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很快就意识到那个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情,那就是他一直都没把监管者这个身份往出现在这几个已经认识的人手里这种可能性当回事儿,但是他现在想想,已经明白了最开始自己那种主观判断的毛病到底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还有一个误区就是,白渊之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在这片空间里,“被监管者”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个邪性的灵体,真要算起来的话,真正的“被监管者”,应该是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丢进了这片空间中的稀奇古怪的人。
这些家伙虽然一开始出现在白渊等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全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恼怒模样,看起来跟那些普通的赌鬼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其中的问题就出在,这些家伙,实际上都是因为计划了各种各样有可能吵醒那个沉睡的灵体的行动而被特意丢在这里的。
虽说这样说起来很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如果这个“监管所”的推断成立的话,在这里待着的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没哟什么善茬儿。
而这么一大片想出了各式各样能够颠覆神墓的家伙,所有人凑在一起,集思广益之下,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从这片空间中离开的法子。这其中可能真的有那种实质性的困难,比如说这片空间难以推动啊,稍微力量用得大一点就会把整片空间捏碎啊这样的没有什么办法的事儿;但是有更大的可能是在这一堆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的人里面,有一个人是作为“监管者”存在的,所有人讨论出的计划几乎是当着他的面讲了个透彻,自然能够抓住每次行动的细微漏洞,然后摧毁掉整个计划。
这个想法虽然一开始在白渊的脑海中闪烁了片刻,但是几乎很快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在他的想法中,作为一个监管者,本身应该是这个空间之外的人,哪有监管者同时把自己关在监管所里的道理?
更何况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监管者”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防止那个怪物复活跳出来惹事儿。也因为这个原因,白渊并没有将这片空间内部的家伙们放在心上,因为以他们的实力,别说这片空间所靠那个身体残片上附带的灵魂波动扭曲成的邪恶灵体,就算是之前破碎空间中的那个灵体,恐怕这几个人未必能有什么法子解决掉,甚至于就连当场暴毙都有可能。
毕竟那种能量的腐蚀性是真的强,就连邱郁的攻击都能直接硬生生地吞掉的家伙,想必吃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因此基于各种各样能说的不能说的那些事儿的考量,白渊一点都没把“监管者”和这片空间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现在白渊不这么想了,尤其是看过邱郁留下的那张废纸片之后,他皱着眉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昊苍,颇有些深思熟虑地开口了:“你对‘监管者’有什么看法吗?”
“刚刚不是说过了?”昊苍转头看着白渊,诧异地挑了挑眉,“又问一遍...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没什么,”白渊否认了一句,“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有什么。”
“所以我都说了刚刚不是说过了。”昊苍脸上的表情透露着那么一丝不可描述的味道,看起来像是对白渊问出来的这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相当无奈,而且同样的问题还要问两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可能没能理解我想问的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渊直起腰来,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昊苍的眼睛,“我是问你对‘监管者’怎么看。”
“这不是一样?”昊苍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他和白渊互相对视,瞪了半天之后终于认输一样叹了口气,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变了“好吧,你赢了。”
“怎么看出来的?”昊苍的腰杆挺直了,一贯有些温文尔雅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甚至也冷硬了不少,“我可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不装了?”白渊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个所谓的‘监管者’会是在这片空间之内的情况,但是后面再捋一捋的话,你的行迹就越来越可疑了。”
“说实话,我还觉得我表现的挺自然来着,”昊苍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他看起来跟昨天打牌的时候被贴了一脸纸条的人完全就是两个人,“我猜,最开始引起你怀疑的点其实是在于我跟你提起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身体并没有跟着我们来到这片空间里吧?”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没忘更深的层面想,”白渊诚恳地回答道,“毕竟这种情况,只要用自己验证一下就可以了,而且我们的情况,想必一个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判断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倒也是,”昊苍笑了笑,“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被大当成了一个博学多才的家伙吗?还真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的 ,是你说你是第一个到这片空间中的人的时候,”白渊的脑袋偏了偏,看向自己手里的那张纸,“很多时候,一片空间里的第一个生灵和最后一个生灵都是会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在你说你是第一个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但是当时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那时候也就没有直接去问。”
“说真的,你要是那时候问的话,我估计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昊苍无奈地耸了耸肩,“而且真要说起来,这件事儿还真的不是能算是我自愿的事儿。”
“所以当时...那个灵体找上你了?”白渊挑了挑眉。
“算是吧,”昊苍歪了歪头,看起来像是努力想了想措辞之后给出的回答,“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我见到的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团像太阳一样的金黄色的火球,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给了我一个法器一样的东西,然后给了我一个空间戒指,里面塞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材料,然后那东西就离开了。”
“就没有跟你说点什么?”白渊有些诧异。
“说话的话,倒是还真有,”昊苍摸了摸鼻子,“那团金黄色的火球隔了十几丈那么远跟我用灵魂波动说了一句话:”
“保护这里,不要让她出来。”
白渊一愣,这个相当简洁明快的动员宣言,听起来倒是...实在提不起什么干劲的样子。
“这个‘她’指得应该是那个邪恶灵体。”白渊站直了身子,看着昊苍的眼睛,“我觉得你应该算不上是什么坏家伙,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还是没想明白...”
“我猜你想说的是那些人这么多年来考虑出来的从这里逃离的方法全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原因。”昊苍看了白渊一眼,微微一笑。
“说起来这个问题我倒还确实挺在意的来着,”白渊挠了挠头,“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搞破坏差点把‘她’吵醒,因此真要算起来的话,这些家伙不说智商,至少行动力层面就相当高,你确定这些人真的想不出一个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从这里离开?”
“实际上你猜的也没错,”昊苍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果决,“那些方法的确都有我暗中捣乱,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真的担心有人从这个空间中出去导致的能量泄露会使得那些个邪恶灵体彻底苏醒,另外一小部分原因...纯粹就是个人原因了。”
“如果他们真的都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他们肯定不会继续待在这里的。他们是可以离开的,但是我不行,就冲我刚刚跟你说过的那个金黄色的火球,我就不觉得我能在没经过他的允许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这倒是真的,”白渊捏着下巴感慨了一句,“干什么都不容易啊,而且就像你说的,还没有工资。”
“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到底话,很孤独的,”昊苍叹了口气,“从我到这里来之后,又过了将近一万年,尤兰达和元鸿熙才被送到这里,以前的时候还没觉得有那么难熬,但是后来越来越烦,等到终于等到有人来到这个地方了,结果等到的是这两位。”
“说实话,我觉得吧...真的等到这两位的话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带着,”白渊用一种相当同情的眼神瞥了昊苍一眼,“现在再想想的话,你这也太倒霉了点,最开始的时候是两个无时无刻都在撒狗粮的家伙,然后又是一个满脑都想着打架的暴力分子,啧啧啧,你要不找个庙门道口的,去求个平安符?”
“虽然我的本体不是人,但是你也没什么必要让我信这个吧?!”昊苍用一种相当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渊,“好歹我也是个修者来的,这么随便就要信个教吗?!”
“倒也不必这么悲观,”白渊的眼眸微眯,“凡界不是一直讲究什么信则灵,随便相信个什么东西又没有什么坏处。”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这个提议很有意思。”昊苍连个好脸色都没给白渊,“你觉得见识过真正的大能之后,那些凡界信仰的所谓‘神明’还有什么神秘之处吗?别的不提,就他们说的那个佛祖,天界西北方向的那堆光头你忘了?”
“也别把所有的家伙都跟那帮偏执的光头比啊,”白渊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