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我说的在你手里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手里’,”乾一副不能直视的样子转过头去,显然是看不过去白渊这副呆傻的样子,“你倒是想想别的啊!”
“别的?”白渊有些茫然地抬头,眼神有些空洞,“别的...还有什么?”
看着白渊那副样子,乾摇了摇头,身形一晃出现在到处乱跑的坤身边,伸手拉住了她。后者也乖乖的任由乾拉着,乾最后看了一眼白渊:“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话说完,乾和坤便消失在白渊的识海之中,偌大个识海空间之内只剩下白渊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白渊站在那里,不仅是识海中的人像还是现实中的人,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看得屠凌和司虹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在我手里...我手里...手里...”
“什么在你手里?”屠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手在白渊面前晃了晃,然而白渊并没有给他一点反应,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看得屠凌直摇头。
“你怎么看?”屠凌转头去问一边的司虹羽,后者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模样,屠凌也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着白渊恢复正常。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个身上一黑一白的道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风风火火的味道,两人大致扫了一眼房间之中,随后朝着白渊的方向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两个人。
结果两个道童行完礼之后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两人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看到白渊有些失神的双眼。他们对视一眼之后,视线同时朝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屠凌和司虹羽身上飘去,另外两人一愣,显然是没想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那种令人觉得不怎么舒服的视线也只是停留了一瞬间便飘到了其他的地方,两个道童很是默契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当白渊是空气一般退了出去。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屠凌以及司虹羽一阵无语,白渊这属下...看起来未免也有点太随意了。
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司虹羽相当熟练地站起身来,将不知什么时候关上的窗户打开,让在外面扑腾的那只绿毛渡鸦飞了进来。绿毛渡鸦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回到笼子里待着,它在房间里绕了两圈之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白渊的肩头。
它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看着白渊那有些失神的眼睛,响亮地叫了两声之后,发现白渊还是没什么动静,于是这家伙便开始放纵地闹腾起来。
小渡鸦已经不想再只是待在白渊的肩膀上,它啄了啄白渊的耳朵,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它扑棱了两下翅膀,稍稍飞了一下,而后停在了白渊的脑袋上,还没等屠凌和司虹羽阻拦,便开始愉悦地把白渊的脑袋当做鸟窝,扒拉了两下之后还啄了啄,似乎是有什么不平整的地方,而后又扒拉了几下,很快就把白渊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而后它看起来极为满意地叫了两声,而后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
司虹羽和屠凌对视一眼,根本不敢想白渊要是清醒过来之后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脑袋上一团乱糟糟的,里面还趴着一只绿毛渡鸦,这可实实在在的是一个鸟窝了。
然而现在的白渊正在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体内,自然没有关注到外面的那副皮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在他的体内,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真的要算起来的话,这副身体里唯一能称得上与他本身的修行没有太大的关系的...似乎就只有识海中的那条魂蛭?
魂蛭中的那个星芒空间,算是乾送给他的,如果说乾说的那个特殊的东西是指的那个空间的话,白渊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个空间和正常的世界空间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硬要说的话也只能说形态上有些差别。
至于乾给他的其他东西,算起来的话似乎就只有那两个灵魂精魄,一只怪鸟,和一条看起来跟他的本体长得很像的龙,还有...
白渊的思绪忽然断了,他想起那个被乾同时送来的,放在那片星芒空间中温养着的残魂,乾当时还说了什么来着?
这片空间似乎对那个残魂有好处?白渊断掉的思维缓缓地接驳,他伸手敲了敲魂蛭的“脑袋”,将自己的意识投射进那片星芒空间之中。
白渊有些呆愣地站在那座悬浮着的石台上,石台的正中央,一个祭坛模样的台子上,摆放着他现在已经找到的,约莫有七八个包含着月清的身体残片的盒子,在那几个盒子的中央,躺着一个几近虚幻的人影,她身上的气息和那两只灵魂精魄都不一样,白渊原本还没有多想,现在再结合一下乾说出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现在几乎能够肯定,这个濒临消散的魂魄,就是乾说的那个,有意思的东西。
这件事儿更深层的东西让白渊有些战栗,如果说这些事儿真的和乾说的一样,月清的这道看起来极为虚弱的魂魄,就是他从那成千上万道天雷劫中提炼出来的东西的话,那么这件事儿对于白渊来说,还真的是意义非凡。
白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站在那个放着那道虚无的魂魄的台子前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边静悄悄地站了一个人。
“想明白了?”乾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看起来似乎是对白渊的到来早有预料。
“所以说,这个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有意思的东西?”白渊的声音有些抖,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但是那微微的颤抖暴露出他的心情明显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是不是很有意思?”乾没有正面回答他,他的视线停留在那道有些虚幻的身影上,声音听起来很是感慨,“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和世界本源融合的,具体要怎么分离开...看来还是得你想想办法。我之前说过,她想活着,但是现在能剩下来的仅有的意识也就是那么一个想活着了,我都怀疑她还认不认识你。真要说起来的话,想要把这个小姑娘的魂魄和世界本源分离开的话,应该是需要唤醒她,但是具体要怎么做...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毕竟那真要算起来的话,实在是一个已经残破到不能再残破的魂魄,你也清楚,缺损到现在这个程度,想要唤醒的话已经是极为困难了。”
“但是您说的也只不过是眼前的这一个,”白渊的眼神微凝,“想必世界本源深处的那缕残魂,应该会比现在这个状态好很多。”
“那也只是猜测,”乾摇了摇头,对白渊这个听起来相当天真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你要知道,你看到的这缕残魄,是我在我看到的那些天雷劫中提取出来的,之前我没有见到过的那些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没有人知道,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残魄到底消散了多少,用最坏的结果估算,世界本源最深处残留的残魄,未必真的有这一道强。”
“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强,”白渊按了按太阳穴,整个人都是一副有些脱力的样子。
“你倒是还挺乐观,”乾笑了笑,“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在这一方面我们这些人是真的帮不上忙。至于别的东西...慢慢来吧,现在就想让你做些什么实在是不怎么现实。”
“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儿,”白渊挠了挠头,“但是真要是说起来的话,确实还是个事实。”
“所以说你还是好好努力的好,”乾瞥了白渊一眼,“毕竟我这点东西,再往后救场都费点劲,恐怕我接下来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么恐怖?”白渊咧了咧嘴,虽然是一个光看内容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有些震惊的话,但是真的说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听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的语气。
“我倒是一点都没听出来你真觉得吓人了,”乾笑了笑,声音听起来倒是爽朗得很,“看起来你倒是对这种事儿一点都不在乎。”
“我在不在乎的,有意义吗?”白渊眨了眨眼,看着那个看起来仿佛正在沉睡着的魂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反正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家伙,”白渊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不怎么明显的小点,“说起来,都是直接把我卷进这件事儿其中的主要原因,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换句话说,有你们这两个人在我体内,想必就算我想要置身事外也做不到吧。”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乾笑了笑,“如果坤的那道残魄没有进入你的体内的话,你要是想抽身,虽然有点困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后悔的话就有点太晚了。”
“其实你说有点困难,根本就是不怎么现实的吧,”白渊没有看乾,只是目光有些空洞地笑了笑,“就算你答应,你手下的‘魑魅魍魉’也不会答应的吧?”
“这话怎么说?”乾偏了偏头,视线顺着白渊看着的方向落到了远处的坤的身上,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意味。
“你该不会是觉得,那几个人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吧,”白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虽说你这人在他们几个的眼里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但是要说起那几个的忠心程度来,恐怕是你自己也没察觉到那些人对你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吧?”
“说实话,没有感觉到。”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些家伙跟了你,还真是不怎么走运,”白渊感慨了一句,“我听他们说,是你把他们养大的?”
“魅跟你说的吧?”乾了然地笑了笑,对白渊的问句明显早有预料。
“今天确实是刚见过他。”白渊没有否认,像模像样地回答道。
“这倒是真的,他们几个确实是我捡回去的,”乾一副陷入了回忆的模样,伸手比划道,“当年我捡到他们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大一点,还是一帮没睁开眼的小娃娃。那时候我破界飞升其实也没过去太长时间,坤的情况也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当然,是我以为的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其中一个是我捡回去的,剩下的几个都是相当机缘巧合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我想着,见到就是有缘,后来又一直没找到他们的父母,就把他们养了起来。说起来,我对他们...实在称不上是太好...只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感觉,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这么听起来,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愉快的过去啊,”白渊感慨了一句,“现在我倒是真的想明白一点他们到底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了。”
“哦?”乾挑了挑眉,但是白渊明显不愿意多说,他冲着乾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我先去看看那一堆书再说。”
话音落下,白渊的身形就开始缓缓变淡,乾也没有阻拦,真要说起来的话,白渊说的倒是也能算是正事儿。
白渊的意识逐渐回笼,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一脸僵硬的屠凌和司虹羽,有些疑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说着,他还往周围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头上的重量。
白渊下意识地抬手一摸,随后脸上的表情便骤然变化,他一把抓过了已经在自己脑门上做了个“窝”的绿毛渡鸦,恶狠狠的模样活像是要把那小渡鸦生吃了。