色没有丝毫变化,缓缓地开口道。
“看起来有点像是心魔劫,”邱郁皱了皱眉,“但是心魔劫有这种样子的?”
“你这段时间的打地鼠是不是玩傻了?”黑色衣裙的少女瞥了一眼邱郁,脸上的表情全是戏谑,“这东西怎么可能是心魔劫?”
少女的话一出口,其他人的视线便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毕竟对于心魔劫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她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认出这是什么了?”邱郁一愣,倒是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率先开口问道。
要算起来的话,说这个黑裙少女最了解心魔劫还真不是乱说的,这么多年下来,她渡天劫从来就没有主动招引过,从来都是拖到三百年期满然后天劫自己找上她。甚至自打渡完了第三十三次天劫进入帝境之后,到底后面又修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从来没有人知道。
这种被动渡劫的情况到底有多凶险,不提六界中的其他人,就光说在场的四个人里,除了那少女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想要去尝试一次,倒不是说扛不住那被动到来的天雷劫,纯粹就是那心魔劫实在是不怎么好对付。
然而她倒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纯粹就是因为没有灵魂罢了。
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件稀罕事儿,掌管冥鬼两界基本上可以算是全都是灵魂体的家伙,自己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这件事儿说起来甚至还有点讽刺。
有一句话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来这也算是无奇不有其中的一奇吧。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莫过于这个家伙没有灵魂,却偏偏是整个六界之中在灵魂秘术方面修为最高的,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生气了。
“那东西人为的痕迹太重,根本不可能是世界本源弄出来的东西。”少女抬头紧盯着那劫云的中间位置,神色不悲不喜,让人根本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人为的痕迹?”银白色长袍的人收起了自己的懒散之意,皱紧了眉头,“这个世界里还有人能插手天劫的事情?”
“按照我现在对他们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墨蓝色劲装的少年也开口了,声音不似少年的清亮,反而多了些嘶哑,听起来有点像破风箱。
“阿骅,你的声音怎么回事?”邱郁皱了皱眉,看着那个身穿墨蓝色劲装的少年。
“中了点小毒,”被称为阿骅,实际上名为詹骅的少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儿,缓两天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天界那帮人都没有什么能插手天劫的人?”身穿银白色长袍的少年皱紧了眉头。
“他们倒是真的想,”詹骅嗤笑一声,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只不过一帮人从一开始就走错路子了。研究?研究个棒槌!”
“这倒还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消息。”黑裙少女咂了咂嘴,嘴上说着悲伤,实际上脸上可是一点伤感的神色都看不出来,甚至还透着那么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行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詹骅不满地说道,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听起来让其他的三人非常不习惯,“既然都不是这个世界之中的人搞的鬼,那么这件事儿说明了什么,恐怕也不用我挑明了吧。”
“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吧?”少女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在场的几人却都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少女的顾虑大概就是目前他们对于域外之人的实力还处在两眼一摸黑的状态,贸贸然说别人准备开战的话,不管怎么想都是对己方不利的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不是真的想直接和域外之人撕破脸,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几乎和直接宣战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银白色长袍的少年耸了耸肩,“毕竟神墓这个地方,现在漂移的方向,可实在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要是还有域外之人直接出手对这里干预的话,我不觉得会是一件有好处的事情。”
“事无绝对嘛,”少女挠了挠头,眯着眼睛看向天上那团漆黑的劫云,“最起码我是没从这东西里面感觉到什么敌意,硬要说的话,还有点像是在...提携后辈?”
少女最后说出来的几个字听起来有些犹豫,模棱两可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强烈,这个回答也成功地让其他几个人愣了愣,
“提携...后辈?”詹骅有些愣神,这几个字虽说每个他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就不是什么他能理解的东西了,毕竟这人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有什么主动提携后辈的意识。
“对,”少女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丝不确定,“我能感觉到那个云团里的灵魂能量比心魔劫的能量温和很多,有一种,怎么说呢,就像是师父或者什么长辈,刻意捏出了一个很适合用来灌顶的工具,想要给后辈用上的感觉。”
“你确定?”邱郁的眼神中有着丝丝怀疑,倒不是对少女的话有所怀疑,而是对所谓域外之人的心思有所怀疑,“那些域外之人,还会把这个世界之中的人当做后辈?”
“万一是飞升出去的呢?”少女耸了耸肩,“都有可能不是吗?即便是我们活了这么多年,守着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有什么人飞升过,但是这不代表这个世界之前没有啊。”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搞出这件事儿的人本身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敌意?”银白色长袍的少年皱紧了眉头,声音听起来倒是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少女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对这个想法很是赞同。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詹骅点了点头,嘶哑的声音听习惯了倒是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剌耳朵了,“但是总归现在我们也确定不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我才找你们过来,”邱郁看着其他三个人,咧开嘴笑了笑,“我打算去亡灵国度看看到底源头在谁身上,这边晚上钻出来的那些东西,还得麻烦你们帮我看着点儿。”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剩余三人中,身穿银白色长袍的少年率先点了点头,随后其余两人对视一眼,詹骅也同意了,因而少女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只不过,你...”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衣袖却被少女拉了拉,最后已经到了口中的那句话只能无奈地咽了下去,朝着邱郁点头道:“你早去早回,在那种地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邱郁笑了笑,应了一声好,而后便朝着那个看起来很像个坟包儿一样的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