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屠凌倒吸一口冷气,“这可算不上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意思就是说我们动静稍微大一点,就有可能把那个家伙叫醒?”
“虽说过程可能还要更复杂一点,但是你这话倒是没有说错。”白渊眯着眼睛笑了笑,“只不过这件事儿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一点。”
“都快贴人脸上了你还跟我说可能性低?”屠凌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糊弄鬼呢?”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的确是比较容易给弄醒来着,”白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但是这次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到这里来了,这不是还带了一个保险吗?”
“保险?”屠凌有些诧异地看了白渊一眼,白渊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似有似无地落在了邱郁的身上。
“所以你说他是那个保险?”屠凌的眉毛抖了抖,仿佛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一时间整个人的脸都有些扭曲,“你是认真的?”
“这还有什么好说谎的吗?”白渊耸了耸肩,“之前我就说过,他是催眠曲,你是没想明白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这种情况你就算直接跟我说我也不是很能接受啊,”屠凌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抓狂的模样,“这事儿你让我怎么理解嘛?明明原本只是一个看大门的,结果你现在跟我说这个看大门的是防止这个门里关着的家伙跑出去为所欲为的最重要的保险?!”
“我说,我还在这儿呢,说我是看大门的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先?”邱郁翻了个白眼,显然对于这种相当贬低的称呼不怎么感冒。
“说一千道一万,你这个家伙本身做的事情,算起来的话他就是个看大门的啊,”屠凌耸了耸肩,对于邱郁的抗议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道理?”
邱郁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得啐了这个有些耍赖的家伙一口,然后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这个家伙,他现在深感再和屠凌多说一句话都多余。
这种事儿白渊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有些气哼哼的邱郁,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奸诈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昊苍忽然开口了,“其实你们在把他带到这里的同时,也增加了不少吵醒她的可能吧...”
“为什么这么说?”白渊饶有兴致地开口,他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能给出什么有意思的解释来。
“因为你们几个,算起来的话,根本就是‘梦境’之外的人吧,”昊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吵醒她的可能实在是大得多了,不是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这其中你应该也有一部分责任,”邱郁的眼神很是锐利,“说真的,如果白老板说的都是真的,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还真是老天保佑的好运气。”
“那是因为我动静小,”昊苍摆了摆手,制止了邱郁接下来的话,“这些年里,我不惹事儿不闹事儿,搞出来的动静最大的一次也不过就是之前不小心调到这里之后惊慌失措到处乱逛边逛边喊这里有人吗。”
邱郁一时语塞,还是屠凌嘟囔了一句:“吵吵半天也没把她吵醒,看起来是真的睡得挺死啊。”
“等等,按你的意思,”白渊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他紧盯着昊苍的眼睛,声音带着一股子质问的味道,“最先到这个地方的人,其实是你吧?”
“是我啊,”昊苍点了点头,“就连这几个房间都是我建起来的,啊,外面那些不是,赌坊那种东西,是他们几个来了之后搞起来的。”
昊苍冲着尤兰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白渊顺着他的动作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尤兰达往后一躺,看起来仿佛是一条咸鱼一样。
“赌坊这个地方,倒是确实是我们搞出来的,”尤兰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口说道,“要是不找点乐子的话,在这里待着未免也有些太无聊了吧。”
“不过话说赌坊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吵,”屠凌摸着下巴,“真的不会吵醒那个在沉睡着的灵体吗?”
“除了做噩梦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人睡觉的时候会被梦里的东西吵醒的?”回答屠凌问题的是昊苍,他的脸上带着并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在回答一个没有什么基本常识的小孩儿。
“好吧,”屠凌看了昊苍一眼,一副“我已经被你说服了,你说的对,有道理”的模样,“所以现在具体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然后就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出去?”
“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想来看,这片空间所处的范围是在空间乱流层和混沌空间的夹缝上,不能离开这里的原因,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混沌空间切断了这个地方和亡灵国度的联系,”白渊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苦笑一声,“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只需要想办法把这个空间推入空间乱流层就可以了,这种事儿我现在就能想出来一堆办法...”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昊苍接话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比之前那种猜想还要糟糕得多。”
“没错,”白渊点了点头,“现在我根本无法确定这片空间建立的初衷是什么,如果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他,或者是她,再或者是亡灵国度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觉得这可能就是一个在那个灵体沉睡的时候无意之中产生的东西,那样的话想要离开这里的难度会降低不少。但是...”
“最先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昊苍已经明白了白渊的意思,“而不是任何一个‘梦境’中的人,因此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那个灵体特意制造出来的,专门为了困住我们这些变数的地方?”
“暂时还不确定,但是只要问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白渊看了昊苍一眼,视线转移到了尤兰达和元鸿熙的身上,“你们两个,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来之前,在做什么?”
“我们也没做什么。”尤兰达撇了撇嘴,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模样。
“我猜,你们之前在找一个可以回到六界之中的办法,”邱郁忽然出声了,“甚至于差点就要成功了,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尤兰达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大概在三四万年之前,你们的墓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相当强势的能量波动,”邱郁的脸上写满了回忆,“当时我差点以为你们两个要揭棺而起了,甚至于把其他几个人都叫过来紧张兮兮地等着。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那种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甚至于最后都快产生实质性的能量云了。我们那时候全幅戒备,但是突然间所有的能量波动都消失了,神墓里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正常,我们又等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到再有什么动静,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你们突然被拽进了这个空间里吧。”
“啧,还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尤兰达咂了咂嘴,“话说回答在神墓里到底能感应到什么样的东西啊,正常情况下不管做点什么都能有很及时的反应吗?”
“正常情况下不会,”邱郁的脸庞有些僵硬,“只要你们玩得别太花就没什么感觉的,至于有些东西,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到底能引起多大的骚动。”
尤兰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红,她身边的元鸿熙倒是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仿佛邱郁说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只不过自打那次能量波动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我一段时间还有些诧异,还以为你们在亡灵国度里终于意识到了应该干点儿正事儿来着...”
这话说的就有些相当露骨了,白渊咳嗽了一声之后将话题带回原来的路线上:“那,那个阿贝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她啊,”尤兰达撇了撇嘴,“往地下挖的大概是太深了吧。”
“啥?”白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显然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
“有什么好惊讶的,”尤兰达看了白渊一眼,“别的火蜥蜴有啥毛病我是不知道,我手底下这帮火蜥蜴被阿贝带的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朝地底下打洞,跟一堆耗子似的。就你之前不是看到过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城下面有几头火蜥蜴吗?不用怀疑,没有什么阴谋,也不是那个所谓的沉睡的灵体干出来的好事儿。它们出现在那里纯粹就是自己钻过去的。”
“原来我还在怀疑往地下打洞还能打到这里来,”尤兰达撇撇嘴,“现在听你说完那些关于灵体的事儿之后,我算是大致想明白了,这个家伙应该是快要挖到你说的那个‘空腔’那里了,然后就直接被送到这里来了。”
“啧,还真是一个不怎么走运的家伙。”白渊感慨了一句,视线微微偏转,窗外还是一片乱糟糟的场景,金发的龙女拎着一根法杖到处追着人打,好一个鸡飞狗跳的场景。
“说实话,我们能到这里,应该也是一个纯粹的偶然事件吧,”白渊低下头,沉吟了半晌,“原本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来,那个你养的‘小黑’,真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有个疑问没想明白。”邱郁忽然抬头看着尤兰达,脸上虽然还带着微微的红晕,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明显比刚见到尤兰达的时候好多了。
“你问。”尤兰达笑眯眯地回应了一句,看起来对邱郁的问题很感兴趣。
“我记得之前你们不止一次提到过,‘小黑还活着’这句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邱郁的眼睛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之前那个小黑...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都被拉进了这个空间里,甚至于,在这片空间里,它还死了?”
尤兰达沉默了,看起来她对这个问题实在是不怎么想回答的样子,坐在她身旁的元鸿熙忽然开口了:“我来说吧。这件事儿对她是个不算小的打击,就算是小黑真的没死,一时半会儿想摆脱那种情绪也不是个什么容易的事儿。”
“你猜的没错,当初小黑的确是和我们一起被拉进了这片空间里,但是它的状况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在死了之后,留下的‘尸体’会开始腐化,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说到这里,即便是一直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的元鸿熙都皱了皱眉,仿佛回忆起那种恶心的场景也让他感觉相当不适,“但是小黑不一样,它在到达这片空间之后,那种腐化堕落的情况就已经开始了,我们亲眼看着它的身上逐渐出现裂口,然后从裂口中长出恶心的肉瘤,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万年,我们想象不到小黑有多痛苦,它的叫声都从清亮变得嘶哑难听,直到最后,它彻底变成了怪物...”
“小黑发了疯,攻击一切它看到的东西。”尤兰达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元鸿熙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关怀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事,都过去了,”尤兰达摇了摇头,示意元鸿熙不必担心,“再说了,他们不是也说了,小黑没死吗?”
元鸿熙没再出声,只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小黑最后冲到了我的面前,”尤兰达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的情感变动,“但是它没有攻击我。”
“然后我亲自动手杀了它,将它的尸体也全都碾成了渣。它死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我从那里面看到了解脱的意味。”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屠凌眨了眨眼,“但是当时你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是吗?想必它也是能理解的吧。”
“也许吧,”尤兰达未置可否,“不过按照你们说的,小黑现在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伤感的必要,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多想想应该要怎么出去才算是正事儿。”
“这话倒是相当有道理,”白渊点了点头,“反正如果你出去的话大概也能看到你的那只大狗,不过我是真的不觉得它喜欢自己这个名字,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给一只全身雪白的狗起名叫‘小黑’?”
“个人兴趣,不行啊?!”尤兰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