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肉瘤怪物意识到不对劲转头回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昊苍极为敏捷地躲过了那怪物背后长出的由肉瘤堆叠而成的“手臂”,稳准狠地将那把长刀捅进了那颗异色的凸起之中。
肉瘤怪物的行动瞬间停了下来,ta仿佛跪下一样突然矮了一截,发出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充斥着极端的痛苦。昊苍趁着这个肉瘤怪物没有心思追击自己的时候迅速地从ta的背上跳了起来,稳稳地落在白渊的身边。
“你确定你刚才戳的地方有用?”白渊皱紧了眉头,看着那个状若癫狂的肉瘤怪物,“我怎么感觉到...这家伙似乎还变得更强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用的,”昊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觉得有些诧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像是...变得更强了?”
“所以说我就觉得你挑的那个地方应该不对劲,”白渊往后跳了一步,躲过了那个肉瘤怪物无意识的乱挥攻击,“你看这玩意儿现在有消停的趋势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你砍的那个其实是这家伙的开关吧?!”
“这个还...真有可能...”昊苍有些狼狈地往后跳着,看起来一点都不如白渊轻松,“这个家伙看起来...是进入了狂暴状态!”
“所以说你这家伙就不能靠谱一点吗?”白渊一边闪躲一边不忘冲着昊苍喊,“好歹真的研究明白了再动手啊!”
“我觉得我研究的还挺明白的来着,”昊苍虽然狼狈,但是好歹也是将那狂暴中的肉瘤怪物的刚猛但是杂乱无章的攻击躲了过去,还有心思跟白渊对喊聊天,“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家伙现在的状态?”
“有什么变化吗?”白渊看了一眼快要打到自己面前的拳头,“更大号了?”
这倒是真的,自打昊苍将那柄长剑捅进这家伙脑后的那块异色凸起之后,这个肉瘤怪物就一边嘶吼着一边涨大,原本就有丈许高的怪物,现在的体型又大了一圈,站在这家伙身边的时候还真有遮天蔽日的感觉。白渊甚至感觉到,这个家伙现在的体型,比之前他在黑雾中看到的那个巨人形态的邪恶灵体还要庞大。
差别就在于那个邪恶灵体即便再暴虐也还能明显地辨别出来那是个人形,而且还是个女人,而这个肉瘤怪物,在ta的体型变大之后,就更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层层叠叠的蠕动的肉团上延伸出来四条沾满粘液的“手臂”,说是手臂,要是形容起来的话,其实更像是章鱼的腕足,那四条“手臂”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肉瘤,粘稠的液体从那“手臂”上缓缓滴落在下方那只能用一堆来形容的恶心肉块上,那看起来仿佛是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尸体的“身体”上散发着浓郁的臭气,有些发白的肉浸泡在黑红色的粘液中,看起来格外渗人。在那堆肉块的顶端,有一个勉强能认出来是圆形的东西在晃动着,足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圆形看起来格外诡异。那应该是这个肉瘤怪物的脑袋,在那脑袋上,从两个明显已经不对称了的洞里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凄厉的惨叫声从这堆肉块的身上传递出来,根本找不到发声器官的家伙干脆放弃了正常出声,这就导致了那种凄厉的声音仿佛是从这堆肉块的各处散发出来的一样,走得稍近一点甚至都能听到那些肉块蠕动的声音混杂在那惨叫声中,听起来让人觉得更诡异了。
不知何时,这个肉瘤怪物的攻击停了下来,昊苍躲过了朝他喷射而来的黑红色粘稠液体,站在了白渊的身边:“你有没有感觉到,那种愤怒...和悲伤?”
“愤怒这个就没必要提了,”白渊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哪有不愤怒的。只不过你说的悲伤...?确定没有搞错?”
“虽说琉璃章本身对于情感的感知不怎么敏锐,”昊苍转过头去,看着那团已经安静下来的肉瘤怪物,“但是现在这里好歹也是我的本命空间,对于在这里面的人,我的感知向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你就这么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扯进你的本命空间里来了?”白渊挑了挑眉,注意到了昊苍话中的疑点。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昊苍耸了耸肩,“再说了,现在是计较这种事儿的时候吗?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啊喂!”
“我这不就是问一句,”白渊笑了笑,转过头去,“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在你的本命空间里,倒是不担心这家伙会有什么难以控制的举动。至于情感...悲伤么...”
白渊安静下来,昊苍也没有什么动作,一时间整片空间里只剩下肉块蠕动的声音和粘液低落的声音,偶尔能听到从那堆肉块中传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沉沉的空间中显得格外诡异。
白渊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转头看着昊苍,脸上的表情相当认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昊苍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有点懵。
“关于这东西,”白渊指了指那团蠕动中的肉瘤怪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跟我说?”
“这种事儿告诉你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昊苍闻言一愣,苦涩地笑了笑,抬起头来长叹出声,“罢了,其实就算不告诉你的话,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只是有个大致的范围,但是并没有确定是谁,”白渊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说起来,本来能猜的人就不多,不是吗?”
“我就知道,”昊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儿,在你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之后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瞒着的意义。你没猜错,这个家伙就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三个人其中之一。”
“元鸿熙?”白渊瞥了一眼昊苍的表情,即便是他不回答,他也看出了那其中的意思。
“为什么不猜其他两个人?”昊苍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转过头,看着白渊的眼睛,笑着问道。
“那两个是女的,”白渊回答得相当坦诚,“我觉得先从少一点的开始猜比较好。”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理由啊,”昊苍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起来,“没错,这个就是元鸿熙,最开始被关在这地方的元鸿熙。”
“所以上面那个看起来正常的...”白渊看着昊苍的表情,话还没有说完便明白了,“你造出来的?”
“也不能说是我造出来的,”昊苍笑了笑,“虽然也确实跟我有关系。那个元鸿熙,实际上是他搞出来的。”
昊苍抬手一指,白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团暂时安静下来的肉瘤怪物。
“是这家伙?”白渊有些诧异地挑眉,但是想到这家伙原本就是元鸿熙,这样一想就非常合理了。
“是的,”昊苍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回忆的神情,“那是几万年之前的事儿了。”
“元鸿熙和尤兰达其实是差不多时间的时候被关进这里的,在那时候,我对那片监牢空间的掌控能力还不算太强,根本没有办法确保被扔进来人都落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因此那段时间被丢进监牢空间中的人基本都是随处散落的,运气好的掉在我面前,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掉到那黑雾覆盖的范围里面去了...”
“尤兰达和元鸿熙这两个人,一个非常幸运,落下来的时候正好掉在我面前,另一个就相当不幸地掉到黑雾范围里了...”
昊苍看了一眼脸上爬上了惊愕之色的白渊,笑了笑:“你没猜错,掉进黑雾范围内的就是元鸿熙,我最开始去那片黑雾覆盖的区域,也正是为了把他找回来...”
“但是等我费了半天力气把他带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变异了,”昊苍有些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时候他的状态还算好,好歹还有个人样,只是身上多了好几条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看上去还怪吓人的。我没问他在那黑雾里待着的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是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尤兰达敲门都要半天才有回应。”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完好无损地从房间里出来了,看起来跟正常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但是我能看出来,这个‘元鸿熙’和之前的元鸿熙根本就是两种东西。于是某一天,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闯进了元鸿熙的房间...”
“他身上的裂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大了,从裂痕中不断地往外渗着黑红色的血,那时候那血中的黑色还不算太明显,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实在是相当糟糕...”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强撑着表现出自己还好的一面,但是很快,就在我刚看到他那副样子之后没过多久,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打开门走了进来...”
“是元鸿熙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出来?”白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沉闷,他看着昊苍,仿佛能够理解他那种憋闷的心思。
“是啊,”昊苍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细小的棍子叼在嘴里,看起来很有几分颓丧的模样,“他把自己的记忆抽了出来,分割掉了那些被腐化侵蚀的部分之后,重新塑造了一个新的‘元鸿熙’出来,想来也是怕尤兰达伤心吧,我没有拆穿他这件事儿,甚至还帮他调整了一下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就帮忙把他封禁起来了,这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儿了吧...”
“你把他封在哪里了?”白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昊苍的眼睛,脸上只剩下严肃之意。
“这片空间的最北面,那里是我身上这种能量对那些侵蚀能量压制最...强...的...地方...”昊苍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对劲!”
“你也想到了啊,”白渊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既然是在一个本来应该防守严密的地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人把他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了?”昊苍啐了一口,将那根叼在嘴里的小棍儿吐在了地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但是这种事儿就是明明白白地发生了,不是吗?”白渊没有看着昊苍,他的视线紧盯在那个看起来似乎那段安稳的时间已经过去,重新开始躁动起来的肉瘤怪物,忍不住咂了咂嘴。
“会有什么人到那里去?”昊苍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再说了,接触这种变异腐化的家伙会有多危险,这片空间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但是,想必也不止你自己一个人能看出‘元鸿熙’不对劲吧,”白渊看着昊苍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你能看出来的东西,尤兰达看不出来?”
昊苍一僵,这时才恍然明白,白渊说的没错,既然他都能看出来那个伪造的“元鸿熙”不对,那么本来就是和元鸿熙朝夕相处的尤兰达自然比自己更早地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么这团肉瘤怪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缘由也用不着多做解释了...
昊苍正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到白渊突然出声了:“而且,我还真不觉得这个怪物是那个元鸿熙,没准你以为的,最开始就是错的。”
“什么?”最后几个字被暴起的那个肉瘤怪物的咆哮声掩盖下去,昊苍根本没有听见白渊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身上开始冒出璀璨的光芒,一柄如同切割了一片星光铸造而成的长剑被他握在手里,朝着那团令人作呕的肉瘤怪物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