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屠凌多在地上躺一会儿,那棵老榕树上突然走出了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少年身上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就连扎头发的头巾都是颜色稍稍深一点的墨绿。
小少年出来之后,见到气定神闲的白渊以及一副狼狈模样的屠凌就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了上来,朝着白渊和屠凌的方向作了个揖。
“两位为何出现在我莲榕山谷?”少年的声音清脆中还带着一丝丝软糯,听起来倒是很有几分愉悦的感觉,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闻起来格外沁人心脾。
“你就是那家伙新收的小徒弟?”白渊垂了视线看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长得倒是挺好的,难怪那家伙这么宝贝。”
“前辈说笑了。”少年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倒是没有和他师父一样的骚包之气。
“你师父人呢?”白渊环顾了一下周围,除了眼前这个小少年之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旁人的气息。
“师父几日前离开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少年的回答不卑不吭,“小子并不知道师父的动向,还望前辈恕罪。”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白渊嘀咕了一声,“这家伙还能干出离开家里长时间不回来这事儿?还真是稀奇。”
屠凌捏着下巴,端详着这个脸蛋圆圆的少年,思索了半晌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少年一愣,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淡:“可能是小子长相太过大众,前辈认错了吧。”
“真是这样?”屠凌皱紧了眉毛,脸上满是怀疑之色,“不对,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你。”
“行了,为难一个小孩子干什么?”白渊开口拦住了还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屠凌,“小心莲榕那家伙回来之后知道了你欺负他徒弟跑去找你算账。”
屠凌听了这话之后,即便是还有些不满,也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毕竟莲榕那家伙...可是实实在在的以护犊子闻名的。
“所以,你能送我们离开这里吗?”白渊低头,很是耐心地问那个小少年。
“可以,”少年点了点头,“这次师父不在,等到师父回来之后小子会跟师父禀报前辈们到访的消息,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必师父也会主动跟前辈们联系的。”
白渊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小少年蹭蹭跑远的身形忍不住有些感慨,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乖呢...
所以说小孩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最好的永远是别人家孩子?
白渊忍不住摇了摇头,站在他身后的屠凌看着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高兴一会儿叹气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有的时候某些奇怪的病症发病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反应,这么一件全天界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屠凌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然而白渊这种奇怪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原本在那老榕树旁边流淌的涓涓细流陡然间改变了流向。那个小小的少年站在老榕树的旁边对着他们挥手致意,白渊也冲着那边点了点头,随后他们眼前的场景就突然发生了变化,两人几乎同时感觉到眼前那种翠绿的景色飞速后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边的情景就完全变了模样。
一片荒草萋萋的场景,远处甚至还有几处断壁残垣,看起来实在是相当破旧,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白渊清晰地感觉到,似乎隐约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空间附着在这片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空间之下,那里面的生机勃勃的场景,跟眼前这么一个荒凉的景象一对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迷乱的感觉。
“你是打算跟我走,还是回天界去泡泡化神池?”白渊转头看着满脸都写着呆滞的屠凌,脸上带着一次浅淡的笑意。
“我还没想好,”屠凌看起来还是有些困惑,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说起来我这次...倒是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反而还麻烦你因为我的事儿冒了好几次险,我这心里啊...哎呀~~~”
“说话就好好说,”屠凌最后那一声惹得白渊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抬脚就给了屠凌一脚,“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马蚤给谁看呢?”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呗,哪来的马蚤不马蚤的。”屠凌撇了撇嘴,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来了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小少年。
“我就说我见过他!”屠凌一手握拳,恍然大悟地砸在了另一只摊平的手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那个小和尚!”
“哈?”白渊有些诧异地转过头,“你在一惊一乍什么呢?什么小和尚不小和尚的?”
“我是说刚刚那个小孩儿,”屠凌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原本那棵老榕树所在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有一片泛黄的枯草,“那个小孩儿就是我以前找人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个小和尚。”
“所以呢?”白渊耸了耸肩,“难不成你还要找那个小孩儿再说点什么?别逗了,你那点破事儿还要宣扬得3人尽皆知不成?”
“我就说说而已,”屠凌撇撇嘴,“好歹也算是想起来了,这说明我的记忆还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个家伙现在实在是很有问题,”白渊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屠凌的眼睛,“你不觉得,你有时候有些太过在意作为凡人的时候的那些记忆了吗?”
“这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吧,”屠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不过是因为作为凡人生活的这些年本来就没过去太长时间,所以会觉得印象深刻不是很正常的?”
“说实话,我不这么觉得。”白渊摇了摇头,“不过反正是你自己的事儿,究竟如何你自己看好了,虽然我是觉得不怎么正常,毕竟你作为天界中的杀神活着的时间可是比作为凡人‘姜子储’的时间要长多了,甚至于灵魂总量的分割,作为凡人的时候的你灵魂总量也是远远不及之前你本身有的总量。”
“所以?”屠凌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你的建议还是让我先回天界泡泡化神池?”
“说真的,我是觉得你还是先回去泡泡比较好,”白渊上下打量了一眼屠凌,脸上的表情是明明白白的一言难尽,“毕竟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以现在这个身体恢复成巅峰实力。”
“是觉得我会拖后腿?”屠凌咧了咧嘴,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虽说这么说的话有点难听,”白渊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我有种预感,如果你一直以现在这个状态活着的话,恐怕接下来的事儿你很难参与其中,甚至于基本上可以确定你是必死无疑,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见白渊认真起来,屠凌也收了玩笑的意思,他和白渊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行吧,算我说不过你,我回天界去泡化神池。但是在那之前我还得跟你去一趟你那里...”
“你要做什么?”白渊有些防备地看着他,脸上满是狐疑。
“衣服啊大哥!”屠凌无奈地耸了耸肩,“多少年前找你定做的衣服,你不会还没动手吧?收钱不办事儿?”
“咳,这不是忘了这茬了,”白渊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倒也不能怨他戒备谨慎,实在是龙筋中带着的那点记忆...太刺激了,“那走吧,你赶紧拿完赶紧走。”
“也没必要这么嫌弃我吧,”屠凌撇撇嘴,“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威胁。”
“我又没这么说,”白渊干笑一声,连忙转过身去,辨认了一下方向,伸手在面前一划,一道空间裂痕缓缓地浮现出来,白渊伸手往旁边一扯,那道空间裂痕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足够一个成人通过的通道。
“走吧。”白渊转头对着屠凌说道,后者点了点头,跟了上来。
“所以说,刚刚在那片空间里你其实就可以直接撕裂空间离开的吧,”屠凌微微偏头,看着一边神情紧绷的白渊,“为什么还非得让那个小孩儿送我们出去?”
“讲点礼貌吧好歹,”白渊看了屠凌一眼,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这要是换个人就跟你打起来了,要不是植物系修者的脾气稍微好一点儿,还算好说话,我都怕那人直接撸袖子跟我们打起来。”
“你自己想想,你在自己家里安安分分地待着,没准还正在干着什么不应该让别人看见的事儿,比如和漂亮小男孩儿睡觉之类的...”
“喂喂喂,你说话就说话,别夹带私货顺道内涵我啊!”屠凌有些愤愤不平
“哦,抱歉,习惯了。就在这种时候,有一个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出现在你家里,然后还想要踹开你家的家门跑出去,你怎么想?”
“我可能想拿刀砍了他。”屠凌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这不就是了,”白渊咧了咧嘴,“咱们干的毕竟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好歹要离开的时候还得跟主人说一声比较好,不然的话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儿?万一再惹出个仇敌来那不就是白白受屈了?”
屠凌歪了歪头,认真地想了想:“不对啊,不管怎么想都是突然出现在人家家里的问题比较严重吧?!话说这件事儿不应该怪你吗?!为什么大破界符这种东西会把人直接送到别人的秘境里面啊?!你到底是怎么刻的符啊?!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定位到底是怎么定的啊?!”
这一系列的问题一问出口,白渊就尴尬地转过头去,这事儿啊...要说起这事儿的源头...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时候莲榕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材料跑过来找他,还带了一堆定位信标,让他帮忙炼几张大破界符给他的宝贝徒弟保命用。那些材料和信标的数量是连损耗都计算进去的,结果那次祭炼白渊的运气实在是挺好的,那些材料总共用了七成左右就将莲榕要的数量祭炼了出来,至于剩下的三成材料...
以白渊这家伙的作风,自然是自己留了下来,甚至还抽空炼出了三枚大破界符...
本身就是莲榕想要给自己的宝贝徒弟的保命之物,因此这个落点自然就是在他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对于这么一个相当马蚤包的家伙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比自己的秘境中更安全的了...
因此那些定位信标的位置落点,基本上最后都是在莲榕秘境里面...
白渊悄咪咪地搞出来多出来的这三枚大破界符,自然是在莲榕不知道的情况下搞出来的,不然的话以他的能力,估计早就强行改变信标位置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如果今天这件事儿让莲榕知道了,恐怕剩下的那两个大破界符...应该也没有几天的效果了。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白渊随意地搪塞了过去,“那种危险的时候,还是先逃走最明智。”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屠凌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渊,“那么着急地逃走,难不成还真的有人要算计你不成?”
“你咋不往你自己身上猜呢?”白渊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笑容,“毕竟那里可不止有我一个。”
“大费周章地算计我?”屠凌夸张地笑了笑,“我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真要算计我的话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儿。”
“行吧,”白渊耸了耸肩,“反正倒是确实是冲我来的,至于原因嘛...应该跟我找回了龙筋有关系吧。”
白渊猜测到,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看在屠凌的眼中却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觉得哪里怪,反正现在的白渊给他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